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小道上,幾個穿著各異的男女正在被一群北晉士兵追趕。前麵被追趕的人穿著顏色樣式各不相同的布衣,看起來很有些落魄狼狽。追在他們後麵的卻是一群騎著馬,穿著統一的北晉士兵服飾的人。楚淩微微眯眼盤算了一下,那些騎兵人並不多,隻有十來個人。但是他們身後卻還跟著上百個步兵。那些步兵明顯都是中原人模樣,身上的衣著武器也不及北晉人精良。
北晉人丁稀少,如今占據著這遼闊的土地自然管理不過來。因此貊族人便強征中原人充當衙役或士兵。不過這些人的待遇並不好,衙役也就罷了,士兵不僅要驅趕著上戰場拚命被當成炮灰,也沒有餉銀。若是戰死了,更沒有什麼撫恤金。北晉人更不相信這些中原士兵,平時根本就沒有武器,隻有臨戰的時候方才臨時發放武器。戰後收回,一旦丟失即刻處死。
這些人,應該就是被編入新州鎮守軍的中原人,貊族人稱之為南軍。
不過,這些人追逐這幾個人乾嘛?
楚淩坐在樹乾上,借著樹蔭的掩蓋朝下麵望去。才發現那些人顯然並不是尋常的百姓。雖然他們穿的很是落魄不起眼,但是身形卻並不像時下食不果腹的天啟人一般消瘦。不僅如此,身手也很是利落。雖然那些貊族人有刻意放水或者說戲弄敵人之嫌,但是這幾個男女卻能在山路間一路狂奔向前沒有一個掉隊,顯然身體素質都不錯。
楚淩再仔細一看卻有些樂了,竟然還是個麵熟的人。
為首的男子不正是之前在小城外她和雲翼救的那幾個人之中的一個麼?還是跟在他旁邊那女子…他們怎麼又被人追殺了?
很快楚淩就笑不出來,這麼多人…救人根本不可能啊。
難道見死不救?
“大哥,你快走!我們擋著!”幾個人顯然也發現了,那些貊族人並不是追不上他們,而是跟貓戲老鼠一般隻是想要耍著他們玩兒。一旦他們精疲力竭,就是他們的死期。既然如此,還不如拚了,能逃得出一個是一個。
那中年男子劍眉一揚,就要拒絕。
說話的男子咬牙道:“大哥,彆忘了寨子裡還有那麼多人需要你照料!你要是回不去,大家夥兒怎麼辦?!”
寨子?
楚淩眨了眨眼睛,摸著下巴思索著。
足足兩個月的時間,自然足夠讓楚淩將新州附近的情況摸熟悉了。這世間,古往今來就從來沒有缺過落草為寇的人。過不下去了,落草為寇吧?殺人越貨被通緝了,落草為寇吧?血海深仇未報?不如先落草為寇個?等糾集一大幫兄弟,還怕大仇難報?
到了如今這個世道,落草為寇的人就更多了。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臣服在北晉人的統治之下。就算太平盛世還有人落草呢,貊族人算老幾?
至於這些山賊匪寇,有當真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也有殺富濟貧被稱之為義賊的。但是不管哪一種,不夠強大卻鬨騰的太厲害,被官府派兵拍死的不在少數。還有一部分官府實在是拍不死,或者拍死需要的代價太大的,就隻好和平的談判解決。美其名曰:招安。
新州地方不小,自然也是存在著這樣的寨子的,而且還不少。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黑龍寨、紅溪寨和白雲寨三家。據說這三家,白雲寨雖然名字取得朗月清風,但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土匪寨。殺人越貨無所不為,不過據說這白雲寨的當家似乎還是個挺有氣節的人,不肯投靠貊族人。不過這點在楚淩看來純屬扯淡,禍害尋常百姓的都不是好東西!
另外兩家,黑龍寨和紅溪寨名聲倒是好些。黑龍寨專搶北晉人所以貊族人對他們恨之入骨。紅溪寨占著地利,自己自主說是土匪寨倒不如說是個莊子。當然偶爾也乾幾票。隻是紅溪寨占據著地利,寨子裡的人也有本事。貊族人輕易也懶得去招惹他們。
這幾個人……
難道是黑龍寨的人?
楚淩出神的瞬間,山下的貊族人已經開始放箭了。顯然看到那幾個人想要拚命的模樣,他們已經玩夠了貓捉耗子的遊戲了。
楚淩當機立斷抄起身邊的一個東西就砸了下去。
一個黑黝黝的東西當空落下,反應快的貊族人當即一箭射了過去。
卻不想那東西被一箭射中立刻迸裂開來。無數不知道是什麼的粉末立刻就紛紛揚揚地灑了下來。楚淩當即毫不猶豫地將第二個第三個也跟著丟了下去。這一次貊族人卻不肯再放箭而是朝四周散開。楚淩隻得自己補了兩箭心疼的直抽抽。
她花費了大半個月時間才收集到這麼點藥啊,一次就特麼用完了!
山道上的幾個人見機也快,原本想要衝上去跟北晉人拚命的人見此突變,對視了一眼立刻拔腿朝著前方奔去。
也不知道上麵掉下來的是什麼東西,那些貊族人已經亂成一團,坐下的馬兒更是抽搐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沒有貊族人指揮,那些中原人更不會動了,連馬都能直接放到,誰知道那玩意兒會不會要人命?過去送死就是傻子!
有了這片刻的喘息之機,幾個人已經各自發揮自己最大的實力往路的儘頭奔去。片刻之後就鑽進了山林裡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楚淩站在上麵的山崖邊看著這一幕,聳聳肩歎氣:得,這地方不能待了,換地兒吧!
幾個人在樹林中奔走了不知道多久,發現後麵確實沒有了追兵方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寨主,這次是誰在幫我們?”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問道。
上次也有人救了他們,這次又有人救了他們,他們的運氣未免太好了一些。若不是知道自家大哥,他都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大哥運籌帷幄,提前在這裡埋伏了人馬了。
那中年男子站定了身形,四下看了看。突然朗聲道:“朋友,若是方便,還請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