“嗯?他們人呢?”程雲發現屋中空蕩蕩的,不由問道。
“出去玩去了。”
“上哪去了?”
“不知道,到處轉吧。我們家不是每年初一都會成群結隊的出去逛嗎?”程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因為程雲給她發的紅包還挺大的,所以她現在心情很棒。
“哦,也就那兩個方向吧。”程雲說,“不是去新溝橋就是去後山。”
“你要去找他們嗎?”程煙問道。
“容我想想……還是算了吧,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他們也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程雲看了看表說。
程煙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進廚房中。
很快,她端著一個小碗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雙筷子:“這是他們給你剩的湯圓,放在鍋裡蓋著的,還沒冷,快吃吧。”
“嗯?程秋雅不是說這是你給我留的嗎?”程雲接過碗筷問道。
程煙表情微微一僵。
這時程雲又看了眼碗中,表情有些艱難,說:“其實我吃了早飯的……”
“就四顆,一口一顆就吃掉了。”
“一口一顆……我早上吃得很飽。”
“廢話那麼多,大男人的,四顆你都吃不下嗎?”程煙皺著眉盯著程雲。
“說得那麼容易,這麼大一顆……”
程雲瞄了眼碗中四顆雞蛋大小的湯圓,四顆幾乎就是一個小碗的大半碗,還擠得滿滿當當的……自家人做的食物果然用料十足!
這時他的餘光忽然瞄見了小蘿莉,立馬便裝作勉強的答應下來:“好吧,我和小蘿莉一人一半。”
小蘿莉的眼睛立馬變得亮晶晶的!
程煙:“……”
程雲和小蘿莉剛吃完湯圓,其他人便回來了。
程雲大伯揣著手走在最前麵,程秋雅挽著他的胳膊,父女兩人慢慢踱著步子往家靠近,畫麵十分溫馨。
後麵程祖安兩口子牽著程連心,表情很豐富的聊著一些幼稚的話題。
程秋雅跨進房門,立馬露出一副很驚奇的表情:“你回來啦?”
程雲不由翻了個白眼。
這女人改走唱歌路線是對的,她這演技要是拍電影啥的,隻有做表情包的份!
程雲大伯也湊過來,賊兮兮的問道:“你昨晚去哪個同學家住了?”
程雲:“……”
接著是程祖安兩口子和程連心。
再後麵還有一大群人。
幾乎每個人走進來都會驚奇一下,然後問他昨晚上去哪了,包括剛滿了五歲不久的程連心。
程雲無一例外全都是麵露無奈加保持沉默,而大家也沒有過多追問。
今天天氣很好,而大年初一又正是家人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時候。雖然是在鄉村,沒有什麼KTV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卻有最天然的青山綠水、最清新的空氣、最乾淨的天空和陽光,和親人們揣上一荷包的瓜子乾果在這樣的天氣下邊走邊吃,聊聊天,未必沒有大城市裡安逸。
程秋雅早就將下午的行程安排好了。
早上是一家人出去逛,注重的是一個整整齊齊的儀式感。而下午就全是年輕一輩的了。
算上程連心,下午出行的人總共有十個,再加上小蘿莉,可謂浩浩蕩蕩。
程秋雅一走出門就說道:“我們先去天橋上麵坐一會兒,然後去水壩,再從新溝橋那邊繞一圈回來,怎麼樣?”
“隨你吧。”程祖安說。
“咦~~”程秋雅看著他們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不由一陣嫌棄。
她扭頭張望著,想問問程雲的意見,卻發現程雲正走在最後,和程煙、程連心走在一起。他拿著一把瓜子一邊走一邊磕著,瓜子殼就隨便扔在路旁,化作春泥更護花。
程連心則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跟在那隻白貓後麵,不時試著上前摸一把,都被那隻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的白貓敏捷躲開。
程秋雅歎了口氣,又問向其他幾人:“怎麼覺得本姐姐的安排怎麼樣?”
馮玉嘉說:“沒有意見。”
馮玉澤說:“你更大,你決定好了。”
蕭萱蕭念都對老家周圍的環境不是很了解,隻得無奈的說:“不是每年都是這樣走的嗎,大同小異而已,有什麼好決定的。”
馮玉嘉聞言頓時一笑,說:“因為某些人總是想方設法展示她姐姐的威信!”
程秋雅:“……”
一大群人說說笑笑,越走越遠。
遇上其他出來逛山的人,他們往往會成為彆人注視與議論的焦點。
老程家的孩子確實都生得好看。
從農曆來說,不用等到立春、春分,今天就已經可以算是初春了。而從氣候來說,益州東南部大部分地區從春節前後便開始回暖,許多花也逐漸綻放。
尤其是果樹花。
程雲老家的桃花都開得早,路邊偶爾有幾戶人家在院子裡種著桃樹,桃花都已經開了大半枝頭了,粉紅一片極為好看。
他們一邊走一邊對周圍的事物指指點點。
程雲左邊是程煙,右邊是小蘿莉,還有程連心屁顛屁顛的跟著。他們走走停停,不時說著話,除了程煙以外,小蘿莉居然也好像聽得津津有味。
“這塊大田每年五月盛產小龍蝦,小時候大家都會來這裡釣。特彆是五一節,在大田邊上插一排的杆子,捉小青蛙來當釣餌,有時候一天能釣十來斤,再不濟也能釣個好幾斤。”程雲指著一片由很多人家的水田組成的一片‘大田’說道,他雖然麵朝程煙,但小蘿莉也停下來偏著頭看向他,不僅聽得認真,而且還很禮貌。
“一般攢個幾天的量,我就會背一個背篼騎著自行車拿到鎮上去賣。那時候好像四五塊、五六塊一斤,最貴的時候能賣到七八塊。賣一次馬上就能變成大款。”
“吹牛吧。”程煙淡淡的道。
“切!你還不信,不信你去問程秋雅和大哥。”程雲有些不忿的說道。
程煙便不吭聲了,繼續往前走著。
這時他們抬起頭已經看得見前方天橋了,在一座小山上,連通著兩個小山丘。
天橋已經有幾十年的曆史了,表麵呈現出苔蘚一年生長一年乾枯、雨水一年又一年衝刷留下來的青灰色,爬滿了青綠藤蔓,頂上甚至長出了兩顆小樹,亭亭如蓋,還挺有趣的,頗有種古色韻味。
這裡是程雲、程秋雅和程祖安幾人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話說回來,以前小時候沒什麼娛樂項目,隻能漫山遍野的跑,有時候捉個迷藏都能用一座小山來做場地,有時候放學後能在一個小山包上玩滑滑板之類的遊戲玩到天黑才回家,有時候頂著烈日漫山遍野刨‘地瓜’,有時候躺在彆人種的豌豆地裡摘還沒長熟的嫩豌豆吃,吃一下午。
這周圍的山啊水啊、河溝啊,他們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天橋很高,起碼十幾米,中間有很多個圓拱,下麵是一條小公路。
這不是人行天橋,而是一種水利設施。城市裡的孩子一定沒有見過它,因為它本就是一種十分落後的建築,隻存在於農村,早就已經被時代淘汰了。
雖然程雲等人經常將它當做路來走,但嚴格說來天橋上是不能走人的。因為它很窄,總共也就一米多寬,並且兩邊是兩道約莫三十厘米寬的石壁,中間有一條寬和深都隻有半米多的水溝用於通水。小時候程雲和他的小夥伴們經常在上麵玩,或者趴上麵吹風做作業,膽子小的就走水溝裡麵,膽子大的就走兩邊那三十公分寬的石壁,還比誰走得遠。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美好啊。
放學回家正好六點過,正是夕陽最美的時候,那時候的天氣好像也總是很好,風總是微微的吹,男男女女們純潔而又活潑。可惜那時候不懂得欣賞。
現在胡家口周邊還有幾座天橋,也不知道它還能經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
程雲想到這裡,難免有些惆悵。
走到天橋下,馮玉嘉忽然折回來,走到程雲身邊,說:“三哥,你還記得以前我們在這上麵刨地瓜的時候嗎?”
程雲回道:“當然記得。”
“現在地瓜不長了。”馮玉嘉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些感慨,“不知道為什麼。”
“是啊,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路邊的桑樹也不結桑泡了,竹林裡也不長筍子蟲了。”程雲笑了笑,“不知道是它們都不見了,還是我們好久沒去找過它們了。”
“三哥你偷偷告訴我,你昨晚去哪了。”馮玉嘉忽然湊到程雲身邊,挽著他的胳膊問道。
“話題這麼跳脫的嗎?”程雲一愣。
“看來我錯了,三哥你不是單身狗,隻是有對象了不給我們說。”馮玉嘉賊兮兮的分析道。
旁邊程煙抿了抿嘴,眼中精光一閃。
她也很想搞清楚這一點。
但她現在更看不慣馮玉嘉親密的挽著程雲胳膊的樣子——作為親妹妹,她都沒有和程雲動作這麼親密過,而這個表妹……
程煙心裡一時竟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她聽見程雲對馮玉嘉說道:“你一天到晚哪那麼多閒心思啊,是不是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不夠啊?你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想考哪所大學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