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被人挾著掠上了院牆,但是很快就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風聲。毫不猶豫地抬手便對著風聲襲來的方向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僅剩的暗器。但是楚淩本身內力就與對方相差甚遠,又受了內傷,這樣的暗器射出去對堅昆實在夠不成什麼威脅。追在後麵的那一掌隻是稍微停頓了片刻,又再一次朝著他們打了過來。
楚淩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抓著她的那人卻是身形一閃改變方向了方向朝著另一邊被楚淩扔出去的拓跋讚掠了過去。下一刻,楚淩就被推開,拓跋讚被人抓在了手中。
楚淩這才有功夫看清楚,方才衝堅昆手中救了她的是一個穿著黑衣頭上罩著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黑布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露出來的男子。雖然對方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楚淩還是能察覺到這人是誰。
南宮禦月。
楚淩突然覺得有點感動了。
其實北晉皇已經死了,南宮禦月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如果不來救她的話,也沒什麼損失。甚至如果他這個時候毀約不救她也不給君無歡玉蕤膏的話,等於是一箭雙雕同時除掉了北晉皇和君無歡自己什麼都不用付出。反倒是他出現在這裡,對自己才是百害而無一利。不說萬一被人發現了他的身份要如何,就隻說堅昆還有隨時都會趕來的拓跋興業,當真是件很要命很賠本的買賣。
南宮禦月五指緊緊捏著拓跋讚的脖子,冷聲道:“放我們走。”
堅昆站在牆頭上,臉色陰沉地盯著院子裡被圍住了的兩人。冷笑一聲道:“休想!我必要你等為陛下殉葬!”
南宮禦月扣著拓跋讚脖子的手立刻就收緊了幾分,牆頭上的堅昆卻不為所動。他自己都要死了,又怎麼會在意一個皇子死不死的?隻要能抓住這兩個刺客為陛下報仇,在堅昆眼中無論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
當下,也不再廢話,堅昆直接提刀朝著南宮禦月劈了過來。隻看堅昆那仿佛破釜沉舟的表情楚淩就知道抓人拓跋讚為人質的計劃行不通,早早地握緊了手中的刀。卻見南宮禦月輕笑一聲,提起拓跋讚就朝著堅昆扔了過去。
人被抓住了,堅昆可以不受威脅堅持不救。但是人被扔向了自己,堅昆就不可能一腳將他踢開,或者閃到一邊任由拓跋讚在自己麵前被摔死。隻得伸手接住了飛快朝自己撞來的拓跋讚。卻沒有看到方才南宮禦月拋出拓跋讚一瞬間眼底的惡意。
南宮禦月拋出拓跋讚的一瞬間,再一次抓住楚淩騰空而去。周圍的貊族士兵反應也不滿,箭矢如雨一般地朝著兩人激射而來。南宮禦月一手抓著楚淩,一手橫刀揮出同時整個人已經朝著城樓的方向射去。楚淩用力將袖中最後一件東西擲出,濃煙再一次在院子裡騰起,隻是這一次卻不隻是遮蔽視線,濃煙中還伴隨著士兵的慘叫聲很快就被兩人拋到了身後。
另一邊的牆頭上,堅昆剛剛接住拓跋讚就發現不對。連忙伸手將拓跋讚推向了牆外的街道。隻是已經來不及了,拓跋讚胸前一簇暗器已經嗖地射向了堅昆的心口。雖然避開了心臟要害,卻也結結實實的紮進了胸膛。
堅昆臉色冰冷地伸手拔掉自己胸口的暗器,暗器上麵閃爍著讓人不安的色澤,堅昆卻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看一眼自己胸前地傷都沒有,再一次飛身追向了兩人離開地方向,
南宮禦月一路帶著楚淩掠過牆頭除了皇城依然不停歇的一路狂奔。楚淩靠在南宮禦月肩頭,原本手中的刀早已經不知去了哪裡,臉色更是已經一片慘白。
南宮禦月不知道奔出了多遠,直到身後再也沒有追兵地聲息方才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是一片幽靜的山林,夜色幽冷,冷風襲人。
“堅昆這家夥倒是有幾分本事。”南宮禦月放開了楚淩悶咳了兩聲,有些不滿地道。
楚淩一被南宮禦月放開,就整個人朝著地麵倒了下去。南宮禦月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了她,另一隻手撤掉了自己頭上的黑巾露出了俊美的容顏。往日裡總是一副若冰雕玉琢一般的容顏上此時也布滿了汗水,可見這一路南宮禦月自己也並不輕鬆。
“你怎麼了?”南宮禦月驚道,這才看到楚淩背後竟然插著一支箭。突然想起方才從城樓上掠下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有一支箭沒能避開但是笙笙動了一下之後就沒有聲音了。他以為是被笙笙給擋開了,但是現在想想…笙笙手裡的刀早就在途中當暗器丟掉了又身受內傷,用什麼去揮開那一支羽箭?
“笙笙,你…你的傷……”
楚淩有些疲憊地眨了眨眼睛,看著幽暗地夜色下似乎有些無措地南宮禦月,笑道:“沒事…沒傷到要害,我就是有點累了。多謝國師親自冒險來救我。”南宮禦月有些彆扭地撇了過了臉道:“我說過會來的,本座一向說話算數。”
楚淩點點頭,道:“玉蕤膏……”
南宮禦月咬牙,“君無歡對你就那麼重要!”
楚淩道:“這不是我們的交易麼?”
南宮禦月輕哼一聲道:“你放心,我已經交給雲行月了!”
楚淩點點頭,道:“我有點累了,要休息一會兒……”話音未落,就已經閉上了眼睛。南宮禦月低頭一看,懷中的少女已經陷入了昏迷。
等到楚淩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有些簡陋的小屋子。身上的傷已經處理過了,就連內傷似乎都好了幾分。正想要坐起身來,卻聽到外麵傳來南宮禦月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地聲音,“死老頭!雲行月,笙笙為什麼還沒醒!你們到底有沒有用?!”
“叫什麼?有本事你自己救啊!老夫又不是大夫!”一個陌生的老者沒好氣地道。
南宮禦月惡狠狠地道:“要是笙笙出了什麼事,本座就把你給大卸八塊丟到穆蘭河裡喂魚!”
老者冷哼一聲,不悅地道:“死小子,要不是老夫,你早就被拓跋興業和堅昆那兩個家夥聯手大卸八塊了,還有小命來這裡威脅老夫?”南宮禦月冷笑一聲道:“你真有那麼好心來救本座?是君無歡要你來的吧?你又被他抓住什麼把柄了?他怎麼沒弄死你呢!”
“是…就算是又怎麼樣?!還不是老夫救了你?救命之恩大如天,老夫沒要你做牛做馬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老者似乎有些心虛,聲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幾分。南宮禦月嗤笑一聲道:“做一件事還想拿兩分好處?做夢吧你!本座沒有將你碎屍萬段你就該千恩萬謝了!”
“阿淩還沒醒,你們能不能閉嘴!”雲行月的聲音也跟著傳來,似乎很是頭痛的樣子,“南宮國師,上京城裡你沒有事要做嗎?明王沒有派人盯著你嗎?你不要回去跟他們爭權奪利嗎?還有…師伯,阿淩要是出了事,君無歡會很生氣的!”刻意將“很生氣”三個字說得很重,那老者似乎有些忌憚,遲疑著道:“那丫頭真是翎兒的媳婦兒?”
“沒錯!”
“放屁!”
兩個聲音同樣時響起,一個斬釘截鐵,一個氣急敗壞。
老者有些茫然地問道:“到底是不是啊?”
“是。”
“不是!”
雲行月不耐煩地看了南宮禦月一眼,“國師,沒你的事兒了,你先請移駕回你的白塔行麼?”
南宮禦月輕哼一聲,傲然道:“本座做什麼,用得著你來管?”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裡麵突然傳來一身悶哼。原本還爭鋒相對地兩個人立刻轉身朝著身後地小屋衝了過去。楚淩剛坐起身來原本緊閉地房門就被人撞開了,南宮禦月和雲行月同時擠在了門口。那狹窄的小門哪裡容得下兩個人同時通過,還是南宮禦月仗著自己實力強大一把將雲行月扯開,搶先一步衝了進去,“笙笙!笙笙,你沒事了吧?”
楚淩點點頭道:“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雲行月也扶著腰走了進來,狠狠地瞪了南宮禦月一眼方才道:“淩姑娘,你終於醒了。”
楚淩笑道:“讓雲公子擔心了,你……”雲行月也知道她想問什麼,笑道:“不用擔心,玉蕤膏已經讓人送回去了。我看到你醒了就放心了,馬上也要啟程回去。”雲公子當然不敢說,看不到楚淩醒過來他根本就不敢回去見君無歡。
楚淩正想要說什麼,就看到一個人影嗖地竄了進來,那速度竟然比南宮禦月還要快上兩分。
“徒弟媳婦?”
眼前的是一個看起來已經年過花甲頭發花白還有些亂糟糟的老頭子。雖然滿臉的皺紋,但隻看輪廓也能看出來年輕時候應該長相也頗為英俊的。隻是他望著自己的眼神太過火熱,讓楚淩忍不住心中有些發怵。
還有,這老頭兒叫什麼?徒弟媳婦?那豈不是說…這老者就是君無歡和南宮禦月的師父?
眨了眨眼睛,楚淩看向站在一邊的雲行月。雲行月翻了個白眼,抬頭看頭頂的屋頂。
南宮禦月卻已經不耐煩了,一掌拍向老者道:“死老頭子,你有沒完沒完!”
老者微微側身,仿佛看似隨意的一歪卻正好避過了南宮禦月的一掌。
“徒弟媳婦兒,聽說你是拓跋興業的弟子?”老者興致勃勃地問道。
楚淩請客了一聲,道:“不知先生是……”
老者扶著自己有些淩亂地胡須,一派高深莫測的模樣,“我…咳咳,老夫是三十年前威震江湖名震天下的……”
“手下敗將!”南宮禦月冷冷道。
老者大怒,“不孝徒弟,你亂說什麼!”
南宮禦月冷哼一聲,對楚淩道:“這死老頭子從前到處跟人吹噓他天下第一,還不知量力去挑戰當時的一位成名高手。結果不長眼挑上了君傲的師父,被還未及弱冠碰巧也在的君傲打的落荒而逃從此羞於見人隻能隱居深山。足足練了二十年才終於敢出來,結果君傲已經死了君傲的師父更是早就壽終正寢了,於是他又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了。笙笙你可以問問看他有沒有打贏拓跋興業。”
楚淩扭頭去看那老者,老者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老夫不是擔心你們幾個小年輕被堅昆那家夥給追上麼,就沒跟拓跋興業多做糾纏。”
南宮禦月冷笑道:“你是根本不敢跟拓跋興業多做糾纏吧?這一次再被打個半死,可沒有二十年給你臥薪嘗膽了。”
老者氣得臉色通紅,指著南宮禦月眯眼道:“至少,老夫收拾你這不孝之徒,還是可以的!”
“怕你?來啊!”南宮禦月道,當真便抽出了刀來似乎隻要對麵的老頭稍有動作他就要立刻一刀砍過去。楚淩和雲行月對視了一眼,都覺得看著這兩個蛇精病十分的礙眼。楚淩眼珠子一轉,突然捂住頭痛吟了一聲,“哎呀,我的頭好疼……”
“笙笙,你怎麼了?”
“徒弟媳婦,你怎麼了?難道傷到腦子了?”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連忙湊了過來。雲行月三兩下撥開兩人沒好氣地道:“讓開讓開,我才是大夫!”
“你趕緊看看,我徒弟媳婦怎麼了?”老者頤指氣使地道半點也沒有麵對大夫該有的客氣。雲行月一邊把握,一邊飛快地報出了一長串的藥名道:“這些藥,趕緊去準備。還有阿淩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去準備一點吃的。”
兩人竟也沒有什麼不滿,雙雙轉身朝著門外去了。
看著兩人消失在門外地背影,房間裡的兩人齊齊鬆了口氣。楚淩失寵若驚之餘與雲行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同樣的含義。
瑪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