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姑姑明白了唐皎皎的用意,她倚靠在門框上,潸然淚下:“夫君帶我好,我的心裡隻有他一人。雖然他丟下我早早的去了,可是我心裡丟不下他,絕對不會改嫁的。”
說完蘭姑姑捂著臉,低聲哭泣。
那婆子沒想到局麵會發展成這樣,她隻能笑著勸道:“都說了我不是帶你回去的,隻是來做客的,你想多了。”
方才與唐皎皎搭話的婦人姓馮,最是熱心腸不過。她還以為這家人古怪,沒想到其中有這樣的緣故。她自然是見不過孤兒寡女被欺負,站出來道:“做客?哪有帶著兩個幫手做客的道理?我看你是來攪局的吧?”
“馮嫂子說得對,哪裡有兩手空空上門做客的?”其他人連聲附和。
唐皎皎收起怒容,抹了一把眼淚,“多謝這位嫂嫂幫我們說話。”
她走到蘭姑姑身邊,哽咽道:“姑姑放心,就算今兒個我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
馮嫂子一把丟掉手裡的瓜子,主動站了出來,走到唐皎皎二人身邊,安慰道:“你們放心,隻要有我在,他們不敢怎麼樣。”
說完她瞥了一眼那三人,“世上難道還有不讓寡婦守寡的道理?我倒是要瞧瞧,我馮嫂子在這裡,誰還敢亂來。”
那三人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唐皎皎和蘭姑姑這一場好戲,攪的他們耐心沒有剩多少。尤其是那兩個凶神惡煞的男子,他們卷起袖子來,似乎要動粗。
馮姑姑的聲音尖銳起來:“怎麼,光天化日之下還想要來硬的?”
那婆子收起笑臉,低聲威脅:“識相的就彆多管閒事,彆把你的小命也搭進去了。”
看熱鬨的人聽到了,瞬間就不樂意了。他們罵罵咧咧的上前來,幾個漢子更是將那三人圍住,“把你們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惹了眾怒,三人如果真的動粗,結果如何還真不可預料。
看來今兒個不是動手的好日子,那婆子狠狠的啐了一口,惱羞成怒的帶著另外兩人離開了。
馮嫂子拍著蘭姑姑的背,道:“要是他們還敢回來,就來找我,我最看不慣這種人了。”
唐皎皎真情實意的感謝道:“多謝嫂子。”
馮嫂子親自帶二人進了屋子裡,給兩人泡了茶,好生安慰一番才出去。外頭還有不少人沒有離去,在外議論。
馮嫂子擺擺手,“散了吧,沒熱鬨可以看了。”
“嫂子今天又做了件好事。”
馮嫂子驕傲的揚起下巴,“都是鄰裡,自然要互幫互助。”
屋子裡,蘭姑姑出了一身冷汗,“還好娘子機靈,否則那三人又怎麼肯空手回去。”
唐皎皎依然滿臉警惕,沒有半分鬆懈,“白天這麼多人盯著,他們不少下手。說不定今兒個晚上他們會再來。”
“娘子快回去,多待一會就多一分風險。”蘭姑姑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你呢?”
蘭姑姑自嘲一笑:“聽天由命吧。”
“姑姑和我一起回去。”唐皎皎斬釘截鐵的說道,“快收拾下東西,我們現在就走。”
蘭姑姑猶豫:“要是我跟娘子回去,肯定會連累娘子。”
“下一個說不定就是我,我還怕被你連累?”
“可還有顧夫人……”
蘭姑姑這一句話點醒了唐皎皎,她自己倒是不要緊,要是連累了祝宅裡的人,那她的罪過就大了。
“確實不能回去,但是這兒也不能待了,我們悄悄的出去,找個客棧暫且躲避一晚,等明兒個早上,我找個馬車送你出城,遠遠的離開這裡。”
眼下隻有這個法子,於是二人簡單的收拾了下,不敢走正門,從後門悄悄出去。唐皎皎先去吩咐車夫,讓車夫回祝宅去,並讓他轉告顧夫人,自己今晚不回去住在蘭姑姑這兒。
吩咐好了之後,唐皎皎和蘭姑姑步行許久,到了傍晚才找了個客棧稍作歇息。
唐皎皎從未走過這麼多的路,她坐下來許久沒有緩過來。蘭姑姑看在眼裡,心裡暖暖的,不愧是太後娘娘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蘭姑姑倒了一碗茶,道:“奴婢還沒問,娘子特意來找奴婢是為了什麼事?”
折騰了半天,唐皎皎幾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我是為了音兒,音兒在宮裡過得不好。我本來想勸一勸姑姑,讓姑姑入宮去幫音兒一把。可是我現在改了想法,要是姑姑入宮去,等於送羊入虎口。”唐皎皎苦笑道,看來還得尋彆的法子幫顧音。
蘭姑姑垂下眸子思索一會,複抬起頭來:“奴婢知道一人,娘子可還記得青書?”
唐皎皎思索了好一會,才道:“我想起來了,在出事前三年,她就被放出去了。”
想起青書的遭遇,蘭姑姑歎了一口氣:“她那年出去,就按照家裡的意願出嫁了,可惜所遇非良人,現在她一個人在外住著,與所有親戚斷了往來。不如娘子去請她入宮去。宮裡的人幾乎換了一批,沒有人會認出她來。”
唐皎皎眼前一亮:“你把她的住處告訴我,我親自去求她。”
“天快黑了,奴婢帶著娘子過去,念在太後娘娘的份上,她不會拒絕的。”
於是唐皎皎和蘭姑姑歇息一會,又往青書的家裡去。還好她的住處不遠,否則唐皎皎沒有更多的力氣再折騰。
再次見到青書時,青書很是激動,請兩人進屋子裡做,又是端茶又是張羅點心,忙前忙後很是熱情。唐皎皎起了愧疚,因為她幾乎就要把青書這個人徹底忘記了。
“好了,你也彆忙活了,娘子找你來是有事相求。”蘭姑姑拉著青書到唐皎皎麵前。
青書羞赧一笑:“奴婢是什麼身份,娘子有什麼吩咐直說,奴婢不敢不從。”
“我想請你入宮去。”唐皎皎直說。
聽到入宮兩個字,青書一窒。經過當年那場變故,眼下的宮裡完全不是她記憶裡那個,而是變得冰冷又陌生。
看青書的臉色,似乎不是很情願。蘭姑姑低聲勸道:“你好好想一想,看在往日的情分,我不會逼你。”
“姐姐這是說什麼?奴婢不需要想,隻要娘子吩咐的,奴婢不會拒絕。”青書平靜的說道,語氣裡沒有半分不情願。
畢竟是伺候了太後許久的人,唐皎皎卻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