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陳氏也不好再裝聾作啞，對顧清的胡作非為故作不知，一力袒護顧清。在外人眼裡，祝家又不是買不起丫鬟，何必要顧清巴巴地送了丫鬟過去？
之前陳氏一心撲在打理家事上，倒也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想來著實不妥。
如今陳氏暫代方氏管理當家之權，自然要做的麵麵俱到，不留下半點口舌，如此她才有機會能永遠獲得當家之權。
於是陳氏拉下麵子，對顧夫人說：“之前清兒做的事有失妥當，我在此向她替你道歉，你就不要跟個小孩子計較了。”
顧夫人啞然失笑，“清兒是我侄女，我怎麼會和她一般見識？清兒當初也是好心，但她年紀小，做事難免不能顧全大局，往後二嫂多多提點些就好了。”
陳氏斜著眼看向顧清，薄怒道：“你姑媽不和你計較了，還不快謝過你姑媽？愣在那裡做什麼？”
顧清極為不情願地站起來身來，她收拾了下情緒，對顧夫人說：“之前是我不對，多謝姑媽不怪罪。”
她突然想起住在祝家那位客人，聽說來曆不簡單。她聽春鶯提過，似乎是出自那種地方。正常人家怎麼會將這樣的人當成是正經客人？
顧清暗暗冷笑，揚起下巴看向顧夫人，故作好奇地問：“對了，住在姑媽家裡的客人是哪裡來的？我上次過去怎麼沒有聽說過？”
陳氏思及此也說：“也是，因為我們的丫鬟讓她受了這樣大的苦，我一定要備一份厚禮當做賠罪。”
顧夫人挑了挑眉毛，緩緩地說：“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客人，是我姨娘的遠房侄女，從前幾乎沒有往來。她近日到了京裡來，走投無路便多方打聽找上門來。念在那層關係上，我就將她留了下來。”
顧清想當然地質問：“那她怎麼不找到顧家來？”
“顧家豈是她敢找上門來的？她鄉下來的膽子小，再給她一次機會，恐怕也不敢找顧家的人。”顧夫人說道。
顧清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陳氏打斷了。陳氏皺著眉頭橫了她一眼，甚至有些迷惑不解。今兒個的顧清怎麼變得咄咄逼人。
“既然是親戚，那更要賠罪了。待會子你彆急著回去，我備一份厚禮你帶回去。”
“那可不敢，她算不得什麼正緊親戚。”顧夫人連忙推辭。
陳氏堅持：“就是我的一片心意，要是不收下，我心裡難安。”
那邊突然傳來了春鶯的痛呼聲，想必是在挨板子了。每一下，春鶯都要扯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喊著。
顧清不禁瑟縮了下脖子，那板子就像打在她心上一樣。她還是如此近距離的聽到下人被挨板子的聲音。
陳氏心疼顧清，便說：“好了，我們就不要在這裡坐著了，母親想必醒了，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顧夫人點了點頭。
陳氏猶豫了下，道：“大夫說母親要靜養，不宜讓她太多操勞，那今兒個發生的事……”陳氏說到此，欲言又止地看向顧夫人。
顧夫人心領神會，“今天發生的事，還是不要告訴母親，省的母親擔憂。”
陳氏這才笑了起來，帶著幾人往顧老夫人那裡去。顧老夫人醒了，顧夫人陪著說了會話，就要告辭回去。
顧老夫人也不多留，隻說：“下次彆忘了把皎皎帶來，好些日子沒見，怪想念的。”
“母親疼愛皎皎，皎皎心裡也掛念著母親，隻是剛搬到新宅子，還有些事脫不開身，等過幾日，我讓皎皎過來陪著母親說說話。”
顧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方才說了一會話，她麵上就浮現了些許疲憊。
顧夫人識趣的告辭要回去了，陳氏親自送她出去。
到了外頭，陳氏說：“我讓人將賠罪的都搬上馬車了，待會你就順便帶回去。”
“多謝二嫂。”
陳氏隻送到院子門口，就隻目送顧夫人離去。
顧夫人走了一段路，便對丫鬟說：“現在春鶯在哪裡？”
丫鬟想了想說：“應該是被她家裡人領走了。”
顧夫人不再說話，跟著丫鬟到了外頭。果然馬車上放了不少補品，她扶著下人上了馬車裡。
在馬車上坐穩之後，顧夫人掀開簾子，無意看到偏門處的一幕。
隻見春鶯趴在凳子上，由兩個男的抬著，一婦女撲在她邊上哭喊。
“我原以為你去當了姨娘，是去享受榮華富貴的，怎麼好端端的出了這樣的事！”婦女哭嚎著，臉上涕泗橫流。
春鶯趴在凳子上，氣喘微弱，麵色蒼白，後背上的衣裳狼狽不堪，布滿了血汙。隻有從她不停顫抖的睫毛，還能確定她還有一口氣。
“好了彆哭了！先把鶯兒帶回家去！”一年紀稍大的男子不耐煩地說，婦女的尖聲哭喊著實惱人，吵得他腦袋嗡嗡嗡的疼。
婦人訕訕的閉上嘴，用袖子擦了擦臉，咬著牙跟在一旁。
那幾人抬著春鶯匆匆往外去，要先找個醫館瞧一瞧。顧家的仆人淡定地拿出水桶，要將地上的汙漬清掃乾淨。
顧夫人鬆開手，放下簾子。馬車一路往祝家去，回到祝家，她先去客房那邊。
慕霏睡了一覺清醒過來，體力和精神恢複不少。她坐著正和唐皎皎說著話，見到顧夫人進來，掙紮著想起身行禮，還是唐皎皎將她按住了。
顧夫人笑吟吟地走了進來，解決了府裡一個麻煩，她心情也舒暢不少。
“好些了嗎？”顧夫人問道。
“好些了，多謝夫人關心。”
顧夫人在床沿坐了下來，“方才我去顧家了，顧家二夫人讓我帶了些補品來，算是給你賠禮道歉的。”
“那我不敢收。”慕霏囁喏地說。她這樣的身份，命如草芥，讓顧家二夫人向她賠禮道歉，她是萬萬受不得的。
“沒事，你收下吧。”顧夫人手一揮，讓下人們把補品搬了進來。
那補品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皆是名貴的補品，顯露出了顧家的財力。
慕霏看的眼花繚亂，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就斷斷不敢收下。要是顧家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說不定要惱怒上了祝家人。
唐皎皎不動聲色地看了慕霏一眼，問道：“姨媽，你去那邊，伯母有問起慕霏姐姐的身份嗎？”
“自然是問了。”顧夫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