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一臉篤定,陳氏猶豫了起來,顧清雖然會有事瞞著她,可此事事關重大,顧清萬萬不敢在此事上顛倒黑白。
如果顧清所言屬實,陳氏捏緊了拳頭,眉頭緊緊蹙起。祝家竟然敢做這樣的事,一般人家如果要從那地方納妾,大都是設了外宅安在府外,清白人家絕對不會叫那樣的人進家門,敗壞門風。
祝家不僅讓那樣的人進了府裡,甚至還認了親。陳氏一想到自己還未那人精挑細選了禮物,心裡頭就覺得膈應,直犯惡心。
顧清瞧著陳氏的臉色,便知道陳氏心裡不痛快。她心裡暗喜,便擰著帕子裝委屈說:“還有那個春鶯,要不是她說和皎皎姐姐有一片情誼,我心裡也以為她們私下還有往來,便想著順水推舟,做了這一件好事,反正春鶯待在顧家也無事可做,不如讓她主仆二人團聚。現在她們沒有看顧好春鶯,出了這般的事,就一股腦兒推到我身上。”
顧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擠出了些許淚水,用帕子擦了又擦,手上沒輕沒重的,將眼眶都擦紅了,愈發的楚楚可憐。
眼下陳氏氣極了祝家,一顆心不知不覺的動搖了。再看顧清這副模樣,心裡信了七八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陳氏再次問了一遍。
顧清扁著嘴點了點頭,陳氏憤怒地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茶杯震了幾震。
“祝家出了個祝有容,就以為能踩到我們頭上了?”陳氏將整個祝家的人都惱上了,“他們休想!”
顧清順勢收起了淚水,湊過去低聲問道:“接下來娘打算怎麼辦?”
陳氏挑了挑眉狠厲一笑,“反正不會讓他們好過了去!既然他們要把那個禍害留在府裡,那便是他們作繭自縛!”
顧清滿心得意,有陳氏出手,肯定事半功倍。這段時日她憋著一肚子氣,一定要給祝家人一個教訓才行!
過了幾日便是端午了,已經入夏,穿著一身春衫行動一會,身上就黏黏的難受。
顧老夫人的病差不多好了,除了比從前精力少了些,也沒什麼異常。屋子裡窗戶大開著,任由涼風穿過紗窗吹進來。顧老夫人的膝蓋上蓋著毯子,斜斜地坐在榻上。
陳氏在一旁陪著說話。
“你大嫂最近如何了?”顧老夫人麵色沉沉發問,雖然方氏教女無方,但她好歹是顧家的大夫人,要是顧老夫人不給她麵子,那就是要打顧大爺的臉。
眼下對她的疏離不過是對她教女無方的懲戒,再過段時日,這顧家的一切大小事務還是要交到方氏手上。
“大嫂依然閉門不出,聽大夫說,她身子好多了。”陳氏謹慎的說,並不敢多言。她還沒有立穩腳跟,生怕顧老夫人又把管家權收回去交給方氏。
顧老夫人垂著眼皮,淡淡地說:“端午節還要你多多費心了。”
陳氏大喜過望,忙迭聲說:“母親放心,我一定會料理妥當,不讓母親費心!”
陳氏過於殷勤的態度,讓顧老夫人抬頭多看了她幾眼,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陳氏故作無意地說:“可惜今年家中的人少了些,隻有清兒一個丫頭陪在母親身旁,這個端午佳節終究會冷冷清清的。”
去年顧家的三位小姐都陪在顧老夫人身旁,而現在顧媛去了蘇州,顧音入了宮,再過沒多久顧清也要出嫁了。
顧老夫人心裡感慨萬千。
“你讓人去祝家一趟,請她們過來過節。許久不見皎皎,我也想她了。”顧老夫人說道。
這一句正中陳氏下懷,她便說:“也對,到時候人多熱鬨。我還聽聞姑奶奶姨娘家的遠房親戚借住在祝家,年紀約摸和皎皎差不多大。到時候要不要把她也一道請來?”
“還有這回事?”顧老夫人提起了些許興致,“那自然是要一道請來的,怎麼好讓人家孤零零的過節。”
“我就怕她覺得身份低位,不肯來呢。”陳氏愁道。
“那你就將我的帖子送去,一定要讓她來。過節就該是熱熱鬨鬨的,我現在難得有精神,將來還不知道能有幾回熱鬨。”
顧老夫人這般喪氣的話,讓陳氏急的拉著她的胳膊乞求:“母親彆說這樣的話,讓媳婦如何自處?母親一定能長命百歲的,到時候還要抱重重孫呢。”
顧老夫人被陳氏逗樂了,屋子裡氛圍輕快了不少。
陳氏還有許多事要忙,隻坐了片刻就出去了,屋子裡再次冷清了下來。
顧老夫人看向自己布滿皺紋的雙手,再次感慨歲月不饒人。也不知道顧音在宮裡過得如何,如今顧家的前程和顧音的安危,是她所有的牽掛了。
陳氏匆匆出來,便讓下人拿了帖子去祝家。她擔心祝家不肯帶上那個人來,便捧著茶杯想法子。
顧清坐在一旁,提議道:“不如娘親自去一趟?”
“那不行,”陳氏斷然拒絕,“這樣自降身份,豈不是長了她們都氣焰?”
“娘,”顧清湊到陳氏身邊勸道,“不這樣她們肯定不會帶著那個人來的,萬一打草驚蛇,讓她們察覺到了什麼,將那個女人送走了怎麼辦?”
陳氏略一思索,確實是這個道理,看來一定要讓她親自出馬了。
“那我派人去打聽打聽,這段時日她們是否要出門,到時來個偶遇。”陳氏依然拉不下臉主動往祝家去。
這或許是最好的法子了,顧清自有門道能打探祝家的事,可她不會就此顯露出來。於是她連忙催促陳氏的嬤嬤,臨近端午了,得快些去打探安排起來了。
祝家,唐皎皎幫著顧夫人準備端午節的事宜,這是搬到新宅子後過的第一個節日,顧夫人說一定要熱熱鬨鬨的。
從前在老宅裡時,宅子窄小,加上祝有容無功無名,過節時甚少有人會到府上來或是做客或是送禮。可搬到新宅子後就不一樣了,祝有容不僅有了功名,且這宅子又氣派又體麵,顧夫人巴不得讓所有人都來瞧一瞧。
唐皎皎曾經有過旁人不敢奢想的富貴,也有過被踩到泥潭最低處的落魄,經曆過大起大落,她反而最是淡定。從前在宮中,她也曾在皇後娘娘身邊聽著料理過節一事,因此她料理起祝家的事,倒是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