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常年禮佛,屋子裡燒著讓人靜心安神的檀香。上等的檀香貴重,但顧家幾位爺為了投其所好,博一個孝順的名聲,尋了不少來讓顧老夫人天天燒著,一點也不心疼。
聞著那香味,唐皎皎心靜不少,她淡淡一笑,並不參與顧老夫人之間的談話。
“好了,待會子待蘭姑姑收拾好了,讓她去花廳和你們見一麵,先摸摸你們的底。”顧老夫人說道。
眾人隻能說是。
“那些丫頭們都去學規矩,倒是讓皎皎得了不少空,”顧老夫人看向唐皎皎,“要是你有空,可要常常來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
“隻要外祖母不嫌我聒噪,我定天天來。”唐皎皎回道。
幾人又說了幾句,便各自散去了。
唐皎皎和春鶯拎著行李,回到雲鶴軒。雲鶴軒偏遠,過年的喜氣淡了不少。因著過年忙加上唐皎皎不在,,便把雲鶴軒裡伺候的幾個下人支走了,沒有人清掃,院子角落裡堆滿了雪。
在太陽照不到的牆根下,滿是未化的積雪,加之院子後頭的小湖泊,讓雲鶴軒的溫度比旁的地方低很多。
才踏入院子大門,唐皎皎就打了個寒戰。春鶯也冷得搓手,抱怨道:“那些下人怎麼做事的?竟然不把院子裡的雪清掃出去,就這樣積在院子裡。”
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唐皎皎已經進了屋子裡。
春鶯在顧家伺候了不少年份,也算是有頭有臉,能在夫人麵前說得上話的。在唐家憋屈了一段時日,回到她的地盤,她自然要好好耍一番威風。
於是她在院子裡走了一圈,揪住了不少偷懶的小丫頭,並指使她們把積雪用鏟子搬到園子裡去。
顧府花廳。
顧家幾位小姐已經在裡頭玩耍了好一會,花廳裡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四周還放著養在溫室裡鮮豔的花朵。
過了片刻,蘭姑姑換上了家常的衣裳來了。此時三位小姐有機會,得以近距離觀察蘭姑姑。
隻見蘭姑姑的一舉一動挑不出任何過錯,但臉上毫無表情,眼中毫無波瀾。眼角的紋路裡,也透著冷漠疏離。
三位小姐單單看到蘭姑姑,心中就不由自主生出了敬畏之心,不敢放肆。
“聽說姑姑從前在聖人身邊伺候過?”顧音好奇的問道。
“回稟小姐,在聖人還是三皇子住在宮中時,奴婢曾在尚書房裡替聖人伺候筆墨。待聖人大婚後,奴婢便被調去先太後宮中伺候。”蘭姑姑恭敬的回道。
“那你和皎皎表姐是舊相識了?”顧音繼續發問。
蘭姑姑扯了扯嘴角,道:“奴婢沒有資格近身伺候,沒有機會得見先太後鳳言,更沒機會伺候唐娘子。”
為了阻止顧音繼續發問,顧媛搶先說道:“往後還得勞煩姑姑教導我們,如若我們有什麼得罪的,我在此先向姑姑道個歉。”
蘭姑姑眼珠子轉向顧媛,眼中露出讚賞。這小丫頭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做事圓滑周道,如果要送進宮的話,是最好的人選。
因著還沒開始教導規矩,蘭姑姑便先看看三人的儀態。果然三人中,顧媛是最大方得體,讓人如沐春風。
顧音大約被寵慣了,聽到蘭姑姑接二連三的吩咐,她漸漸不耐煩。隻站了一會就嚷著累,隨後擅自坐了下去。
顧清站了一會也不耐煩了,但是她沒有說什麼,隻是一雙烏黑的杏眼滴溜溜的轉著。
隻是看一下三人的站姿儀態,蘭姑姑大約摸清了三人的性格。她沒有多說什麼,就先告辭離開了。
顧清這才坐下來,揉著發酸的腿。顧媛則是顧著儀態,緩緩的落座。
“要是往後都這麼辛苦,我才不想學什麼規矩。”顧音嘀咕道。
其他二人聽到,皆沒有附和。
顧家小姐們去學規矩,倒是讓唐皎皎有不少空閒時間。這段時日陸續有夫人們來看望顧老夫人,因為唐皎皎身份尷尬,她便沒有過去,也沒人喚她去見客。
唐皎皎樂得清閒,抱著一本書坐在窗邊看著。這幾日天氣好,難得放晴。下人們將棉被衣裳都拿出來曬了,除了過年便是現在最熱鬨。
唐皎皎看了一會,就覺得屋子裡的炭火燒的暖暖的,讓她昏昏欲睡。她自嘲一笑,在顧家享清福,倒是疲乏的很。
屋外小丫頭嘰嘰喳喳的笑著,春鶯不時出言提醒警告幾句,但小丫頭們天真爛漫,歇了一會又開始說笑。
因著還是正月裡,唐皎皎和春鶯皆寬容不少。唐皎皎放下書本,打開窗戶,打算讓陽光照進來。剛開窗戶,就看到一陌生的丫鬟自院子外走了進來。
那丫鬟與春鶯交頭接耳說了幾句,春鶯便往屋子裡走來。
“娘子,前邊來客人了,大夫人請娘子過去呢。”
唐皎皎疑惑:“可知道是哪家的親戚?怎麼會來請我?”
“是大夫人娘家的表小姐,都是自家人,娘子放心過去。”
既然春鶯如此說,唐皎皎沒有更衣,穿著家常的衣裳便過去了。到了方氏的屋子裡,隻有顧媛陪著,方氏身邊還坐著一陌生的女子。
那女子和顧媛一般的年紀,麵容清麗,比起顧媛的溫柔大方,她更加的生動,就如畫中的妙齡女子跳出來,嬌俏的笑著。
幾人見過禮坐下,方氏介紹道:“這是我娘家的侄女,單名一個嫿字。往後嫿兒就隨著媛兒,喚皎皎表姐吧。”
“表姐。”方嫿甜甜的叫了一聲。小姑娘的聲音軟糯甜膩,如果對麵是個男子,說不定骨頭都要酥了。
“表妹。”唐皎皎回之一笑,隨後坐到一邊,聽著幾人說話。
“此次我前來,娘親都交待我了,要我好好跟在媛姐姐身邊,跟著媛姐姐學規矩。”方嫿皺著眉頭說道。
“你娘跟我說了,說你在家無法無天,”方氏寵溺的點了點方嫿的鼻尖,“但我瞧著你這副可憐見的模樣,心疼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約束你呢?你娘這主意可算是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