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兩個字以後倒吸口冷氣,見劉邦是少有的凝重,知道他應該不會看錯,我忽然捅捅他:“你到前麵去,看她還認不認識你了?”
劉邦苦著臉說:“虞姬可是一身好功夫,十來八個男人近不得身的……”
我說:“就算她認出你來大不了揍你一頓,再說她穿著這身肯定跑不過你。”劉邦死不答應。
黑寡婦好奇地說:“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我指著台上說:“那個小妞是我們哥們失散了很多年的馬子,我有點吃不準,想讓劉哥過去認認,他不去。”
黑寡婦對劉邦:“去呀,怎麼不去?”
我跟她說:“因為他跟那哥們有過節,倆人因為搶地盤翻臉了。”
黑寡婦歎氣道:“當年我跟一起出來打工的小姐妹也有過類似的事情,現在回頭想想真是恍然如夢,當時真是不懂事啊。”
我又在劉邦耳邊說:“你不想和項羽和解了?”
劉邦搖著頭說:“和解不和解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再過幾個月各走各路,再說——他會原諒我嗎?”
我見有戲,忙說:“他恨你主要還不是因為虞姬?”
這時黑寡婦踢了一下劉邦的鞋跟兒:“快去,大男人連這點胸襟都沒有?”
劉邦受逼不過,期期艾艾地往舞台前邊湊,剛走到一半路,那個傳說中的虞姬忽然抄起一把劍來,一個劍花挽起,刷刷刷舞將開來,主席台上頓時寒光閃閃,劉邦撒腿就往回跑。
我歎了口氣,知道劉邦指望不上了。
虞姬的節目一完,最後一個項目就剩看300喜遷新居了,我陪著領導們和嘉賓先一步來到外麵,然後300排著整齊的隊列站到帳篷前麵,一個記者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他背對著帳篷群,朝攝象機說:“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準時收看午夜新聞,今天,我市一所名叫育才文武學校的技術類學院正式落成,我身後就是該學院的同學們,而這些帳篷則是他們這一段時間以來艱苦的見證……”
我這才鬆了口氣,我以為是《社會廣角》或者是《百姓問題》的記者呢。
徐得龍一聲令下,戰士們開始拆帳篷,釘子一拔,腿彎一碰,一個帳篷就倒地了,然後兩個戰士一左一右像疊被子一樣疊起來,背起就走,整個過程用不了1分鐘,看得人們歎為觀止。
這時那個記者才剛說到“正式落成”那,他接著說:“下麵,就讓我們懷著激動的心情親眼目睹同學們辭舊迎新的搬遷過程……”他說著話一轉身,才發現帳篷不但拆沒了,離他最近的300戰士也走出20米遠了,我幸災樂禍地看他呆在當地,後來孫思欣說那是他找的,而且是他高中同學時我才答應等一會人走了再讓300表演一遍拆帳篷,其實我不想把學校的名聲打出去,不過幸好是午夜新聞,沒人看。
就該著出事,一個背著一大包刀的戰士路過局長麵前時引起了他的好奇,局長叫住他,探手拿出一把來,抽出半截刀身看了一眼,戰場上用的刀,厚而窄,有著深長的血槽,而且這把刀因為飲血無數,周身一片可怖的血斑鏽,局長疑惑地說:“這刀……”我剛才出了一小會神,因為我在搜尋虞姬,她跟杜興的兩個小女徒弟頗為親昵這才心裡有了底,回頭一看大驚失色!
“……這是表演用的刀。”我急忙跑過來,信口胡說。
局長抽出刀來隨手在草上一揮,那片地上的草就順從地倒下一大片,局長把刀舉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著,說:“能送我一把嗎?我是一個刀具收藏愛好者。”
我能怎麼說,敢說不嗎?
局長把刀交給自己的司機提著,看來比較開心。
能不開心嗎,這刀抽出來能殺人,放回去能當古董,無論使用價值還是曆史價值那都是天數,就算局長同誌是個貪官,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買得起。
我拉住身邊一個人說:“你讓時遷把他認住,找機會把刀拿回來。”
那人奇怪地說:“強哥,你說什麼?”
我這才發現這話我是跟孫思欣說的,虞姬一出現,我腦子徹底亂了,其實就算在清醒的時候,我也偶爾會有不辯古今的情況,或者把時代搞混,經常問李師師明朝的事,還跟林衝討論過太極拳……
幸好時遷就在我身邊,我把事情跟他一說,他問:“現在偷回來行不?”
我說:“你傻啊,現在偷回來他又和我要一把怎麼辦?”
時遷瞄了一眼司機上的那輛車,撇嘴說:“認住了——”
為了完成我的承諾,中午就在食堂開了流水席,是人就管飽,好在現在的農民也都有錢了,不在乎一頓飯,所以沒有出現萬人空巷來趕宴的盛況,不過在場的都沒走,他們吃著吃著就驚喜地叫:“呀,這豬是我家養的!”也不知道怎麼看出來的。
一乾領導們微笑著去食堂視察了一番,沒吃飯就走了,我本來是要請他們擺架“八仙樓”的,老張說:“有我麵子撐著呢,你就彆整那套了,省下錢給老師們發工資吧。”
我這邊沒請成,老虎那邊也無所斬獲,本來他也是要拉著董平擺架“八仙樓”的,但董平聽說八仙樓隻有五糧液喝,就沒去。跟著他來的那50個愣頭青都大是不忿,看樣子還想和董平伸伸手,正趕上300排隊出來吃飯,這才消一場惡戰於無形。老虎到是毫不氣餒,死氣白賴地把自己電話送給董平以後興高采烈地帶著人呼嘯而去。
我再找劉邦,這小子大概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早就拉著黑寡婦溜之大吉,我隻好一個人截住杜興的兩個女徒弟,虞姬和她們在一起。
我嬉皮笑臉地打招呼:“美女們好。”係花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嘻嘻而笑,虞姬和她倆聊得正高興,我這麼突然冒出來,不由得瞟了我一眼,她已經換了衣服,手提長劍,雖在說笑,但眉梢眼角依然有種抹不去的鬱鬱,也因此有了一種韻味,我想起了項羽跟我說的,虞姬的美並不出眾,但就是有種魅力讓人不可自拔。
係花和另一個女孩子,當然都是麵目嬌好的小美女,但和她一比,都要遜色不少。
我假裝不在意地問係花:“這位女俠是你們同學?”
係花說:“是呀,我們學校藝術係學舞蹈的,她叫……”虞姬咳嗽一聲止住她,然後淡然說:“我叫張冰。”
張冰?彆人說和自己說有區彆嗎?為什麼不姓虞?
我很突然地問張冰:“你認識劉老六嗎?”
係花和那個女孩一聽這名字就捂嘴笑,我一指遠處,跟她們倆說:“你看那是誰?”
係花轉頭,驚喜地說:“呀,李白!”然後她就朝著那邊跑過去了,宋清和李白正往食堂走,老李看來是又喝了點,滿臉通紅腳步踉蹌。
剩下那個女孩笑眯眯地瞅了我一眼,說了聲“我也去”就跟著跑了,什麼眼神嘛,把我當色狼了吧?
有這種想法的可能不止她一個,我發現張冰握劍的手往劍柄那挪了挪,這樣的話用另一隻手拔劍可以確保一下就拔出來。
於是我往後退了兩步,腳尖都向外撇著,這樣可以確保隻要一撒腿就能朝相反的方向跑出去。
張冰乍聽到“劉老六”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反應,應該是真不認識。我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得弄清楚這個張冰是像李白秦始皇一樣穿越客還是土生土長的現代人,劉邦說她是虞姬,其實不妨把“是”改成“像”——像虞姬!某兩個人長得想象,這種事在哪都屢見不鮮。
但為什麼在她身上有著這麼濃鬱的古典氣質和悲情色彩?兩個相象的人,如果連氣質都一樣,那和一個人有什麼區彆?難道是……
我突然想到劉老六就虞姬的事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虞姬已經投胎了,後麵的話他不是沒有說,而是硬咽回去了,難道張冰就是虞姬轉世?
我又一想啊,不對!如果一個人轉世除了記憶其他一切照舊,那不是說我小強上輩子還是這副德行?這到不可怕,可怕的是下輩子還是這副德行,生生世世都當小強——那就活得太絕望了,我還是做點壞事死後永墮阿鼻地獄的好……
這個問題我已經顧不上想也想不明白了,我掏出電話,一邊撥“7474748”一邊假裝隨意地問:“你對項羽這個人怎麼看?”
問題一出口我就對著張冰按下了撥號鍵,顯示在電話屏幕上的隻有兩個字:流氓。
……這個女人的思維真是太浩瀚了,項羽怎麼能和流氓掛上鉤的呢?難道她是聯想到了霸王硬上弓?
……然而我馬上就又明白了,流氓二字所指非彆,正是區區在下。哎,假如你是一個漂亮女孩,走在街上忽然有一個長得有點猥瑣年紀奔三的老男人問你:小姐,你對項羽怎麼看?你肯定第一反應也是這樣。
讓我感動的是,在讀心術有效時間的最後一瞬,流氓兩字後麵彎彎繞繞地又出來一個問號。看來對我的人品還隻是疑惑,沒有定性。
我馬上一本正經地說:“讓我們聊聊柳下惠吧。”也不知道這個名字能不能拯救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惜現在讀心術在同一個人身上隻能用一次。
張冰看了我一眼,冷冷說:“這種話題你應該找小靜討論。”小靜指中文係係花,她官名叫王靜。
“張小姐家是本地的嗎?”
張冰看著過往的行人,抱起肩膀說:“是吧。”
“在哪一帶呢?”我死皮賴臉地問,現在多知道一點對下一步的計劃都有很大影響,我現在還沒想好如果張冰隻是張冰還要不要跟項羽說這件事情。
“沒搬家以前是住解放路的,我記得那時候還都是平房,每個大院門口還有下水井。”
我一聽這話心就一涼,看來張冰確實是土著,那都是十五六年以前的事了,不是從小長大,根本不可能知道下水井。
“那現在在哪住呢?”
張冰不說話,帶著一絲笑意看著我,意思很明確:你看我會告訴你嗎?
“……留個電話吧。”
“或許下次吧,我要走了。”張冰快步走向校門口。沒過多大工夫係花和另一個女孩子急匆匆趕出來,係花王靜拿著電話左顧右盼問:“你在哪呢,什麼,出去啦,好我們也馬上出來。”王靜跑著跑著看見了我,跟我喊,“我給李白介紹的書記住提醒他買來看啊。”
我使勁一拍腦袋,SB了!張冰的電話住址什麼的應該跟王靜要嘛,現在打草驚蛇了!
隨著人潮的退卻,學校漸漸又恢複了平靜,孫思欣和白蓮花都已經告辭,300吃過飯稍適休息後就被顏景生拉去上課了,生意人們留下自己的名片也都走了,我就像真的教導主任一樣背著手麵目陰沉地溜達了兩圈,終於忍不住往當鋪打了一個電話,是李師師接的。
我問:“項羽呢?”
“項大哥啊,開著車出去了,說要買些東西。”
“他情緒怎麼樣?”
“可好呢,我發現他自從學會開車以後一天比一天開心,今天出去的時候還吹口哨呢。”
我小心地問:“你覺得他開心是因為學會了開車還是彆的什麼?”
“那我怎麼知道?”
“他走的時候說虞姬了嗎?”
“沒有呀,對了,項大哥已經很久沒提虞姐姐了……”
我一下來了神,我當初的預想是對的:項羽學會了開車,把虞姬給忘了,哈哈哈哈,省老事了,張冰小妞,老子也不用死皮賴臉地纏著你要地址了,你在老子腦海裡的記憶就永遠停留在“下水井”那了。
這時李師師才怯怯地問:“表哥,你笑什麼呢,煙攤老板又把中華當紅雲賣給你啦?”
我輕快地跨上摩托,一路飆回當鋪,現在所有的難題都解決了,學校穩定了,酒吧賺錢了——我現在才知道柳軒為什麼那麼拚命:他當經理期間拿各種回扣每個月不下好幾萬,項羽不想老婆了……這輩子做小強,挺好。
我進了家,見李師師又在電腦跟前忙活,我瞄了一眼,見滿屏幕都是閃得讓人心驚肉跳的“選秀”兩個字,還有幾個年輕女人滿臉幸福狀,腦袋上編著暫時的人氣名次,我一眼就總結出了這次選秀的評分標準,乳溝越深的名次越前,李師師的胸部放進去大概就屬於小馬過河:既沒有第一名那麼大,也沒最後一名那麼小。
我說:“你不是想參加選秀去吧,如果你真想拍電影還不如再找金少炎……”我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李師師卻像沒聽見我說的,她用鼠標拉著屏幕說:“選秀這種辦法本來是挺好的,可惜現在還沒有適合我的。”
這時門口車一停,項羽手提兩個大包,滿麵春風地走了進來,我問:“羽哥,什麼事這麼高興?”
“我今天出師了,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開車到街上買的,還從富太路穿了一圈,一個訛我的也沒有,老王說這已經很難了。”
一次也沒被訛相當於A1本,被訛三次以上那絕對是買的本,這是我們本地司機走富太路總結的。所謂訛,當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擦一下、刮一下、蹭一下,人家才會訛你,現在很多老總雇司機不看本,基本衡量標準就是走富太路。
項羽從包裡掏出一大堆東西,李師師好奇地問:“是什麼呀?”
項羽把一張封在塑料紙裡的地圖放在桌上,說:“小強一會告訴我該怎麼走。”然後又掏出一個指南針,“這個我已經會用了。”然後是一個軍用水壺,“這個裝水喝。”一個大水桶,“這個就裝點備用汽油,萬一在高速路上沒油了也不怕。”後來他掏出來工具包、備用電瓶、墨鏡……
我越看越覺得不安,項羽把所有的東西都擺在桌子上,興奮地喊:“有了它們,我就可以開著車去找虞姬了!”
我呆若木雞地說:“你……還是要走?”
項羽抓住我肩膀把我提在空中,開心地說:“我終於能去找虞姬了兄弟。”
我記得第一次見他,他也是這麼把我提在天上,隻不過那時候他要我把他送回去。
兩次都是因為虞姬,兩次他都充滿希望。
可是……這卻是注定破滅的希望,而且這一次會更痛苦,因為上次他的希望在我身上,可這次,他覺得希望就握在自己手裡。
我使勁給了自己一巴掌,清脆作響,因為我突然決定這次真正幫項羽一個忙,不管張冰是張冰還是虞姬,我都要幫著項羽泡到她!
劉邦的多少多少代灰孫子不是說過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而且這一回,兄弟是自己的兄弟,女人……反正不是老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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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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