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妾室，更好拿捏住，姨媽不用怕她。”

顧夫人搖了搖頭，如果是她自己選中的人，她現在肯定歡欣鼓舞，可是被硬塞進來的，心裡總歸不是滋味。

唐皎皎好生勸慰：“姨媽先睡一會，待會我送清兒出去。”

顧夫人又歎了口氣，事已至此，顧清不會給她們回旋的餘地，她多說無益，便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唐皎皎掖了掖被角，稍坐片刻便出去了。走到外頭，正巧碰上進了院子門的顧清。

唐皎皎迎上去，道：“今兒個發生了這麼多事，讓妹妹見笑了。姨媽頭疼歇下了，妹妹不如去我那裡坐坐喝一杯茶。”

“我就不坐了，”顧清拒絕，“想必你們還要忙呢，收拾屋子這些的，我就不打擾了。”

唐皎皎便不挽留，“那我送你出去。”

二人客客氣氣地往外去，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送走了顧清，唐皎皎便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春鶯呢？”唐皎皎問道。

“奴婢看到她回自己的屋子去了。”雨心回答。

唐皎皎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雨心氣不過，憤憤地說：“春鶯使出那樣的主意，為什麼還要將她留下來？”

唐皎皎目光深邃，“眼下還要仰仗著顧家，你瞧著方才清兒那模樣，要是不應下來，她肯定不願輕易回去，還要將事情鬨大了。”

雨心垂頭喪氣，“難道往後都要被他們拿捏住，受他們的氣嗎？”

“小聲些。”唐皎皎警告，並左右張望，還好四下無人，雨心的話沒有被人聽去。

雨心察覺到自己失言，連忙用手捂住嘴，她眨了眨眼，不敢再對春鶯做評判。

唐皎皎回到屋子裡，看著那一繡籃的物件，慎重地說：“你悄悄的，把這些都燒了。”

雨心最是清楚，這些香囊是用來做什麼的。她小心翼翼地將香囊一一撿起來，然後都塞到懷裡。

“奴婢這就去，娘子放心。”雨心不敢耽擱，趕緊出去要將這些香囊都解決了。

唐皎皎伸出手，盯著手指上的小紅點，為了趕製香囊，她可受了不少罪，還好結果是好的。

顧夫人睡了一覺醒來，覺得精神好多了，便讓人將管事喚來，祝有容添置一房妾室，總歸是一件喜事。

可一想到春鶯是如何成為姨娘的，顧夫人就咽不下這口氣。

“夫人，可是頭又疼了？”馮媽媽見顧夫人麵色蒼白了些，便關切地問道。

顧夫人擺了擺手，“我沒事，算了，你們都回去吧。”

管事媽媽們又迷惑不解地離開，顧夫人對著馮媽媽吩咐道：“隨便收拾個院子給春鶯住，我記得皎皎有幾身舊衣沒有穿過，擱在庫房裡了，你去撿幾身鮮豔的送過去，明兒個早上讓她給我敬杯茶，就算禮成了。”

如此敷衍的禮數，足以表明祝家對春鶯的不重視，那春鶯就算抬了妾室，將來也不會受下人的尊敬。

顧夫人這樣做是為了泄氣，馮媽媽心知肚明，往後該如何對待春鶯，她心中也有譜了。哼，以為用這小伎倆攀上了少爺，就能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了？那這算盤可就打錯了。

馮媽媽隨便選了幾間偏僻的廂房，讓下人們打掃乾淨，並將裡頭的物件歸置一下，並沒有讓人開庫房取幾件擺件來。

這可與前兩日收拾慕霏的住處天差地彆，下人們心中頓時明白，春鶯在祝家是如何的處境了。

隨意收拾了一下午，馮媽媽進到屋子裡，用手在桌子上抹了下。屋子裡頭都擦拭乾淨，那便算完成了，她忽略了屋子裡頭的寒酸和簡陋，走到外頭去。

“衣裳取來了嗎？”馮媽媽問道。

“取來了。”

馮媽媽摸著衣裳，皆是上好的料子，便宜春鶯那丫頭了。

“最上頭這件給春鶯送去，其他的都擱到屋子裡頭。”馮媽媽吩咐道。

安排好之後，馮媽媽便去複命了。

第二日一早，唐皎皎和慕霏照例去給顧夫人請安。顧夫人換了身新衣裳，坐在圈椅裡，手撐著額頭，精神不濟好似沒有歇息好。

“姨媽，可是頭又疼了？”唐皎皎問道。

顧夫人笑著收回手，“沒事，你們快坐下吧。”她看向慕霏，眼神晦澀。慕霏大概還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她對祝有容情深一片，要是知道了心裡肯定不好受。

慕霏按照往常一樣，想與顧夫人和唐皎皎說說話，可那二人皆心不在焉，於是慕霏識相的閉上了嘴。

過了片刻，馮媽媽從外頭進來，“夫人，春姨娘過來了。”

顧夫人看了眼慕霏，道：“讓她進來吧。”

慕霏驚疑，她聽聞祝老爺去世已久，沒想到府裡還有一位姨娘。可是看唐皎皎和顧夫人的神色，這姨娘的身份沒那麼簡單。

不一會從外進來一年輕女子，頭發挽成發髻，用珠玉釵固定，身著茜色圓領春衫，靜心打扮一番後，倒像是小家碧玉。

慕霏臉色煞白，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眼前這位春姨娘，正是祝有容的妾室！祝有容心中的人怎麼會成了麵前這人？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猜錯了？

春鶯不知旁人心中如何想，她走到顧夫人麵前，生硬地跪了下去，道：“妾給夫人請安。”

馮媽媽端了茶來，春鶯接過，高高舉在頭頂，恭恭敬敬地說：“請夫人喝茶。”

顧夫人接過茶，淺淺的抿了一口，便把茶碗擱在一旁，頷首道：“起來吧。”

“多謝夫人。”春鶯站了起來，順從地站在一旁，不敢坐下來。雖然禮成了，打今兒個起她便是祝有容的妾室，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眉目間藏著淡淡的憂愁。

從前她盼著回顧家去，還算有個念想，可現在她被困在祝家，再也回不去了。

慕霏揪著帕子，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了。她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盯著春鶯的眼神能把人吃了。祝有容一直潔身自好，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可這個女人麵目平平，頂多算是清秀，渾身上下半點氣質也無，祝有容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

慕霏怎麼也想不通，她為什麼會被麵前平凡的女子比下去！

唐皎皎瞥了眼慕霏，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春鶯沉默地杵在那裡，讓顧夫人很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