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說百裡輕鴻接下了殺死謝廷澤的命令需要離開上京這件事讓拓跋明珠知道之後又是這樣一番鬨騰,此時遠在千裡的之外的拓跋胤本身也不輕鬆。秦殊的死而複生然後以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速度躲過了西秦的大權然後迅速與北晉翻臉的行為,可以說是在這些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貊族人臉上甩了幾個響亮地打耳光。
雖然不少人暗地裡嘲笑著拓跋梁,但其實麵對秦殊和西秦,北晉朝堂上下也都是心中憋著一股兒怒火的。畢竟,皇帝都丟臉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難道臉上還能有光不成?
隻是,想要攻打西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滄雲城兵馬橫空殺出攔在了貊族大軍通往西秦的必經之路上,硬生生地將拓跋胤帶領地兵馬與原本駐守在西秦境內和邊境的北晉兵馬直接一分為二。謝廷澤雖然是年事已高,這幾年在滄雲城過的卻十分不錯,看起來倒像是比幾年前還更精神了幾分。他獨自一人就能能在天啟整個南遷的情況下堅守一方城池好些年,論調兵遣將的能力絕不屬於這天下任何一個名將。
有他攔在跟前,拓跋胤段時間內自然也難以衝破他的封鎖去與西秦境內的貊族兵馬彙合。而謝廷澤很顯然也明白自己的弱點,從不與拓跋胤正麵交鋒,更不會親自帶兵衝鋒陷陣,倒是當真一派運籌帷幄的老將風采了。
謝廷澤不急,拓跋胤卻不能不及。他能跟謝廷澤拖著慢慢打,拓跋胤有信心早晚能贏地。但是被困在西秦境內的貊族兵馬卻拖不起,晏鳳霄至今沒有露麵,隻怕是帶著人去料理那些人去了。他這裡拖得越就,被困在西秦邊境的北晉大軍就損失越慘重。
剛剛結束了一場戰事,北晉眾將領跟著拓跋胤回到大帳中。因為連續好些日子的戰事膠著,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大帳裡的氣氛也顯得有些凝重。
一個脾氣暴躁地將領忍不住道:“王爺,難道咱們就這樣跟那個老頭子耗下去?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耗著他們,要打也不怎麼認真打。就是那種每次無論小輸還是小勝都立刻鳴金收兵,過後又卷土重來的打法。這樣打下去,傷亡倒是都不大,就是惡心人。對於他們這些喜歡在戰場上快意廝殺的將領來說,就更煩了。偏偏這頭兒似乎很有一套,每次撤退都做的滴水不漏他們根本不可能追著對方打。
拓跋胤微微蹙眉,道:“稍安勿躁。”
另一個將領臉色也有些難看,“王爺,我們跟那姓謝的耗得起,但是…在西秦的人可耗不起啊。斥候已經探明了,滄雲城的人前天就拔營往西秦去了!”
拓跋胤點頭道:“我知道。”
那暴脾氣的將領遲疑了一下,問道:“王爺,要不咱們先彆跟和老頭子纏了,咱們換一條路吧。”
即便是狂傲如他,也沒有說出咱們儘快乾掉那老頭子這樣的話來。這個謝廷澤在北晉的將領中也算是一個相當有名氣的人了。早些年北方還能堅持反抗北晉的就隻有滄雲城和謝廷澤,不同的是滄雲城自己乾自己的,隻效忠於滄雲城主。而謝廷澤是打明了旗幟效忠天啟的。兩相比較,北晉自然選擇選滅掉謝廷澤了。
原本這幾年謝廷澤下落不明漸漸也沒有什麼人注意了,卻沒有想到這次竟然又冒出來了。而且還成為了他們前進路上的攔路虎,當初沒能殺掉他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樣一個人,他若是要跟你硬拚,或許還能有機會將他給滅了。但他若是鐵了心用拖字訣,那也隻能拖著了,想要速戰速決著實是不太可能。
另一人不讚同,“現在雖然離入冬還有一段時間,但是如果從西北繞路的話……再過一段時間,西北是個什麼天氣,你們不知道麼?”
“咱們貊族人什麼時候怕過天氣?再冷還能冷過塞外?”有人不以為然。
“話不是這麼說……”
抬眼著大帳裡就要吵成菜市場了,拓跋胤冷哼一聲。見眾人安靜下來方才道:“不繞道。”
眾人齊齊看向他,“王爺可是有什麼打算了?”
拓跋胤盯著桌上的地圖好一會兒,方才淡淡道:“將西岐的十萬南軍調過來。”
幾個將領麵麵相覷,有人道:“王爺,南軍能頂什麼用啊?”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南軍全都是廢物,滄雲城可都是精兵,自然要由他們這些貊族騎兵來對付才行。
拓跋胤道:“不用管,十萬南軍過來彙合之後各位將軍各帶兵馬分為三路,輪流進攻謝廷澤大軍。”
“王爺,這有用麼?”
拓跋胤淡淡道:“謝廷澤已經年過古稀了,即便是不親自上戰場,連番不斷的作戰也足夠消耗他的經曆。他撐不了多久。”眾人默然,這個法子誠然不夠光明磊落,但也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
有人有些懷疑,“王爺,滄雲城的將領可不是隻有謝廷澤一個。”滄雲四營中任何一個主將都足以獨當一麵,這也讓他們有些不太明白晏鳳霄為什麼一定要讓謝廷澤出戰。拓跋胤搖搖頭道:“朱雀營韓天寧去了潤州,白虎營江濟時去了西秦,現在被堵在了西秦短時間出不來,玄武營沈淮跟著晏鳳霄去了邊境。”
“還有白醒。”有人提醒道。
拓跋胤撐著額頭道:“先不說白醒需要坐鎮滄雲城,就說我們目前…首先要拿下的就是謝廷澤。每個將領的打法都不一樣,謝廷澤是現在已知的將領中最擅長守城守關的,有他攔在前麵我們無論如何都走不了。但如果換成白醒……滄雲四營主將中,除了下落不明的前朱雀營餘泛舟是攻守兼備,其餘人包括新任的主將韓天寧,都不擅長守城。”
晏鳳霄的野心顯然不隻是滄雲城,手下的將領都更善於攻城掠地衝鋒陷陣的。隻是這些年滄雲城大多處於防守狀態,倒是沒給他們多少發揮的空間。
眾人各自交換了一番意見,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拓跋胤的提議。
“是,王爺!”
眾將領退了出去,片刻後一個黑衣男子快步走了進來,將一封信函放倒了拓跋胤的跟前。拓跋胤打來一看,神色也微微一沉。
“王爺?”黑衣男子有些忐忑地看著拓跋胤,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拓跋胤沉聲道:“盯著韓天寧部的人發回消息了,韓天寧帶著人去了穀梁方向。”目光落到地圖的角落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黑衣男子有些擔心地道:“這麼說…潤州的情況隻怕也不樂觀了。”
“何止。”拓跋胤道:“臨江城被偷襲,鎮守將軍劄木合戰事,臨江水軍覆滅。靖北軍一路兵馬已經奪下昌順正在往潤州方向移動,一路兵馬正在穀梁與塔克勤對峙,一旦與韓天寧以及臨江城的兵馬彙合……”
聞言,黑衣男子也不由得一驚,“那…那塔克勤將軍……王爺,咱們是不是要……”
拓跋胤搖搖頭,修長的手指點了點低頭,正是他們目前的位置以及西秦邊境的位置,“我們要儘快支援被困在西秦的兵馬。否則一旦滄雲城消滅了他們回過頭來,麻煩的就是我們了。潤州…一時半刻塔克勤倒不了,陛下定會就近調兵增援的。”
黑衣男子這才稍稍放心,隻是看了看拓跋胤放在桌上的紙箋卻也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聲:如今北晉當真也是多事之秋啊。
此時正在穀梁的韓天寧自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盯著,計算知道了也不會理會。畢竟幾萬騎兵不是什麼小貓小狗可以隨便藏著,滄雲城附近貊族的探子多如牛毛,想要悄無聲息不經過任何人的將兵馬帶出來根本就不可能。能延緩一些時候,讓拓跋胤晚一些收到自己的確切消息就已經很不錯了。
韓天寧站在楚淩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遠處城門緊閉的穀梁縣城道:“公主,怎麼辦呀,塔克勤那老家夥根本不上當呀。”
他們之前作出要佯攻潤州的模樣,但是塔克勤卻十分穩得住,根本不搭理他們。倒是讓韓天寧覺得十分的沒麵子,忍不住看了看楚淩,發現她神色淡定如常沒有絲毫計劃落空的懊惱之色。
不愧是夫人,就是穩得住!
楚淩道:“他不是不上當,而是想到了應對辦法不著急。”
“哦?”
楚淩道:“咱們若是再加兩萬兵馬,說不定就成了。他應該是覺得鎮守潤州的人還能夠應付一些時日,所以打算等待援軍。”
“這是什麼想法?”韓天寧皺眉道,“難道不應該先放棄穀梁,等到援兵到了在反攻嗎?他困守穀梁這樣的小城,就不怕自己落到咱們手裡?”
楚淩瞥了他一眼,無奈地道:“想什麼呢,就算真的正麵交鋒他也不一定輸啊。”
“……”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那現在怎麼辦?”韓天寧問道,“總不能真的就這樣僵持在這裡吧?要是貊族人的援兵真的來了,就麻煩了。”
楚淩道:“自然不行,今晚拔營!他不出來咱們就走,穀梁留給他好了。”
韓天寧興致勃勃地道:“咱們真的攻打潤州?”比起穀梁這樣的小地方,潤州那樣的大城自然跟更能提起人的興趣。
楚淩回頭對他一笑,道:“不,咱們先拿下潤州府城以南的所有地方。”
“……”不太懂。
楚淩歎了口氣道:“你都說了貊族的援兵要來了,不先多占一點地兒到時候咱們怎麼打?”韓天寧道:“你不是說派了人攔截援軍麼?還有…那個叫什麼,狄鈞的?不是說也帶了兵馬在北邊嗎?援軍就算要來,先遇上地也是他啊?公主,咱們打潤州好不好?”
楚淩笑道:“我跟鄭洛和狄鈞沒仇,還真讓他們死攔著援軍啊?”當然是攔不住了就趕緊撤啊,真讓這兩位跟貊族人硬剛,會死人的好吧?忍不住側首打量著韓天寧,有些奇怪地道:“這麼容易熱血上頭,你是怎麼當上朱雀營主的?難不成你跟你們城主是親戚?”
韓天寧有些不好意思,楚淩挑眉,“不會是真的吧?”她怎麼不知道?
韓天寧道:“這個…我舅舅的堂叔的表妹的丈夫的堂妹是城主家的遠方親戚算不算?”
“……”這很有趣麼?
見楚淩麵無表情地盯著他,韓天寧連忙道:“這不是有公主在麼?有公主在我還想那麼多做什麼?我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橫刀立馬縱橫沙場所向披靡!調兵遣將勾心鬥角什麼的,最好是有個軍師幫忙就好了。”雖然長相算是清雋那一掛的,但是韓將軍此生的夢想是做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猛將,百萬軍中取敵首級,一步十人鋒芒勢不可擋的那種。
“公主,我先前看到葛將軍麾下有一個小將軍…好像很聰明的樣子。能不能把他給我啊,我讓他當朱雀營的軍師怎麼樣?”韓天寧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追上要走了的楚淩問道。
楚淩微微挑眉,麵無表情地嗬嗬兩聲道:“不怎麼樣。”
“小氣。”韓天寧鬱悶。
楚淩輕哼一聲,懶得理他轉身走了。
挖牆角挖到本公主麵前來了,活膩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