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給我?”梁王冷笑一聲,“你還真是什麼都給我了啊!給我一幅畫,卻給慕定乾一個五城兵馬司。給我一座樁子,卻給他一個邊關將領。”
他一邊說著,狠狠地揪起正宣帝的衣領。
“你個逆子!放手。”正宣帝被他揪得痛苦不堪。
梁王臉色陰寒,麵無表情地鬆手,正宣帝便摔回床上:“你知道母後怎麼死的嗎?”
正宣帝臉色一變:“朕……當年蕭家誣陷,她病死在桐州……是朕誤會了蕭家,誤會了她。但這全都是戴仁顯那個奸賊所至。朕一時糊塗,錯信了他。但當時……朝中多是相信支持他的。便是連天下百姓也相信他……朕雖是天子,但也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有七情六欲,不是神仙,不可能一眼能看透人心!所以才被蒙敝。朕後來不是把戴仁顯這奸賊滿門抄斬,誅九族了嗎?他的黨餘也是一個不留!最後也下了《罪已召》……”
越說,正宣帝的臉越是屈辱。
“你意思是說,母後的死不關你事?”梁王眸子冷厲,嘲諷一笑:“其實,你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她死吧!或是期待蕭家出事!你就是借著蕭家的勢力,靠母後才爬起來登上皇位的。但坐上那個位置之後,卻不願意承認是母後和蕭家扶上來的,非要可笑地說自己打下來的天下!不願承認自己的無能,卑劣無恥!”
正宣帝被戳中了心事,老臉扭曲:“你、你胡扯……”
“那你現在倒是說明白,這個江山,你如何得來的?”梁王冷笑。
正宣帝臉容扭曲,他自是覺得那是他自己厲害……但蕭家卻真的擺在那裡。
“若非蕭家,你還隻是冷宮裡無人搭理的落魄皇子!”梁王說,“母後從未嫌棄過你,把自己交給你,扶持你,愛護你!一步步把你送上那個位置。她和蕭家對你的恩賜,你卻反咬一口!明知母後與鄭氏不對付,明知京中一直拿她們二人作比較,你偏要把她納進宮中,母後被廢後,誰也不立,偏立鄭氏為後。這是要把母後踩到腳底之下!鄭氏勝利了,是不是讓你覺得自己勝利了?”
正宣帝的臉扭曲得都快猙獰了,梁王的話,一層層地把他嚴密裹在身上的皮給扒下來,扒了個精光,把他那最醜陋的姿態公示於眾一般,讓人恥辱和屈辱。
但正宣帝卻還死死扒拉著最後一層,拚命搖頭:“不……不是的……朕……朕……立鄭氏……那是因為鄭氏賢惠……那是真的……朕心底裡一直放著蕭姐姐,隻有她!”
“嗬嗬,你還真看重我母後。那你知道,母後死前經曆了什麼?”
正宣帝艱難地搖頭:“現在……咳,說這個乾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心底裡一直隻有她,隻愛她嗎?關於她的事情,自然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梁王道,“在死前,她得了瘋病,整天瘋瘋癲癲的,好幾次差點掐死我!這全都因為每天送來的菜裡有毒。她明知被下藥了,還是得吃,因為咱們三人,不能全都活著。最後她瘋了,也死了,我和姐姐才能好好吃飯,好好長大。而天天送飯菜來的,就是鄭氏!”
正宣帝雙眼瞪得大大的:“不……不是她……現在、你說什麼都行。”
“你若不信,可以叫來高嬤嬤。”梁王冷笑。“當時就是她過來,誘導姐姐殺了我,以換回宮的機會。但最後,姐姐沒有被她唆使。我回宮後兩年,就使計把高嬤嬤要走,後被我做成了人棍,養在一處莊子裡。但她還會說話呢!你不信,你就去問她!”
正宣帝臉色驚得很是猙獰:“不……不可能。而且,我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梁王道,“你是知道,卻裝作看不到吧!雖然不知道鄭氏如何害母後,但卻默許她派人出京。然後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鄭氏是派人去關心她。後來聽得她瘋了,死了,你一定是哭得傷心欲絕的樣子,告訴彆人,也告訴自己,她是愧疚瘋掉的!她是被自己逼死的!對不對?”
正宣帝身子僵直,裂著唇,不住地發抖,這些話他不想聽,也不願意聽……但……全都戳到了他的痛處……
“後來我和姐姐回京,什麼流匪、山賊,就是鄭氏派出來的人!我沒死,回宮就塞個低賤的民女給我!若非她蠢,那便是刺我的利器。便不能利用,也好占著正妃的位置!讓我二十年來丟儘臉麵。”
正宣帝臉色一變,急道:“那是你需要衝喜!隻有她適合……否則……你以為朕願意你娶這樣一樣媳婦……咳咳……都是為你好……後麵不是給你娶了兩名出身高貴的側妃麼?”
梁王上前,再次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領:“衝喜?為我好?出身高貴的側妃?嗬嗬,是啊!娶的時候是尚書的嫡孫女,娶後沒多久就告老還鄉!若你真心愛護我,明知如此,為何還讓我娶?什麼高貴的側妃補償給我,就沒有偏心太子了!你騙誰?你自己而已!”
正宣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是……怎麼說,他也是太子!是儲君!高你一等也在理兒,你竟然拿自己跟太子比……你就是大逆不道!朕……朕果然……沒看錯你!你大逆不道,白疼你一場……”
“嗬嗬。”梁王冷笑,“我大逆不道?那我倒是問你,你既然說你多愛母後,多疼我,那為何不立我為太子?”
正宣帝臉色一變:“太子……太子早就立了……難道你一回來,就把他廢了嗎?這不可能……隻能說,先來後到……”
“你個老賊!”梁王低吼一聲,狠不住又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嗬嗬冷笑:“是啊!早就立了!在蕭家和母後被平反之後,在下《罪己召》之前、打算把我們接回來之時,你轉頭馬上就立慕定乾為太子!你在防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