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櫻祈怎麼辦?”葉棠采一臉擔憂。“他沒有說明白。”褚雲攀淡淡道。梁王妃是他的女人,他是不可能放的,但又不能立為皇後,最好的處置方法是降為一般妃嬪。
葉棠采見他眉宇間儘是疲憊,便沒有多問。
二人進了屋,葉棠采便為他解去外衫,換了淺青色的家常服。
褚雲攀見她蔫蔫的,用過飯後,便拉她躺在榻上,說話哄她開心。
但說著說著,他便睡著了。
葉棠采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沒有驚擾他。
自太子謀反,他便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外麵一連串的事兒,都沒能好好地休息。
睡到亥時左右,褚雲攀才醒過來,發現葉棠采坐在旁邊,手裡捧著他那套赤焰戰袍在縫著針線。
褚雲攀看了她好一會,這才溫柔地拉著她的手:“什麼時辰了?”
“亥時。”葉棠采放下手中的針線,嘟了嘟小嘴,“你晚飯都沒吃。”
褚雲攀臉靠到她的大腿,抱著她:“那我再睡回,“亥時過半再叫我。”
“為何?”
“亥時過半,那是棠寶寶的夜宵時間。”
葉棠采咯咯一笑:“那我今晚提早吃。快起來!”纖長的手指戳他的臉。
褚雲攀捉住她的手,親了兩下才起來。
“對了,廢太子之事如何?”葉棠采有些擔心,她收到些風聲,似是廢太子逃了。
褚雲攀道:“梁王……不,是皇上讓我回家好好休息,此事他親自負責。交給了彥西二人,京衛隨他們調動。”
二人用過飯,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褚雲攀便出門辦事了。
正宣帝在宮裡停靈,朝臣和勳貴們每天都跪在靈堂前痛哭。
便是連褚伯爺和秦氏等有爵位的都天天進宮。
葉棠采懷有身孕,她身為一品夫人,卻隻去了一次,接下來幾天便沒有進宮。這是梁王給褚雲攀的優待。便是有留意的人,也不敢說她半句。
至於立後一事,自那天決定後,梁王便讓幾名尚書到上官家提親。
上官家族長,即是上官修的爹、上官韻的祖父早就從亭州祖籍進京了,聽得梁王提親,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了。
畢竟上官家雖然勢大,但眼下青黃不接,禁衛軍統領的職責不會再落到上官修頭上。現在若上官韻為後,那便可以讓上官家安安穩穩地過渡這段時期,等待繼續興旺。
而且,上官家雖然是名門望族,但卻一直沒有爵位。
若上官韻成了皇後,那上官家便會賜封為承恩公。
如此,國喪、登基大典、帝後大婚同一時間密鑼緊鼓地進行著。
國喪期間不用上朝,但正因為事情太多,所以才不用上朝。但朝中總會有些事兒解決不了,便在靈堂旁的宮殿裡找梁王商議。
幾個朝臣稟報了一些事兒,得到答案後便退了出去。
梁王歪坐在太師椅上,端起琉璃彩的酒壞,一旁的喪樂響得有些刺耳。
褚雲攀上前:“皇上,立後之事已經準備好了嗎?”
“嗯。”梁王淡淡地應了一聲。
褚雲攀道:“那梁王妃,皇上該如何處置,總有個去處。”
梁王劍眉一揚,冷笑:“此事你不要管。是你媳婦讓你多管閒事的?”
褚雲攀輕輕搖頭,“是我自己想管。皇上,你其實很喜歡梁王妃的,對不對?”
梁王一臉雲淡風輕,還給褚雲攀倒了一杯酒:“連你都以為這樣?嗬嗬,坐吧,陪我喝一杯。”
褚雲攀一怔,在他身側的太師椅坐下,端起杯子:“皇上,為作臣子,微臣不該乾涉這些。但雲攀一直把您當成兄長一般敬愛。”
梁王輕哼一聲:“本王不把你當兄弟。”
褚雲攀瞬間紮心了。
梁王看著褚雲攀那懵圈和紮心的小表情,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褚三兒,本王把你當兒子。”
褚雲攀嘴角抽了抽,王爺是想兒子想瘋了吧!
但眼前,不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不論梁王是把他當兄弟,還是當兒子,到底這份情,是超出一般臣子關係。
褚雲攀道:“我隻希望你過得好,不要被仇恨或榮譽蒙住了眼。”
梁王紅唇一挑,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位置:“從六歲回京到現在,本王從未似現在這般清醒過。”
褚雲攀一怔,隻見梁王看著他,那一雙魅豔風流的眸子爍**人,似秋水一般剔透明淨,眼底沉靜似幽潭。清醒無比!
“嗬。”梁王擲了酒杯,站起來,走到門前,張開雙手:“這個天下,我得到了!所有仇人,也一步步地把他們逼到絕路!”
他的心,從未似現在這般暢快過。
這些年,他活在黑暗與危機中。每每看著正宣帝、鄭皇後和太子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父慈子孝,他心中就無比憤恨,想起躺在孤墳中的姐姐,想起含冤絕望而死的母後。
生活充斥著無數東西,穀欠望、黑暗、掙紮、憤恨……還有害怕!
母後明知被下毒,仍然吃下有毒的飯菜,那是把活著的希望留給了他和姐姐。回京被追殺,姐姐以身引開追殺之人,那是把活著的希望留給了他!
他從六歲便背負著這些東西一步步前行。
他不怕死!
他隻怕失敗!
失敗了,他便無顏見母後,無顏見姐姐,無顏見外祖一家。更代表著仇人逍遙法外,母後和姐姐永世得不到安寧。
現在,他終於成功了。
所有沉重的包袱全都放下。
他從未似現在一般輕鬆自在過,也從未試過像現在這般清醒過。
“殿下。”褚雲攀站了起來。即使現在梁王已經為帝,但他還沒習慣“皇上”這個稱呼。“那梁王妃……”
“嗬,那個女人。”梁王背對著他冷哼一聲,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早就在咱們商量立後之事,就失蹤了。”
“失蹤了?”褚雲攀一驚。抬頭看梁王。
梁王已經推開了大門,毫不在意地地走了出去,冷淡的聲音響起:“褚三兒,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即可,本王的私事,你不要多管。那是本王一直想做的,一直要做的事!”
褚雲攀一怔。他可以端摸出太子的心思,正宣帝的心思,唯有梁王,他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