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變了，雖然依舊語氣不善，眼中藏著算計，可如今這番話倒是有點像是在提醒我。

“如此，便多謝穗禾公主了。旭鳳近日安好，棲梧宮就在前麵，潤玉便告辭了。”我轉身離開，暗自揣測著穗禾的意圖，倏地想起來那日當值的晚上，穗禾在我占星台附近哭的樣子，我也正是失意之時，便當作沒看見，匆匆掠過去了。

我那時自覺與之不同，兩袖清風，而今倒是與之無所不同了，權謀算計甚至比之更甚。而今反倒被她勸，也是可笑。

回到璿璣宮，看見父帝負手而立，“父帝。”我定了定神，連忙請安。

“玉兒，剛才穗禾亦在，有些話我不便多說。如今鳥族大勢穗禾雖然穩定，為父仍是擔心鳥族內部動蕩而穗禾並未察覺，便派與你前往暗中調查，幫助穗禾穩定鳥族。”

“是父帝，兒臣必定查明，穩定鳥族。”

“曾經我有負你生母，為父一直有愧，你可怪於我？”

“兒臣自知父帝有其苦衷。”我心中冷然，感情於他無非是可利用的籌碼。

“旭鳳行事乖戾悖逆，執掌五方天降府已不合適，我已削了其兵權，我看就暫時移交給你吧。”

“兒臣必不負厚望。”

待父帝走後，我打開生母交予我的盒子，拿起鳥族的軍事部署圖，這是母親當時輾轉得到的，我摸著盒子的紋路，心中微歎。

“所念非所有，萬般皆心生。”我默默念著，看向庭院中石桌上的曇花，可我能如何呢？像彥佑說的那樣，遠走高飛？有仇未報，有恩難償，怎能輕易放下。

思量之際，彥佑走了進來，“大殿，如今這局勢你可是想好了？

“彥佑？”

”大殿下，乾娘在為了複仇，做了很多錯事。希望大殿下切勿步其後塵，忘了初心，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之人？你說錦覓?”

“她一無所知，不該被你利用，不止錦覓，兵戎相見必是傷害無辜，我不願看到那樣結果，一味複仇則會失去大多太多了。”

“若想複仇，如何能做到兩袖清風，不傷及無辜？如今我連選擇的機會也沒有。”

“如此，今日我便帶鯉兒回去，這裡規矩過多，權謀過重，有損赤子之心。”

我沉默，如此也好。

“彥佑，我一直將你當作兄弟，而今道不同不相為謀，此便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初心？若談複仇，何以討論初心？如今局勢，我即便機關算計，用儘權謀也未必能得償所願，若是可以，誰人不想像旭鳳那般磊落正直，千萬年來我又何嘗不是約束審己，可是最後我得到了什麼？

我喜歡錦覓，偏偏爭不過旭鳳，可笑的是，旭鳳竟然明知婚約而與錦覓糾纏，說可以將天帝之位讓給我。讓？難道我從來都要靠他們母子的施舍過活嗎？我想要的，隻能我自己來拿。

”母親，”我看向生母的畫像，“孩兒可是做錯了？可孩兒不悔。這條路一旦走上，怕是便無回頭路。”

“殿下，”鄺露在旁說到，“皎皎者易汙，人言向來可畏，大可不必理會。”

“嗯。”我點頭，看向庭院中的曇花，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