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音順著唐皎皎的視線望向窗外，隻見天上雲層特彆厚，但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唐皎皎扯了扯嘴角，收回視線，“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來請姐姐幫一個忙，”顧音看向唐皎皎，“早上是我魯莽了，我要去向姨娘賠禮，還請姐姐跟我一起去，萬一我說錯了話也好提點一番。”

唐皎皎這才發現顧音紅腫著雙眼，顯然是剛剛大哭一場過。

“想通了？”

顧音勉強一笑，“雖然沒有完全想通，但不會那麼魯莽了。”

雨心正好端了茶水進來，她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便提議道：“不如奴婢去拿熱毛巾來，給小姐敷敷眼睛吧。”

顧音正覺得眼睛乾澀，隻是唐皎皎攔住了，“這副模樣過去最好了。”

唐皎皎站了起來，顧音隻好跟著站起來。

“你先去燒熱水，待會子回來好讓音兒洗把臉，”唐皎皎拉起顧音的手，“我們現在就過去。”

薔薇院就在隔壁，兩人沒走幾步路就到了。守門的丫鬟看到顧音過來，皆是滿臉警惕，擋在門口不敢離開，生怕顧音又要闖進去鬨事。

唐皎皎問道：“你們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進去通報一聲？”

畢竟是主子，丫鬟隻好進去通報了。

屋子裡，孟姨娘正在和蕊兒說話，聽到顧音又回來了，蕊兒反應很大，緊張的說道：“她又要來鬨事了，肯定是要把我們趕回莊子上去。姨娘，我們該怎麼辦？”

孟姨娘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那正好，她鬨得更凶，大爺和老夫人才會更心疼我，快去把她請進來。”

於是丫鬟出去，請顧音和唐皎皎進去。

孟姨娘變換成虛弱的樣子，靠在蕊兒身上，她知道如何能惹惱一個被寵壞的小姐。餘光瞄到有人進來，孟姨娘咳嗽兩聲，虛弱的說道：“請小姐恕妾不能起來行禮，老夫人說了妾身子弱，免了妾的禮數。”

隻是孟姨娘等了許久都沒聽到顧音動怒的聲響，她好奇的側過臉，才發現顧音身邊跟著的唐皎皎。

唐皎皎拉著顧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顧音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此次我帶著三妹妹前來，是來向姨娘賠罪的。早晨三妹妹魯莽，害的姨娘暈了過去。雖然姨娘隻是個妾室，但終究是長輩，”唐皎皎和善的開口，“三妹妹回去之後就後悔的不行，在老夫人麵前哭了一場，眼下眼睛紅腫的厲害，不肯見人呢。”

唐皎皎雖然客客氣氣，但話裡話外諷刺意味不少。孟姨娘便道：“妾終究是個奴婢，怎麼敢讓小姐向妾道歉呢？這道歉，妾承受不起。”

唐皎皎嘴角帶了一抹冷笑，“還請姨娘看在三妹妹這副可憐的模樣，就收下吧。”

孟姨娘看向顧音，隻見顧音低著頭，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看她的手，正在微微顫抖，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孟姨娘暗暗得意，想來顧音是被強行帶來的，眼下正在壓製怒氣。隻要她再澆幾把油，顧音的怒火就能被點燃了。

孟姨娘虛弱的咳嗽幾聲，隨後軟軟的倒在蕊兒身上，朝著蕊兒使了個眼色。蕊兒會意，立刻解釋道：“方才大夫說了，要姨娘好生養著。說了一上午的話，姨娘實在是疲乏的說不出話了。小姐還有什麼話，還且等姨娘睡醒再說吧。”

顧音的怒氣被勾了起來，這孟姨娘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什麼身份，竟然還想讓她下午再跑來請罪？但是想起和唐皎皎的約定，顧音隻低頭揪著帕子，拿帕子泄憤。

唐皎皎也不惱怒，她笑著說道：“也對，姨娘是該好好歇息了，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等到姨娘醒來。”

說罷唐皎皎吩咐雨心，回雲鶴軒去拿幾本書來，她好和顧音看書消磨時光。

在兩人的注視下，孟姨娘哪裡睡得著。她緊閉雙眼，睫毛顫了幾下。要是讓那兩人繼續待下去，孟姨娘裝睡的事情肯定要露餡。

蕊兒便用身子擋住孟姨娘，對唐皎皎說道：“姨娘這一睡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還請兩位主子先回去，等姨娘醒了，奴婢立刻去通報一聲。”

唐皎皎起身，乾脆坐到床沿上，她瞧了一眼孟姨娘，才道：“無妨，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

蕊兒擠出笑臉：“恐怕兩位主子在，姨娘也歇息不好。”

唐皎皎奇怪的看了蕊兒一眼，“我們又不出聲，怎麼會打擾了姨娘的清淨呢？而且我看姨娘這幅模樣，倒是誰的很熟，我們這樣說話，也不見姨娘有要醒的跡象。”

蕊兒立刻改口：“奴婢是擔心姨娘將病氣過給了主子。”

“這倒是，”唐皎皎用帕子捂住口鼻，“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回去了，你不用送了。”

說罷，唐皎皎風風火火的帶著顧音走了。聽到院子裡關門的響動，孟姨娘才睜開眼。

對於唐皎皎的無禮和糾纏，孟姨娘很是不悅。唐皎皎不過是寄人籬下，算不上什麼正經主子，竟然如此不知禮數。

“那位表姑奶奶，是個難纏的主。”蕊兒說道。

孟姨娘坐了起來，冷聲道：“隻要我們在禮節上做到了，想來她也拿不了我們怎麼辦。畢竟她可不是什麼正緊主子，沒有權力插手顧家的事。”

“瞧我這記性，竟然落了東西。”

在孟姨娘和蕊兒震驚的神色中，唐皎皎突然衝了進來。她徑直走到孟姨娘床邊，拿起掉在地上的帕子。

孟姨娘來不及裝睡，隻好裝作虛弱的一笑：“要是落了什麼，讓丫鬟來拿就好了。”

唐皎皎似笑非笑的打量孟姨娘，“姨娘怎麼這麼快就醒了？三妹妹快進來！姨娘醒了！”

顧音後腳走了進來，她低著頭，並不看孟姨娘一眼。她走到三步開外，低頭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孟姨娘和蕊兒說話的事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聽到院子裡有動靜，才大意疏忽了。想來方才唐皎皎和顧音根本沒有出去，隻是在門口等著，為的就是趁屋裡的人不備，殺一個措手不及！

孟姨娘暗惱，外頭那些都是顧老夫人派來伺候的，不是她的人怪不得不忠心。

孟姨娘隻好伸手按住額頭，仿佛頭突然痛了起來。她痛苦的喊了幾聲，又想故技重施，用裝睡逼走唐皎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