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是被逼的!
當時他簡直要氣瘋過去了!明明是他的女人,卻攀上侯府當富家太太去了,他來接他們,他們誤以為他是將軍才願意跟他走……好吧,其實當時他的確有些小心思,一邊相信著以自己的魅力能帶走他們,一邊又不說明白……
但不論如何,最後他們母子居然給了他一板磚,要砸死他!殺夫弑父!
他簡直要氣瘋過去了!
他滿心都是不甘心,他還隻是一個低賤的馬夫,他們居然拋下他享富貴、當人上人去了,憑什麼?
既然要滾在泥潭裡,那就大家一起滾!憑什麼他低賤,而他們高高在上?
即使現在想起當時在葉家門家吼叫的事情,他都覺得一陣陣的舒爽啊!就是該這樣,他活在泥潭中,他們也彆指望能好過,要窮大家一起窮!
但現在,他可不能這樣說。
因為他還是想要媳婦的!他不過是一個洗馬的,年紀又大了,想娶個媳婦可不容易。就算有願意跟他的,也是不怎樣的。
反觀殷婷娘長得可漂亮了,而且這些年保養得宜,最重要的是,他就喜歡她嗷嗷叫,夠味!
“婷娘,你回到我身邊吧!還有瑞兒!就算你以前犯過大錯,我也不介意,我會原諒你的。”許大實一臉大義凜然地說,拍著胸口,十足的大度。
殷婷娘聽著他的話,簡直想吐!這麼一個無恥低賤之人,就是站在她麵前,她都覺得汙眼。
“我現在在東街的馬行工作,一個月有二兩銀子呢!這些錢銀足夠養活你們,足夠咱們一家生活。”許大實又說。
殷婷娘聽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就要惡心壞了。
“聽說瑞兒手不能再拿筆了,腿也廢了。”許大實說著微微一歎,又道:“廢了就廢了吧,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以後跟著我擦馬和洗馬,就算手腿不太靈活,也可以乾得。也就是工錢會少一點吧,可能隻得一兩多,但咱們父子倆互相扶持著,家裡夠花,夠用就好了。”
許大實一臉向往的樣子。
他居然還想帶著瑞兒一起去鏟馬糞!殷婷娘聽得眼前一黑,氣得連聲音都作不出來了。
誰要跟著他一起鏟馬糞,瑞兒怎能乾這種活兒?那不是羞辱他們嗎?
反正,在殷婷娘心目中,就算葉承德現在再窩囊無用,也比眼前這個低賤無恥的馬夫高了不知多少個檔次!
許大實的話,簡直是對他們母子倆的羞辱!
“你滾!”殷婷娘實在忍無可忍,怒喝一聲。
“婷娘……”
“你還喊!”殷婷娘說著,手中的大竹竿又朝著他身上招呼過來。
“啊啊——不要再打了!反正……我是真心的,真心想要接你們母子回去。我還會再來!”說著壯實的身板一翻,就跳了下牆,消失不見。
殷婷娘氣得不住地喘著大氣,整個張臉一陣青一陣白,一屁墩跌坐在地上。
不可饒恕!低賤!無恥!惡心!
他還說要再來?那就見他一次打他一次!瞧他還敢不敢——
“咚”——的一聲,自牆後頭突然有一個小東西被扔進來,最後砸到了殷婷娘跟前。
殷婷娘一驚,抬頭望去,隻見那居然是一兩銀子!
殷婷娘猛地撲過去,撿起這個銀角子。她雖然還暗藏著一些首飾,但那是救命的錢財,是她最後的積蓄,輕易是不會拿出來用的。
她平時花的,全都是葉承德掙回來的辛苦錢。
這些日子來,她何曾再摸過一兩銀子!摸的都是一些以前她富貴時,不屑一顧,隨便散出去的銅板。
現在居然有一兩銀子從天上掉下來,殷婷娘哪有不激動的。
“婷娘……我知道你們現在困難,這個銀子你們先花著。”牆外傳來許大實那惡心的聲音,接著便是他離開的腳步聲。
殷婷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把手中的銀子給扔出去,但已經捏到了手上,她哪裡還舍得再還回去。
不由的又想起剛剛許大實那句會再來的話,心裡居然沒有那麼排斥,甚至有一點點期盼起來。
葉承德在外頭街角裡頂著毒辣辣的日頭和悶熱的天氣在給人寫信,完全不知道殷婷娘在家裡收了前夫一兩銀子,並不那麼排斥了。
葉承德今天隻寫了兩封信,賺了不到二十文錢。就這麼點錢,彆說是買肉了,便是買米和油鹽都勉強。
越想,葉承德心裡越憋屈和煩燥。特彆是昨晚見過葉棠采之後,想起她咬著雞腿那嘲諷的模樣,他便氣得快要發瘋了。
為什麼這些無恥的賤人還活著!
而且還活得這麼滋潤!
他不斷地安慰著自己,很快,隻要等到那個褚雲攀兵敗,那褚家和葉棠采便也會毀掉!
失去了那個曾經風光的狀元女婿,溫氏一個和離的寡婦還不被人欺負死?
但現在心裡還是不滋味啊!
想著這個大熱天裡,他在這裡熬著高溫寫書信,賺著這幾十個銅板,這個錢還不夠葉棠采吃一口點心,他的心裡便惱恨得要死。
老天為什麼不長眼,為什麼會有這麼慘無人道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能收了那些無恥的賤人!
“喂,你這是寫信嗎?”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接著便一個小小的陰影籠罩下來。
葉承德一怔,抬起頭來,隻見一名十八九歲,長相還算清秀的少女撐著一把繪花魚的油紙傘的少女站在自己跟前。
這少女一看妝扮就知是大戶人家的丫鬟了。
看到這種大戶人家,葉承德一張臉就漲得通紅。
他可以做貧苦百姓的生意,唯獨是他不想做這些大戶人家,做這種貴族的生意。因為以前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員,而現在,他居然淪落成一個寫信的窮酸,幫著這些權貴們寫信,怎麼想怎麼覺得那是羞辱。
但現在他窮困潦倒,彆人走到自己的眼前了,隻好點頭:“是的。姑娘一瞧就知是大戶人家的,府裡自是多的人認字,何必找上我?”
那丫鬟一怔,接著便嗤笑出聲來,一臉嘲諷地看著他:“你就是那個葉承德?”
葉承德臉上一僵,這居然還是認識他的!
他的臉色立刻鐵青起來,接著便是一陣陣的羞恥之感漫上來,惱羞成怒:“這位姑娘請走吧,我不做你生意。”
他恨不得立刻收拾東西走人,再也不想麵對這些。但如果這樣做,又顯得氣短,還失了風度。
“啪”的一聲,隻見銀燦燦的個小小的銀錠放在他的書案前,葉承德雙眼猛地睜得大大的,隻見那是個小銀錠子,足足有十兩之多!
葉承德心渴得立刻伸手抓了過去,不敢置信地拿到自己跟前,再用用牙咬了咬:“真的……這是真的……”
他激動得想要哭了,但說著,他的表情突然就是一僵,因為他這反應實在太丟臉了!弄得他好像很餓錢一樣!他該表現得更為清高,人窮誌不短,視錢財如糞土才像樣!
現在……簡直醜態畢露!
如此想著,葉承德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恨不得把這錠銀子扔到這姑娘臉上,才顯他清高,才顯得他有風骨,不是普通寫信的窮酸。
但這銀子拿到手後,卻像生了根一樣,不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把它扔出去。
葉承德隻鐵青著臉說:“你要寫什麼書信?”
“寫一些好東西。”那姑娘挑了挑唇,湊過去,在葉承德耳邊低低說了什麼。
葉承德一怔,接著就是雙眼放光,激動地拍著胸口道:“姑娘放心,你要的東西我一定寫出來!”
說著,就埋頭奮筆疾書。
寫了足足三刻鐘,葉承德才寫完。
那姑娘拿到訂金之後,居然又給了他十兩銀子。
葉承德激動不己,手裡有二十兩銀子,他也沒有心情擺攤了。第一時間就到了對麵的一間食肆,買了一隻燒雞,不住地啃著,啃得手裡拿是湯汁。接著又打包了一隻燒雞才匆匆地趕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