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紡寶大人要教訓壞人了(1 / 1)

十二月二十八,江家在老宅擺酒,以賀江老夫人壽辰,老夫人親自拜帖,邀請帝都各大世家與貴商前來小酌。

江老夫人親下的拜帖,名門商界也好、軍界政界也好,自然都要給足了麵子。

晚七點,江家老宅外頭,豪車便停到了百米之外。

賓客陸陸續續來得差不多了,院子裡擺的中式的酒桌,紅漆木,老圓桌,裡八桌,外八桌,頗有舊時大宅院的味道。

江老夫人坐左邊第一桌,上方的正中位,陸家沒到,薛家和喬家的長輩坐主賓和副主賓。

江老夫人今日穿了件絳色的旗袍,肩上披了皮草,花白的發盤得一絲不苟,儘顯威嚴與利索,她側首,低聲問道:“織哥兒呢?”

她身後,江扶汐上前,回道:“他身子不大舒服,說晚些過來。”

江老夫人心生掛念,吩咐道:“你去他屋外候著,仔細些,他身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就來知會我。”

江扶汐應了一聲‘好’,便回了屋裡。

席間,有人笑語:“這是維寧的姑娘吧,出落得越來越好了,要是維寧還在世——”

話還沒說完,被身側的人拉住了。

再看江老夫人,臉上已有不悅。

那開口的賓客才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倒酒賠罪。圈子裡都知道,在江家有兩件事不能提及,老夫人的四女維寧,還有江家的小公子江織,一個死得稀奇,一個病得離奇,是江家的兩大秘聞。

且說說‘身子不大舒服’的江家小公子,正在乾什麼。

屋子裡,燈光昏黃,江織靠在床頭一副黑不溜秋的‘辟邪畫’上,正捧著個手機,專心致誌地……聊微信。

當然是跟女朋友聊。

第一條語音:“紡寶~”

尾音那是百轉千回,撩得人心發酥。

然而,十秒內,沒有得到回複。

江織又發了第二條語音:“紡寶。”

這一聲,就沒那麼千嬌百媚了,但還是沒有得到回複。

第三條語音了:“徐紡。”不是紡寶,是徐紡了。

周徐紡依舊不回。

第四條語音了:“徐紡!”注意,已經有點小脾氣了,不過,不是真凶,用個不太合適的詞,叫奶凶奶凶。

又等了十幾秒,她居然還不回!

江織煩躁了,他每次都是秒回她,她就不能秒回?不在乎他了,不愛他了,不關心他了,不牽掛他了……

第五條語音:“周徐紡!”

連名帶姓地喊女朋友,這是紅色預警。

就在江織快要忍不住、恨不得跑到周徐紡家裡逮人的時候,周徐紡終於回複了,一個字:“嗯。”

就一個字。

江織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了,抓了一把頭發,把發型師弄好的造型搞得亂糟糟,他對著手機凶:“為什麼這麼久才回我?”

這不滿,都快要從屏幕裡鑽出來了。

周徐紡發來了語音,終於不是一個字了:“我現在不方便看手機。”

行吧,他氣消一點了,語氣就軟一點了:“你在乾嘛?”

周徐紡這次回得很快:“我在爬窗。”

江織:“爬什麼窗?”

江織:“爬誰的窗?”

周徐紡:“你的。”

這條語音裡,還聽得到風聲,江織沒聽明白,又聽了一遍。

窗外,突然有人喊:“江織。”

他抬頭,愣住了。

窗前倒掛一坨黑,一隻手拿手機,一隻手左右揮揮,那坨黑晃來晃去:“江織,我在這裡。”

這個小女鬼呀。

江織驚喜有,驚嚇更多,掀了被子下床,鞋也沒穿,跑過去訓她:“不要命了,你趕緊抓著,彆摔了。”

她還倒掛著,穩如一塊木頭,頭上不知道包了一塊什麼黑布,兩個眼珠子露得有點滑稽。

“不會摔,我腿勾著上麵的防盜窗了。”她手扒著窗,把臉往前湊,鼻子卡在了防盜窗縫隙裡,更滑稽了,“你先去穿鞋。”

江織沒去,穿著襪子踩在暖玉鋪的地板上,推開裡頭的玻璃窗,笑著看倒掛在防盜窗外麵的姑娘:“你來見我,是不是想我了?”

他那笑,像古時候被翻了綠頭牌的妃子,得了寵幸了,勢必要抬起下巴在宮裡招搖得意一下。

周徐紡:“不是。”

上一秒寵妃下一秒冷宮的江織:“……”要不是隔著防盜窗,他定要把她拖進屋裡來,非弄老實了不可。

“你快去穿鞋。”

江織折回床邊,穿了鞋再過來:“你都不想我,還來乾什麼?”氣是有的,幽怨也是有的。

周徐紡說:“我來保護你啊。”

一句話就夠了。

江織就一點氣都沒有了,嘴角開始往上跑。

看吧,他多好哄。

周徐紡其實沒哄他,她是認真的:“今天你家有壽宴,來了好多人,我怕有人殘害你,就來了。”

雖然嘴上不說想他,但這小姑娘到底是時時惦記著他的。

江織手撐在窗戶上,頭探出去,不過隔著防盜窗,讓他有種探監的錯覺:“手伸進來。”

“嗯?”周徐紡腦袋往前擠了一點,防盜窗彎了一點。

他往前趴一點,背脊彎著:“給親一下。”

“哦。”

周徐紡把手伸過去。

江織把她手套取下,啄了一下就放開了,然後立馬給她戴上手套:“你快抓著防盜窗,我怕你摔。”他看得心驚膽戰的。

周徐紡剛扒住窗,就聽見了聲音:“有人來了。”

“你藏好。”

她腳勾住防盜窗的上麵,往上一躥,倒掛著的頭就從防盜窗上消失了。

江織是真不知道這姑娘有多少本事,緊張得不行:“徐紡,你摔沒摔?在上麵嗎?”

上頭,有一個做賊心虛似的聲音:“在呢。”

江織這才放心,咳嗽著往床邊走,掀被子躺下,把頭發再抓亂點,眼皮一垂,就一副嬌襲兩靨的病態之姿。

時不時輕喘,時不時輕咳,他躺著似懨懨欲睡。

過了會兒,敲門聲果然響了。

江織咳了兩聲,呼吸微微急促不暢,問道:“誰?”

“是我。”

嗓音輕輕柔柔,不見人,也知端莊大方。

江織態度不冷不熱:“什麼事?”

江扶汐在門外問:“身體可好些?用不用喚世瑜過來?”

秦世瑜是江家的醫生,隻要江織住在老宅,秦世瑜也會留宿在此,以便隨時為他看診。

他拒絕,語氣冷漠:“不用。”

江扶汐始終是好脾氣:“那你歇著。”

“咳咳咳咳咳……”

屋裡頭,咳嗽聲陣陣,等歇了,江織喊道:“江扶汐。”

江扶汐在門外應了一聲。

“彆杵我門外。”語氣,頗有不耐。

江扶汐一時未言,手垂在身側,微微握了一下,又鬆開,片刻後,應道:“我去樓下,有事喚我。”

之後沒了動靜。

江織等了一小會兒,才下床,走到窗邊,小聲喊了‘徐紡’:“走了嗎?”

一個頭突然從上麵伸出來:“走了。”

雖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但就事論事,周徐紡這個倒掛的樣子,是挺嚇人的,江織覺得以後拍鬼片可以借鑒一下。

“你要不要進來?”

“不進去了。”周徐紡露在外麵的兩個眼珠子裡滿是擔心的神情,“很不舒服嗎?你剛剛咳得好厲害。”

江織說:“唬她的,沒那麼嚴重。”

那到底是多嚴重?

周徐紡越來越覺得江織這病,好迷。

她還有一個疑惑:“江扶汐是你親生的表姐嗎?”她強調了‘親生’兩個字。

江織說是:“怎麼了?”

是親生的呀,要是小說和泡菜劇裡,肯定是撿來的……

周徐紡搖頭,說沒事,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就是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哪裡奇怪,就是奇怪。

突然,她耳朵動動:“又有人來了。”她手腳麻利地又爬到防盜窗上麵去了。

江織就躺回去了,開始咳嗽了。

不是江扶汐,是又來一個姑娘了。

那姑娘敲門敲挺大聲,也不像江扶汐那樣細聲細氣,她是興高采烈、激動昂揚的:“江織。”

是明家老四,明賽英。

“江織。”

江織不想搭理。

明賽英沒再敲門,身子往門上一撞,靠著不走了:“我知道你在裡麵,我都聽見你咳嗽了。”

江織不出聲,她也不寂寞,自己說自己的:“你不用起來,躺著就好。”

江織根本沒打算起來。

明賽英穿著條紅色的裹胸裙子,大冬天的,即便江家四處點著碳火,她也被凍得瑟瑟發抖,但為了來見江織,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把她的大棉襖脫了。

搓搓快要凍僵的手,她嘿嘿嘿地笑:“我聽我弟說了,你已經被掰直了,我呢沒彆的意思,就是來排個隊,要是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我這個替補再上——”

江織聽不下去了,拿手機撥了個號。

“林晚晚。”

阿晚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之後,才問:“什麼事啊老板?”

江織言簡意賅:“把我門外的人拖走。”

阿晚又發出了一聲奇怪的聲音:“可是我在蹲廁所啊。”

是便秘,懂吧,那種痛苦。

江織:“立刻過來。”

阿晚:“……”

江妖精這個魔鬼!

阿晚來的時候,明老四正對著江妖精的門笑得一臉淫蕩,用那種很假、很惡心、很矯揉造作的聲音‘甜甜地’說:“人家會等你哦。”

阿晚摸了摸不大通暢的肚子:“明小姐。”

明賽英露出了敷衍的假笑:“是你啊大塊頭。”

“……”

阿晚最討厭彆人叫他大壯大塊頭之類的,長得高長得壯是他的錯嗎?煩人:“我有名字。”

明賽英從江織門口挪開,估摸著江織應該聽不到了,就恢複本性了,豪放一笑:“就你那娘們兒唧唧的名字,我可叫不出口。”

阿晚第二討厭的就是彆人說他名字娘們兒唧唧。

他不想跟這個男人婆多說一句話,‘忠厚老實’的臉上全是冷漠:“請你出去。”

明賽英一點要走人的意思都沒有,抱著被凍得發麻的胳膊,冷得她想爆粗口:“我跟你老板還沒談完呢。”

阿晚麵不改色:“請你出去。”

今天能受邀來江家赴宴的,誰還不是個人物,明賽英在外麵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姑奶奶,脾氣大著呢:“催個屁啊,催催催,再催我就——”

阿晚不聽,直接拽她的手,往外拖。

她為了風度,穿得少,兩隻胳膊光溜溜的,被一個一米九的大漢一抓,白嫩的胳膊上就幾個印兒了,她的怒火也徹底被點燃了:“喂,你抓哪兒呢!”

阿晚充耳不聞,拽著她的胳膊繼續往外拖。

明賽英火大了,用力推搡了一把,可這大塊頭壯得像頭牛,竟紋絲不動,她氣急敗壞,兩手亂揮。

啪的一聲,她左掌心甩阿晚臉上了。

真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甚至指甲還刮到了肉。

阿晚的臉瞬間起了五個手印兒,巴掌甩完,明賽英自己也愣了,眼神左右飄了兩下,她當即就推卸,理直氣壯地說:“不怪我,是你非拉著我的。”

本來就便秘的阿晚,臉更便秘了。

男子漢大丈夫,忍!忍!忍!

他活動活動被一巴掌摑得火辣辣的腮幫子,不發一言,繼續拖人,明賽英甩開,他再拽住,她再甩。

啪——

又一巴掌打在了手臂上。

阿晚:“……”

他也是有脾氣的!

他直接把人按在了牆上!

明賽英一下子愣住了,瞳孔猝不及防被一張板正的臉給塞滿了,她眨了三下眼:“你手擱哪呢?”

她今兒個穿了件露肩的禮服。

阿晚低頭一看,如噩夢驚醒,猛地往後彈,不料皮鞋勾到了人姑娘的裙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

周徐紡掏掏被震得一疼的耳朵:“阿晚好像闖禍了。”

江織也聽到尖叫聲了,沒管:“他太蠢。”他沒閒工夫管彆人,他得教他家這個,“你以後少跟他玩兒。”

周徐紡上網、看電視劇、看小說,都是林晚晚帶的。

周徐紡扒著防盜窗,說江織:“也怪你。”

“怎麼怪我了?”

她眉心皺了皺:“你怎麼那麼多桃花啊。”小聲抱怨,“好煩。”

酸溜溜的,她吃醋了,心情不那麼美好,她也不想偷聽,可那兩人動靜太大了,她聽力又太好,聲音全部往她耳朵裡鑽。

明賽英咆哮:“還不快轉過去!”

阿晚木訥:“……哦。”

明賽英繼續咆哮:“把你外套給我!”

阿晚繼續木訥:“……哦。”

姑娘家的,吼得很男人:“不準回頭!”

大男人的,反駁得弱唧唧:“……我沒回頭。”

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衣服整理好了,明賽英就抄起她的小包包,朝那個大塊頭撲上去:“今天不打死你這個死變態,老娘就不叫明賽英。”

一米九快兩百斤的大塊頭抱住頭:“……”

這完全是霸道女總裁與柔弱小助理的劇情走勢呀。

周徐紡聽得正在興頭上,十米之外,突然有個聲音插進來。

“小駱總。”

周徐紡爬高一點,站在防盜窗上麵,看見了一點火星和白煙。

駱青和手裡夾著煙,吞雲吐霧間‘嗯’了一聲。

電話裡,秘書沈越說:“韓封想見您一麵。”

她抖了抖煙灰,夜裡,聲音有回聲,幽幽冷冷:“不必見了,叫他安心去。”後院的燈籠亮著,她背光站,手機屏幕上的光打在側臉,冷白色襯得紅唇似火,“該走的人,若是留戀太久了,對留著的人可不好。”

噠。

身後,有聲音。

駱青和借著光,回看:“誰在哪裡?”

遊廊的柱子後麵,有人慢慢吞吞地移步出來:“駱、駱小姐。”

是江家的下人,正端著托盤,去前院送酒,路徑此處,聽聞有人在講電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便暫時避著,不慎讓托盤碰到了柱子,才驚擾了客人。

駱青和掛了電話,站在燈下沒動,手裡還夾著煙,眼裡薄薄一層暗色,似有若無的,瞧不清顏色:“給我杯酒吧。”

是個女孩,年紀不大,應該是江家為了壽宴臨時聘請的人,大概沒經過什麼訓練,也沒見過世麵,膽小心慌,顫顫巍巍。

女孩斟了一杯紅酒,顫著手遞上。

駱青和看著不敢抬頭的女孩,笑意不明地接了。

女孩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駱青和蹲下,把煙掐了,慢慢悠悠的聲音有些尖利:“我讓你走了嗎?”

女孩立馬停住腳,後背弓著,戰戰兢兢地回了頭:“駱小姐您還有吩咐?”

駱青和笑了笑,走上前,舉起手裡那杯酒,從女孩頭上澆下去,女孩也不敢動,站著瑟瑟發抖。駱青和還在笑,細長的單眼上挑著,眼裡頭是瘮人的冷:“做人呢,要懂規矩,知不知道?”

“知、知道。”女孩哆哆嗦嗦,手裡的托盤端不穩,酒杯碰撞著發出刺耳的輕響。

駱青和把杯子放回托盤裡,她傾身,湊在女孩耳邊,正紅色的唇輕輕掀動:“剛剛聽到什麼了?”

女孩臉上全是酒水,頭發狼狽地貼在額頭,她拚命搖頭,說什麼也沒聽到。

駱青和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去忙吧。”

女孩踉蹌著離開了。

十米外的防盜窗上,周徐紡全部看得一清二楚,好生氣,忍不住低聲罵了句:“壞女人。”

江織那角度瞧不見下麵:“誰?”

“駱青和,她好討厭。”她收回目光,“江織。”

“嗯。”

周徐紡不太確定,就問他:“要是我把你奶奶的壽宴搞砸掉了,你會不開心嗎?”

他的小女鬼,想教訓人了。

江織笑:“儘管搞。”

江宅前院裡,賓客盈門,正熱鬨著,江家擺了十六桌,裡八桌,多是長輩,外八桌上坐的大多是帝都權貴家的公子小姐們。

裡頭,就有駱穎和。

駱老爺子不怎麼待見她,她落了單,一個人入席,剛坐下,同桌的幾個公子哥就麵麵相覷,拿側眼瞧她。

駱穎和冷著一張整容臉:“看什麼看?”

幾個公子哥們都笑而不語,給駱家幾分麵子,不跟她一般見識,唯獨明家的老六不是個安分的,頂撞回去了:“怎麼,暴躁症還不讓人看了?”

駱穎和最近因為暴躁症,全網黑她,這下被戳了痛處,氣得大叫:“明陽花!”

明陽花哼她一聲,拽得二五八萬:“小爺沒聾,彆那麼大聲。”

二世祖碰到公主病,火花啪啪啪的響。

手機響了。

明陽花挑釁地瞪了駱穎和一眼,才接通電話:“你又怎麼了?”

是他老姐,命令:“過來。”

“我忙著呢。”嘴上這麼說,但身體被他老姐訓得很誠實,再不情願,還是拉椅子離席了,甩著他那頭錫紙燙往江家主宅走。

明賽英在那邊發祖宗脾氣:“快點死過來,我被人非禮了。”

明陽花一聽,樂了:“真的?!”

身後,輕飄飄的聲音:“喂。”

明陽花沒注意後麵,一路往裡走,手插著兜,還在幸災樂禍地調侃他老姐:“哪個梁山好漢啊,居然敢非禮你。”

輕飄飄的聲音:“喂。”

這次明陽花聽到了,他回身,定睛一看,對麵窗戶上,一坨黑漆漆的影子在動。

手裡的手機咣的一聲,掉了。

明陽花眼皮一跳,腿打顫:“你你你——”

那一坨黑,咚的一聲砸在地上,然後立起來了。

這黑漆漆的、隻有眼睛沒有臉的一坨,就算化成灰他都認識,然後身體迅速做出應激反應,先瞳孔放大,再渾身發抖:“你你你你這隻女鬼,又又又又想乾嘛?”怎麼老是纏著他!

“我不是女鬼,”

那一坨黑一晃,就到他麵前了:“我是地獄使者,黑無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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