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顧老爺的生辰,方氏精心準備。經過丈夫的提點,方氏知道此次顧老爺醉翁之意不在酒。新皇登基,先皇黨羽全部下台,京裡冒出不少新貴。
因著沛國公府的事情,顧家多多少少受了牽連。為了鞏固顧家的地位,才要大辦此次宴會,宴請京中豪貴。
讓顧老爺驚喜的是,吳謙塵也會出席。吳謙塵可是當今聖上麵前的紅人,他的一舉一動無不代表著天子心意。
不管請到多少貴客,都不如來一個吳謙塵。顧老爺吩咐下去,此次一定要辦的滴水不漏。
很快就到了這一天,唐皎皎雖然不出席,但也打扮齊整。就怕有人誤闖或者前頭召喚,她也好隨時應對。
冬天夜晚來的早,天才黑下,那邊就亮起燈籠火燭,同時響起笙簫樂鳴之聲,唐皎皎合上書本,隻覺得一顆心也跟著焦躁起來,今夜似乎會發生什麼。
她披上貂毛領披風,站在院子裡,夜裡的涼風將她的臉頰吹得冰涼。
為著今晚的生辰宴,方氏精心準備許久,到此刻她依然不能鬆懈,趁著招待賓客的間隙,她還要抽空去廚房,看看點心菜肴安排的如何了。
顧家三位尚在閨閣的小姐年紀不小了,便跟在顧老夫人身邊招待客人。
今晚來的年輕客人不少,顧老夫人讓三人各自散去。
顧音一直養在顧老夫人膝下,在三人中最得顧老夫人的寵愛。可是她庶出的身份卻改不了,從前京中的大家閨秀,拘著身份不會主動跟她玩耍,隻有一些同為庶出落單的女孩會與她搭話。
顧音瞅著顧媛在一堆身份貴重、衣著華麗的少女中談笑風生、遊刃自如的樣子,心裡不由自主的冒出酸意。她樣樣都不比顧媛差,為什麼不能站在那個地方?
此次宴會會來許多新貴家的小姐,顧音原本以為暴發戶家的小姐,不會那麼在意嫡庶之分。
出乎她的意料,這些暴發戶家的小姐,卻是最最在意這些繁文縟節,聽到她自報排行時,一個個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跳了起來,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去巴結顧媛,好似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顧音憋了一肚子的氣,憤憤的離開了宴席。她也不知道要往那兒去,隻是憑著火氣到處亂走。
一路的冷風將她的火氣滅了不少,她再次恢複理智時,發現遠處便是雲鶴軒。
見雲鶴軒中還亮著光,顧音便走過去,推開了門。
“表妹怎麼來了?”唐皎皎詫異。
“在宴席上喝了點酒,我出來醒醒酒,表姐吃好了嗎?”顧音已經恢複原樣。
唐皎皎點頭答道:“醒了酒便快回去吧,想來前頭有不少客人。”
“表姐跟我一過去吧。”顧音突然邀請。
唐皎皎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這樣的身份,去了隻是尷尬。”
顧音上前拉住唐皎皎的胳膊,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表姐放心,你是顧家的外甥女,誰敢欺負你就是和顧家過不去。”
顧音口氣不小,唐皎皎隻想發笑。她被顧音強硬的拉著往外走,隻好叮囑春鶯關好大門守好院子。
顧音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拉著唐皎皎一起走,走出了幾步,反悔也來不及了。
雲鶴軒地處偏僻,要走到宴席處還要費一番時辰。
快走到花園時,卻聽到亭子裡傳來的交談聲。那邊的人也看到了唐皎皎二人,招呼道:“表姐、三妹,快過來坐一坐。”
顧媛本來不想如此,隻是對麵的孟小姐難纏,她和孟小姐完全無話可說,但孟小姐無話找話,她也不好離開。
看到唐皎皎二人,顧媛仿佛看到了救星。
唐皎皎二人走到亭子裡,隻見裡頭桌子上擺滿了點心,石凳冰涼,上頭還鋪了一層軟墊子。
“這位是……”顧音看向對麵陌生的女子問道。
隻見那少女穿著一身豔紅色的衣裳,用金色絲線繡了各種紛繁複雜的花樣。滿頭珠翠,金片裝飾反射著淡紅的燭光,說不儘的富貴。
“這位是孟小姐,是新任孟侍郎家的女兒。”顧媛介紹道。
隨後她又向孟月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表姐姓唐,這位是我的三妹。”
來之前孟家人早就向孟月說過顧家人員結構,聽了介紹,她對顧音的態度便沒有那麼尊重,依舊隻和顧媛說話。
顧音試著和孟月說話,得到的隻是孟月冷冰冰的側臉。顧音黑下臉,心中對顧媛愈發的嫉妒。
稍微停留一會,幾人便起身往前邊宴席去。唐皎皎落在後頭,她心裡糾結要不要過去,還是待會隨便胡謅個借口回去?
“要我說,顧姐姐的賢名在京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將來也不知道如何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顧姐姐。”孟月讚道。
孟月這拍馬屁的功夫,讓顧音心中作嘔。她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如何的人才會求娶。”
她聲音雖小,卻還是被彆人聽到了。從前顧音對顧媛的羞辱,顧媛都可以一笑了之,但如今可是當著外人的麵,顧音依然如此。
顧媛的兩頰爬上了紅暈,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愧。
“不管是如何的人物,都會比你的好。”孟月大聲說道。孟家從前隻是一方鄉紳,因著孟老爺有雪中送炭之情,加上後期為了三皇子破城門出了力,才得了侍郎這一職,舉家搬到京裡來。
在鄉下的時候,孟月可從來沒有吵架輸過。
顧音斥道:“不管如何,都不乾孟小姐的事,孟小姐有空,還不如多讀聖賢書,將身上的小家子氣撇掉。”
這一句算是踩到了孟月的痛處,她最恨彆人說她是鄉下來的。她猛然轉頭,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隨著她劇烈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你才小家子氣、粗俗不堪!”
唐皎皎終於回過神來,怎麼這兩人吵起來了?她聽了幾句,又覺得好笑,連這都能吵起來,果然還是小孩子氣。
但正因為孩子氣,吵起架來沒有休止和理智。邊上沒有下人跟著,也就無人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