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皎皎歪著頭，不解的問：“我們犯了什麼錯？我實在不知，還請舅媽解惑一二。”

“你們做了什麼，又隱瞞了什麼，想必心裡一清二楚。”陳氏掃過慕霏，眼神陰冷。

唐皎皎無辜的搖了搖頭，道：“舅媽就彆賣關子了，我們確實沒有什麼敢欺瞞的。”

顧夫人附和道：“嫂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有什麼好誤會的？她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彆以為我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瞞的了一時，但瞞不了一世。我倒是要看看，等真相大白的時候，彆人究竟是站在你們身邊，還是唾棄你們！”

陳氏指著慕霏，毫不留情的說。她又看向顧夫人，教訓道：“你從小也是詩書禮儀教養大的，竟然做出這等沒分寸的事，認了這樣的人做親戚。要是讓母親知道了，說不定就厭棄你了。如果這事是你尚在閨閣裡時做出來的，彆人會說你年歲小不懂事。你都這把年紀了，真真是蠢笨不堪。”

顧夫人臉色鐵青，沒想到她一把年紀了，還要當眾受人的教訓。陳氏語氣刻薄難聽，字字句句都像在打顧夫人的臉。

顧夫人臉色難看，“嫂子說出這些話來，可要拿出證據。而且方才隻是一場誤會，嫂子何必抓著不放？”

“究竟是不是誤會，你心裡清楚。”

顧夫人一時語塞，耷拉著臉理不直氣也不壯。她心裡發虛，不知道該如何與陳氏對峙。

唐皎皎坐在床沿，又掖了掖被角，她起身將簾子放了下來，遮擋住了慕霏的麵容。她轉過身，麵對陳氏，壓低聲音道：“舅媽這番話，可千萬彆被外祖母聽到。明明方才都說了隻是一場誤會，舅媽還這般執迷不悟，肯定要惹得外祖母不快。”

陳氏冷冷一笑，“你彆拿母親來壓我，真相如何你心中清楚。”

可惜陳氏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今兒個還能如何引那些唱戲的過來，認出慕霏的身份。她看向唐皎皎，隻見唐皎皎嘴角噙著笑，自信滿滿的站著。陳氏想著，唐皎皎肯定脫不了乾係，說不定裝病這事就是她出的主意。

好一個唐皎皎，當初在她最落魄的時候，是顧家人好心收留了她，如今她倒是反咬顧家一口，讓那些低賤之人，與她們這些貴婦人同桌吃飯，還互道親戚。陳氏想起來就直犯惡心，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祝家的所作所為，隻恨沒有機會罷了。

陳氏越過唐皎皎，看向正裝病的慕霏，冷聲道：“瞞得了一時，我倒要看看你們瞞不瞞得了一輩子！”

說完，陳氏甩袖離去。

顧夫人喝退了屋子裡伺候的人，渾身被抽乾了力氣，重重地坐了下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求助似的問唐皎皎：“她肯定是知道了，我們該怎麼辦？在這裡多留一會就多一分風險。”

“姨媽彆擔心，”唐皎皎安慰道，“再過一個時辰，我和她先回去，姨媽就留下來告罪，那我們也不算不告而彆。”

眼下也隻有這法子了，顧夫人坐著，焦急不安的等著時間過去。在顧家多待片刻，就不知道還有什麼陷阱等著她們。

顧夫人坐不住，便起來在屋子裡轉著圈，時不時透過窗戶往院子裡看過去，生怕陳氏再折回來。

聽著顧夫人的腳步聲，慕霏同樣焦躁不安。她想睜開眼瞧一瞧，可害怕就此暴露了她在裝病的事實，便隻好緊閉著眼，睫毛不停地顫抖著，像是秋天枝頭的樹葉。

不知熬了多久，唐皎皎輕聲道：“時辰差不多了。”

顧夫人猛地站了起來，親自到門外將下人們喚了進來，讓她們快些伺候慕霏起來。

唐皎皎同樣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看著丫鬟們走進走出。她餘光瞄到院子門口一個黑影閃過，心裡突的一下。這是在顧家的院子，那外頭的人……

唐皎皎不敢疏忽，催促道：“你們快些，發髻彆重新梳了，我們快些出去。”

顧夫人正有此意，不敢讓慕霏在顧家待上片刻。她便上前，將手擱在慕霏的肩膀上，輕輕地推著她往外走。

唐皎皎和雨心落在後頭，二人檢查了下屋子裡沒有遺漏之物，便跟著出去。兩人才走到門口，便看到一個丫鬟攔住了顧夫人和慕霏，兩人離得遠，隻能看到丫鬟嘴皮子動著，眉飛色舞的對顧夫人二人說著什麼。

唐皎皎走近了些，才聽到那丫頭在說什麼。大概是顧家和祝家有著雲泥之彆，連顧家的丫鬟在祝家人麵前，都有一股天生的高人一等之氣，趾高氣昂的說著話。

“還請夫人和小姐們稍等片刻，我家二夫人這就過來。不告而彆終究不成禮數，奴婢相信夫人不是不懂禮數的人。”那丫頭攔在顧夫人麵前，揚著下巴，語氣裡頗有嘲諷之色。

“你一個奴才，怎敢攔著？二夫人那裡我自然會去說，不用你來教我。”顧夫人惱羞成怒。

可那丫鬟紋絲不動，“不勞煩夫人過去，我家二夫人待會就到了。何況這位穆小姐還病著，更加不能隨意走動了。”

慕霏倚靠在下人身上，聞言咳嗽了幾聲，虛弱地低下頭顱。

唐皎皎走上前去，笑道：“多謝這位妹妹的關心，隻是外頭太陽大，妹妹還是進屋子裡頭避一避吧。舅媽是長輩，我們更加不能勞煩舅媽過來一趟。”

唐皎皎說到這個份上，那丫鬟依然不肯離去。那丫鬟是陳氏的人，對陳氏忠心耿耿。麵對這樣的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想必陳氏正在來的路上，這丫鬟覺得自己有了依靠，才這般跋扈。

唐皎皎衝著雨心使了個眼色，雨心會意，走上前去用大力撞開那丫鬟，斥道：“憑你也敢管主子的事？我看不懂禮數的是你吧！”

那丫鬟一個沒留神被猛然一撞，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她抱住發疼的肩膀，怒氣衝衝地瞪著雨心，“你怎麼敢如此對我？”

雨心乾脆把心一橫，張開雙手抱住那丫鬟，嘴裡說道：“是你先對我家夫人和小姐不敬的，我隻是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