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母親？”唐皎皎沉聲問道，隻是她攢緊的拳頭透露出了些許心思。

“隻是見過幾次，說過幾句話罷了，都是可憐人，”孟姨娘輕聲說道，突然話鋒一轉，“今兒個是婢唐突了，婢不會讓娘子為難，這就回去了。”

孟姨娘好不掩飾頹廢失望的神情，她的眸子裡含了淚光，朝著唐皎皎欠了欠身子便準備離開了。

孟姨娘的話在唐皎皎心裡激起一陣漣漪，什麼叫都是可憐人？看著孟姨娘遠去的背影，唐皎皎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喊住她。

“那個孟姨娘當年犯下滔天的大錯，老夫人念在大姑奶奶的份上，才饒了她一命。姨娘說的話，娘子不要放在心上，往後隻當沒這個人。”春鶯勸道。

“往後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唐皎皎淡淡的說道，就帶著春鶯進屋子裡。

本來隻以為來上香，並沒有帶多少東西。稍微收拾一下，唐皎皎便等著顧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喊她準備離開。

“這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春鶯小聲抱怨道。

唐皎皎笑道：“也是，不如我們出去走一走。”

孟姨娘神色頹廢的往回去，她身邊的丫鬟勸道：“姨娘放心，大姑奶奶始終是顧家出去的，顧家不會不管不顧的。”

孟姨娘搖了搖頭，“你不懂，當年那事老夫人護住了我一條命，大夫人怎麼肯善罷甘休？”

那丫鬟是從前就伺候孟姨娘的，跟著孟姨娘到了莊子上，成了婚後也不曾離開，依然在孟姨娘身邊伺候。當年的事情，彆人或許不清楚，但是她最是明白。

這麼些年來，寬慰的話說了不少，眼下丫鬟隻是靜靜的陪在孟姨娘身邊，一言不發。

主仆二人回到冷冷清清的院子裡，卻發現大門開著。丫鬟疑惑，她記得她出門時將門關好了，難道是記錯了？

丫鬟按捺著疑惑，扶著孟姨娘往裡去。孟姨娘沉浸在傷心之中，毫無察覺。

二人還沒進屋子，卻發現門口站著一人，正是怒氣衝衝的顧音。

“你當年為什麼要害了我的母親！”

孟姨娘後退一步，錯愕不已。丫鬟強撐著說道：“想來這位便是三小姐吧，奴婢給三小姐請安了，三小姐不如進屋子先喝杯茶再說。”

“喝什麼茶？你們是想用茶水毒死我？就和當年害死我的母親一樣？”顧音冷笑，眼神怨恨，恨不得立刻為生母報仇。

孟姨娘臉色蒼白，軟軟的靠在丫鬟身上，“當年的事是婢的錯，婢願意用餘生贖罪。”

“贖罪有什麼用？難道那樣我的母親就能活過來？”

院子裡頭顧音聲音尖銳，毫不示弱，想以此出一出心頭的怒火。這聲音倒是引來不少人，那些下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孟姨娘的來曆，皆悄悄的躲在一旁看熱鬨。

莊子上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乏味無趣。難得熱鬨一下，他們不肯錯過這個機會。

“圍在這裡做什麼？”

下人們看的正起勁，冷不丁從身後傳來一嗬斥。一轉身，隻見一挽著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正冷著臉站在眾人身後。那女子精致的麵容如冰雪一般凜冽，下人們趕緊行了禮就各自散去。

唐皎皎臉上掛著淡然的笑意，鎮定自若的走了進去。顧音見到她進來，稍微收斂一些，隻是眼神裡依然是怨毒的刀子，恨不得一下下都紮到孟姨娘身上。

“找了你許久，怎麼到這兒來了？”唐皎皎鎮定的問道。

顧音的眼神挪到唐皎皎身上，不由動氣。難道唐皎皎看不出她眼下與孟姨娘有話說嗎？偏偏就這樣走了進來。

“我有些事要與孟姨娘說，與姐姐無關，還請姐姐不要插手。”顧音悶悶的說道，隻是因為這不速之客，她的怒氣消散不少。

唐皎皎瞄了一眼孟姨娘，自顧自的上前挽住顧音的胳膊，“想來你們方才說了一會子話了，我到的時候，外頭圍了不少人。姨娘還有什麼要與三妹妹說的嗎？”

孟姨娘慌亂的搖著頭，她咬著蒼白的嘴唇，哪裡還敢說什麼。

“看吧，姨娘都沒有話與你說了。”唐皎皎眨了眨眼，強行拉著顧音出去。

孟姨娘見二人出去，趕緊吩咐丫鬟把門關上，生怕她們再折回來。要是孟姨娘情急之下說漏了嘴，泄露出什麼，那顧家肯定容不下她了。

走出一段路，顧音再也忍受不住，直接甩開唐皎皎的手，冷聲問道：“姐姐這是做什麼？”

唐皎皎同樣冷下臉，反問道：“我倒是要問問你，是想做什麼？”

顧音咬牙切齒：“我要知道她當年為什麼要害了我的生母。”

“知道了又如何？”

“至少不會活的不明不白。”顧音的眼眸黑白分明，就那樣認真的盯著唐皎皎瞧。

唐皎皎歎了一口氣，再次拉起顧音的手，將她拉到一個清淨的地方。她整理了下措辭，說道：“發生了當年那些事，顧家還能留著孟姨娘，且衣食不缺，想來當年那些事並不簡單。你今兒個大剌剌的闖進孟姨娘的院子，讓彆人怎麼想？彆人不會覺得你有情有義，隻會覺得你魯莽。如果是在宮裡，你早就被治罪了。”

顧音垂下眼眸，有一些後悔之色。暗暗後悔自己怎麼沉不住氣，隻是憑著一腔怒火就衝過去了。萬一被顧老夫人知道了，說不定要對她失望。

“我理解你的心情，仇人就在眼前，你卻無可奈何。但隻要你夠強大了，就會有一百種法子，能讓她身不如死。”唐皎皎想到那些仇人，勾起了她藏在心底的恨意。

顧音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唐皎皎，嚇得縮了下脖子，唐皎皎放軟了語氣，好言哄道：“你彆忘了一個月後是什麼日子，在此之前，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

“你為何要幫我？”顧音冷靜的問道，她可不傻，除了顧老夫人，她不信還會有人不計一切幫助她。

唐皎皎淡淡一笑，笑意直達眼底，看來顧音並沒有蠢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