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興業聽了楚淩的稟告,也不由地愣了半晌。楚淩偷覷了師父的臉色,琢磨著師父是不是也被南宮禦月那蛇精病給嚇著了。
“師父?”
拓跋興業回過神來,道:“我知道了,不用擔心。”
真的不用擔心麼?
“那個…國師,不會真的來刺殺師父吧?”楚淩有些擔心地問道,拓跋興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兩年我還想著,你整日被我拘在家裡不出門,連桃花都看不到一朵,倒是沒想到這一來就是兩朵。”
楚淩震驚:師父,您老人家竟然真的關心過我的桃花?
拓跋興業淡定地道:“修心也是武道修煉的必要過程。”
楚淩猶豫了一下,問道:“師父,您老不會是在暗示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吧?”她這位看起來有點古板的師父思想竟然這麼前衛?拓跋興業道:“你若是能做到,為師倒是深感欣慰。武學之道,境界越高心境就越重要。感情也是一般,要麼你一輩子不沾情愛不損心境,要麼就在紅塵中打滾,萬物不縈於心。不過為師還是覺得後者更妥當一些,無垢雖然至純,卻易被塵埃所汙。”
楚淩一臉怪異地看著他:師父,你老年輕的時候到底禍害過多少姑娘?或許是被楚淩詭異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拓跋興業眯眼看著她,“想什麼呢?”楚淩連忙將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沒有,師父您老人家的指點徒兒銘記於心,片刻不敢或忘。”
拓跋興業也不追究,點頭道:“南宮禦月那裡你不用擔心,他雖然是個瘋子,但是…卻是個清醒的瘋子。他知道什麼人可以動,什麼人不可以動。”
清醒的瘋子?楚淩微微挑眉思索著拓跋興業這話的意思。
拓跋興業也不管她,直接揮手讓她回去了。
因為大皇子即將大婚,以及國師大人出關,最近整個上京皇城都處在一種喜慶祥和的氣氛中。雅朵也每天精神百倍地忙進忙出,據她說,因為大皇子的婚事如今她鋪子裡的生意都好了許多。楚淩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成年人,讓一個小姑娘養著已經很不成體統了。如今雅朵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她自然還是要去看看的。
雅朵的鋪子距離大將軍府不遠隻隔了兩條街,雖然她是天啟和貊族的混血,又無父無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雅朵是曲笙的姐姐,而曲笙背後卻是拓跋大將軍,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人會想不開去找她的麻煩。
隻是今天楚淩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一陣嘈雜聲不由皺起了眉頭。
“啊呀,笙姑娘,你怎麼來了?”迎上來的是店裡的一個夥計,他雖然是天啟人一口貊族話也說得十分順利。楚淩好奇地看了一眼裡麵,問道:“裡麵怎麼了?”
夥計不由垮下了臉,回頭看了一眼裡麵靠近了曲笙低聲道:“有人來找麻煩。”
楚淩皺眉道:“阿朵在麼?怎麼不派人回來告訴我?”
夥計道:“小姐在呢,小姐不讓我們去打擾姑娘你。”
“胡鬨!”楚淩沒好氣地道,快步走了進去。
原本寬敞的鋪子大堂裡有一大半都擠滿了人,熙熙攘攘十幾個讓人一進去就覺得頭暈。幸好當初阿朵買鋪子的時候選了個大的,不然一下子裝這麼多人彆人連立腳的地方都要沒有了。
一個穿著玫紅色錦衣的少女正帶著一群人跟雅朵對峙,雅朵此時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皺眉看著那姑娘道:“這位小姐,我們用的料子都是從南方過來的,寶石也都是西域來的,你這樣無理取鬨未免太過分了。”
那少女顯然並不覺得自己過分,輕哼一聲道:“南方過來的了不起麼?那些南蠻子能有什麼好東西?哦,對了你好像也是南蠻子生的。還有這寶石,你說是從西夜來的最極品的寶石?我怎麼覺得這還不如我鑲嵌在鞋麵上的大?你們說是不是?”
跟在她旁邊的一群也是貴族少女裝扮的女子紛紛笑著應和起來,“可不是麼?這麼小的東西也好意思說是極品。”
“就是啊,這家店該不會是賣假貨的吧?”
“南人蠻子生的就是沒有好東西,仗著有拓跋大將軍撐腰就敢糊弄咱們……”
雅朵氣得渾身發抖,這兩年她也跟不少貊族人打過交道。雖然那些人對她都不算多麼友善,但是日常的不友善和故意找茬她還是分得出來的。雅朵咬牙道:“既然幾位看不上我的東西,就請去找你們看得上的。我們不奉陪了!”
一個少女高聲道:“你賣假貨給我們就想這麼算了?”
“我沒有賣假貨!”雅朵咬牙道。
那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我說你有你就有,還敢頂嘴!信不信我讓人把你這家破店給砸了!”
“誰要砸店啊,這麼大口氣,真是嚇死我了。”一個略帶冷意的女聲悠悠傳來。眾人皆是一愣,紛紛回頭才看到不知何時一個藍衣少女已經站在了距離他們不過幾步遠的地方。大約是他們吵的太投入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是什麼時候靠近的。
“笙笙,你怎麼來了?”雅朵看到楚淩也鬆了口氣。
“你就是曲笙?!”那紅衣少女厲聲問道。
楚淩打量了那少女兩眼,懶懶地嗤笑了一聲道:“我當是哪家窮鬼買不起東西來鬨騰呢,原來是衝著我來的啊。既然是找我,直接來便是,跑到這裡來鬨什麼?”
“你說什麼?!”
“你說誰是窮鬼?!”
幾個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對麵的幾個貴族少女紛紛怒瞪著楚淩一副想要撲上來的模樣。
楚淩挑眉,走到之前被她們一行人批判的一無是處的東西麵前。纖細的手指輕輕勾起盒子裡的衣服,笑道:“阿朵姐姐,你不跟他們講清楚這衣服的來曆,回頭她們弄壞了賠不起你,你豈不是虧大了。”
雅朵有些鬱悶地道:“她們根本不聽我說話。”
雅朵一直覺得自己口舌算是不錯了,但是現在才知道自己並沒有笙笙給她講故事的時候說的那些舌戰群儒的高人的本事。幾個人圍著她就吵得她頭暈目眩了。
楚淩笑看了那幾個少女一眼道:“這是江南的紫綃冰絲緞,由最出色的緙絲工匠照著名家所繪製的圖像織就的。跟你們身上的衣服比起來,這件衣服的料子,得一根絲一根絲的算錢。還有,這上麵綴著的寶石。各位,誰告訴你寶石越大就越好了?這是西夜國王室專用的極品紅寶石,你們頭上那一堆加起來也比不上它一顆的價值。”
“你…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有人不服氣地道。
楚淩不以為意,淡定地道:“我又沒有求你信。隻是你們最好彆亂碰,碰壞了…你們賠不起。”
那紅衣女子氣得發抖,“你敢看不起我!不就是一件破衣服麼?還有本姑娘買不起的?”
楚淩對著她和善地一笑道:“哦?承惠一萬三千兩,謝謝。”
“一件破衣服你敢要一萬三千兩!”
楚淩對她露出一笑,點頭道:“嗯,我敢。怎麼樣?”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紅衣少女怒道。
楚淩悠然道:“穀陽公主嘛,公主殿下難道是嫌太便宜了。沒關係,我知道有錢人都是隻賣貴的,不買對的。你看著隨便再加一點也行。”
“曲、笙!”紅衣少女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楚淩,“你故意的!”
“說得好像穀陽公主不是故意來找麻煩的一樣。”楚淩淡淡道,目光從跟在穀陽公主身後那一群貴族少女身上掃過,淡淡道:“不知道公主一大早帶著這群人來找我麻煩,是為了什麼事?”
穀陽公主輕哼一聲道:“聽說你最近跟長離公子走得近?”
楚淩漫不經心地點頭道:“那又如何?”
穀陽公主道:“長離公子是本公主選的駙馬,識相一點就給我離他遠一點。”
楚淩眨了眨眼睛,“駙馬啊…看來回頭要去恭喜一下陛下和金禾皇妃喜得佳婿了。嗯,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進宮去看看阿讚,就現在去吧。”
說完,竟然當真就轉身要往外麵走去。
穀陽公主愣了楞,回過神來才連忙叫道:“你站住!”
楚淩輕笑一聲,“你說站住就站住,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你給我站住!”穀陽公主飛快地幾步上前,將楚淩擋在了門口不讓她出去。
楚淩靠近了她,輕聲道:“公主啊,好好一個公主乖乖在宮裡作威作福等著陛下和皇妃給你找個好夫婿就行了,學什麼彆人追求真愛?最要緊的是,人家壓根對你半點意思都沒有,你這樣讓人很困擾啊。”
“你胡說!”穀陽公主咬牙道。
楚淩伸了個懶腰,“以君無歡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對公主殿下情根深種,就算金禾皇妃不願意,陛下想必也樂意跟他結個親的。畢竟,用一個女兒籠絡一個富甲天下的財神還是值得的。請問,他願意娶你嗎?”
在北晉,外族總歸是被人看不起的。比起君無歡,金禾皇妃肯定希望穀陽公主能嫁給一個貊族權貴。同時,北晉皇也不會逼迫君無歡娶自己的女兒,畢竟成婚是結親不是結仇。如果君無歡一氣之下直接放棄北晉的產業投向天啟,不僅北晉的經濟會一團糟,還會給天啟增加一個強大的助力,給自己弄出來一個敵人。
穀陽公主恨恨地瞪著楚淩道:“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讓彆人得到!你就是仗著這張臉勾引長離公子的,我毀了你這狐狸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