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師師一早就走了,劉邦也找黑寡婦去了,秦始皇在玩遊戲,荊軻和趙白臉在樓下“練劍”,項羽站在窗口凝神遠望,我知道他心裡還是不能平靜。
我調出秦始皇拍的那些照片翻著,說:“羽哥,彆慌,順利的話師師明天就能帶你殺進嫂子的大本營,對付老頭咱就又拿手了,老頭嘛,無非喜歡個古董字畫,就算他爺爺以前是副區長,李白的真跡肯定沒見過吧,要是不識貨光喜歡熱鬨的就更好辦了,我讓聖手書生蕭讓把‘八榮八恥’用顏筋柳骨寫出來送他……”我忽然一機靈,說,“說不定老爺子好弄幾下武把抄那可就事半功倍了,你想想,張冰為什麼彆的不學專學舞蹈,八成是受了爺爺的言傳身教。”
項羽也興奮起來,說:“彆的我不行,馬上步下的功夫自問天下還罕有對手。”
我站起來繞了兩圈,說:“不行,老頭們要練最多練練太極拳,你見哪個老頭每天綽著100多斤的大槍撒歡?”
“太極拳是什麼拳?”
我打量了一下項羽,虎虎生威如同天神一樣的漢子,很難想象他練太極拳是什麼樣子,這跟讓西施手使兩把板斧是一個道理:太不協調了,太極講究的是借力用力四兩撥千斤,項羽這樣的屬於典型的債主和被撥的對象,再說我現在奇缺太極高手,曆史知識匱乏的我是最近才知道林衝他們那個時代還沒有太極拳,家裡到是有盤《太極張三豐》,可是我也沒有鼓風機,不可能讓項羽練到抱葉成團的境界。
幸虧我這個人有個好處那就是不鑽牛角尖,我很快就想到:張冰她爺爺未必就喜歡打太極拳呢?
老頭們還愛玩什麼?下象棋、抖空竹、踢毽子、鬥蛐蛐……這怎麼越來越不靠譜,哪幅場景也安不進項羽這個大塊頭去呀,但願她爺爺能喜歡點力量型的活動吧。
我們才坐了沒一會,李師師居然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項羽小心翼翼地問:“師師,怎麼了?”
李師師端起水杯喝著,說:“張冰臨時有排練,被叫回去了。”
我興奮地說:“那敢情好啊,咱們現在就直奔張冰她爺爺家。”
李師師很抱歉地看了一眼項羽說:“項大哥,還是想彆的辦法吧。”
項羽看出不尋常了,問:“怎麼了到底?”
“張冰的爺爺……”
我們一起湊上去豎起耳朵聽著。
“張冰的爺爺完全癱了,聽張冰說他爺爺以前受過傷影響到了脊椎神經,現在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老頭每天隻能躺在床上,已經不會和人交流了。”
“她奶奶呢?”我問。
“她奶奶去世多年了,家裡隻有一個老保姆在照顧老頭。”
項羽“哎呀”一聲坐倒在沙發裡,半晌無語。我急忙安慰他:“羽哥彆灰心,這就叫好事多磨。”
李師師也坐在那,默默喝水。項羽忽然站起說:“我還是要去看看他。”
“啊?”我詫異地說:“你還指望老頭能跟你弓刀石馬步箭呢?”
項羽緩緩道:“那他畢竟也是阿虞的爺爺,我去看看也應該。”
李師師點了點頭,說:“這樣也好,不過不用指望他會喜歡你了。”
我腦筋一轉,馬上說:“不用他喜歡你,一個善良的青年經常去探望癱瘓的老人,因此而俘獲了少女的芳心——羽哥,你可以啊,這也是一種泡妞方法嘛。”
李師師也是眼睛一亮,嬌笑道:“表哥壞心眼就是多,這麼做確實也是個辦法,不過時間可能要拖得長一點了,最起碼你要和張冰見麵又得下個禮拜六了。”
項羽搖搖頭說:“我沒想那麼多,如果沒有阿虞的爺爺也就沒有阿虞,我應該去謝謝他的。”
這不廢話嗎,沒有他還沒有包子呢,我是該謝他呢還是該恨他呢?
我說:“說走就走,行動。”
在路上,項羽問我:“你說我該買點什麼見麵禮呢?”
我說:“隨便買點吧,第一次見麵,又是打著順路探望的旗號,禮品太貴重也不好。”項羽點頭。
我們在一家禮品店買了盒蜂蜜和一件牛奶,繼續上路。
結果眼看快到了,我們的車被堵在了一條土路上,行人、自行車和出租車把本來挺寬的路筒了個瓷實,再想往後倒,後麵的車已然填住了去路。
我見前麵圍出一個大圈子,探出頭去問比我先來的路人甲:“哥們,打架呢?”
路人甲用手往上指了指,我順他手一看,見一個人站在六樓頂上,腳踩房簷,衣服被吹得恣意搖擺,看不清臉。
這是有人要跳樓啊。
我頓時大感興趣,問路人甲:“這孫子怎麼回事啊?”
路人甲:“說是老婆跟他鬨離婚,半個小時以前就站上去了,說要跳,然後又叫我們給讓開點,給丫讓開了還不跳,我憋著泡尿呢一直沒舍得走。”
我說:“就是,這孫子真不厚道。”
這時李師師也探出頭來,“呀”了一聲說:“表哥,想辦法救救他吧。”
我說:“放心吧,要跳早跳了,等會警察來了談談條件,再跟老婆孩子見一麵準下來。”
我點根煙,再給路人甲發一根,路人甲噴著煙說:“你說這B想什麼呢?”他一句話提醒我了,我拿出手機,對著樓頂按了7474748,路人甲還說呢:“大哥,就你這手機還想抓拍啊?”
手機屏幕沒有顯示,說明距離太遠了。李師師扒著我和項羽的座背說:“我們不能就這樣看著吧?”
我說:“那你救他去,他就因為老婆跟他鬨離婚才要跳的,你去跟他說你願意嫁給他,說不定就下來了。”
項羽把胳膊支在車窗上,淡淡說:“自己不想活了,何苦去救他。”
李師師真生氣了,一拉車門就往下走:“我去就我去。”
我急忙探手拉著她腰帶把她拽回來,無奈地說:“我去還不行嗎?你真要那麼乾他一激動掉下來算誰的?”
李師師嫣然笑道:“表哥真好。”
好個毛!你在後麵冒充觀音菩薩讓老子衝到第一線上等坐台鴨子,呃,是坐台童子。我瞪她一眼,她沒看見,正在整理被我拽亂的衣服,李師師的腰真軟真白啊——
我下了車,看了一眼六樓頂上那位,邁步向樓道口走去,路人甲心眼真好,一把拉住我低聲說:“兄弟,咱們看看熱鬨就行了,你要真把他忽悠得跳下來那可是犯法的。”
我甩開他,罵罵咧咧說:“MLGBD,老子不忽悠,老子上去把狗日的踹下來。”
我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樓頂通道口,樓裡凡是知道這事的人都跑到下麵看熱鬨去了,使這整棟樓都顯得死氣沉沉的,有種喧囂和不祥的氛圍籠罩。
我身手矯捷地爬上通道樓梯,剛一冒頭就看見這位勇士正背對著我,煢煢孑立地站在樓頂的邊上,衣角飛揚,頭發淩亂,但看穿著不像是生活窘迫的人。
我剛一爬出來他立刻就發現了我,緊張地轉過身來說:“你彆過來!”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好號,對著他,隨時準備對他使用讀心術,這家夥指著我說:“你手裡拿的什麼?”
我輕鬆地說:“你管我拿的什麼,就算是把手槍你還會害怕嗎?”
我這個笑話並沒有使他感到好笑,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我發現這人真的已經很不正常了,這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臉麵上一層死灰色,眼珠子瓷蛋子一樣,看來我開始的想法未必正確,這是一個真的想死的人。
我又點上一根煙,把煙盒對著他晃了晃,他搖搖頭說:“我有。”
“為了什麼呀,能說說嗎?”我吐著煙,故意很輕描淡寫地說。
“你彆過來我就跟你說說。”
我使勁點頭,索性盤腿坐在了原地。
“我老婆要跟我離婚……”他麵無表情地說。
“就為這個呀?不過話說回來,她為什麼要跟你離婚,你都要為她跳樓了她還不知足呀?”
跳樓男眼睛間或一輪,說:“她嫌我不顧家,不陪她,不指導女兒做作業。”
我說:“那你就陪陪她嘛……”我忽然一拍大腿說,“我知道了,你狗日的外頭有人了。”
跳樓男顯出憤怒的顏色,沉聲說:“我很愛她的,我沒工夫陪她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我是男人我要賺錢呀!”
我連連點頭說:“嗯嗯這就是你女人的不對了,你好好跟她說嘛。”
跳樓男慘然說:“我本來是想賺夠錢就陪她的,等我掙到足夠的錢,我們以後什麼都不用做,我天天陪著她,指導女兒做作業——可是,誰知道我他媽怎麼那麼倒黴,期貨賠,股票賠,基金還賠,我他媽就想不通了,那天給女兒買個小兔子愣是把人家的哈士奇給咬傷了,又賠了2000多……”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但見他很嚴肅,急忙又板起臉。話說那是隻什麼兔子啊,披著兔皮的藏獒?
我問他:“你一共賠了多少錢?”
“600多萬,”跳樓男苦笑一聲:“以前我至少還有錢,可是現在呢,事業沒了,家沒了,老婆也沒了,我是一個又倒黴又不顧家的男人,我活著就是多餘的,誰還把我當個人看?”他越說臉色越慘,最後絕望地擺了擺手,“謝謝你陪我說話。”他毅然地轉過身去,低頭看著腳下的芸芸眾生,兩隻腳的腳心都踩過了邊沿,整個人有一半已經淩空,樓下的人們都激動地叫了起來。
我見情勢不對,死死按下電話上的撥打鍵,屏幕上出現了一排小字:“真想對小紅說聲對不起再走,哎,跳吧……”
就在他腿一弓就要往下跳的那一瞬間,我冷冷地說:“你不想跟小紅說聲對不起再走嗎?”
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像一針強力麻醉劑一樣,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然後震驚地回頭看我,用顫音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小紅的?”
我故意不緊不慢地說:“反正你要死簡單的很,遲早有什麼關係,不如我們再聊一會。”
他根本沒聽我在說什麼,隻是一個勁地問我:“你是怎麼知道小紅的?”
我隻好打著哈哈說:“因為我認識小紅啊,昨天我們一起喝酒還說你呢,他說你隻要跟他親口說一聲對不起,再大的過錯都能原諒。”
跳樓男慘笑一聲:“我讓你騙了,你根本不認識小紅,她才8歲,是我女兒。”說著他又項邊上挪了兩步,向下眺望著。
不過我發現他的腿已經開始發軟了。人都是這樣,從死誌初萌到付諸行動隻有一個頂點,這種勇氣隻能是直上直下,不可能波浪式變化,現在他第一次沒死成,決心已經動搖,膽氣開始退縮,看樣子暫時他是沒有跳下去的想法了。
我說:“看看,你閨女才8歲,你為什麼不等10年再死,那時候她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撥一撥的壞小子在打她的主意,她也就顧不上你了,嫌你煩了,那時候你再死她不但不會怪你,可能還會打心底裡感謝你,雖然看見你摔成蜂窩的腦袋也免不了哭幾聲,但正好借機靠在男朋友懷裡,說不定你死那天就是你姑娘被人放倒的日子,以後給你過周年順便紀念自己**……”
我這番話把跳樓男說得一愣一愣,最後他支持不住,終於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苦笑道:“我開始以為你是警方的談判專家,現在可以確認不是了。”
我說:“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跳樓男虛弱地說:“你肯定編得比我還慘。”
我怒道:“放你媽屁,用得著編嗎?老子一個月工資才1000出頭,老丈人嫌我沒車沒房還跟我要5萬塊財禮,要娶個天仙老子也認了,MB的我那個媳婦長得比你還醜,咱倆誰慘?”
跳樓男“噗嗤”一聲樂了出來,想到現在自己的處境,搖搖頭道:“咱活得都不容易啊。”
這就不容易了?就這我還沒跟他說我是自己祖宗這事呢。
我說:“呸,少跟我咱們咱們的,不到共產主義地主和佃戶永遠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你再賠,股票基金還能剩個骨頭渣吧,5萬塊錢總還是有的吧——我就沒有。”
跳樓男掏兜,我說:“咋,你是打算給我留筆遺產繼續跳啊?”
跳樓男乾笑著拿出盒蟲草煙來點了一根,我叫道:“狗日的一個混得要跳樓的抽的煙比老子的還好——給我一根。”
跳樓男把煙盒扔過來,淡淡笑道:“兄弟啊,謝謝了。”
我見他心情漸複平靜,知道猛藥已經下夠了,現在該小米粥就大頭菜暖胃了,我說:“其實你跳樓為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是為了老婆和你打離婚嗎?彆把自己裝得那麼癡情了,不就是賠了錢腰杆沒以前那麼直了嗎,話說回來還不是為了個麵子,以前裝B還有點小資本,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自覺無顏麵對江東父老,對吧?”
跳樓男歎了口氣說:“讓你這麼一揭我才發現你說的都對。”
我站起來走到他旁邊坐下,這次他沒有任何抗拒,我說:“這沒人認識你,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吧,要不是群眾‘配合’你沒幫你報警,你下去也得被弄個妨礙公共治安,不拘你兩天起碼批評教育一頓少不了,回家吧,路上買點菜,晚上回家和老婆一起做頓飯,把姑娘哄睡了再和老婆親熱親熱,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跳樓男眼淚巴茬地聽著,抽著煙,最後看了一眼樓下因為失望而四散奔走的人群,低聲說:“兄弟,你是好人。”
我率先站起來,卻見他還坐在那,我變色道:“怎麼,你還想跳啊?”
跳樓男可憐巴巴地看了我一眼,伸出手來說:“拉我一把行麼,我腿軟……”
我把他提溜起來,幫他拍了拍褲子上的土,領著他往樓下走,快到了樓門口的時候,他忽然站住說:“等等兄弟。”他迅速掏出一個小本本來在上麵寫了一個號碼撕給我說,“出了這個門口,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後無論天涯海角黑夜白天,隨時找我。”
我裝進口袋,往外看了看,一把把他推進人群,說:“走吧。”
跳樓男很快消失在人海裡,很快杳無蹤跡。
我坐回車裡,邊喘氣邊擦汗,項羽依舊把胳膊支在車窗上,看著外麵散開的行人說:“救人比殺人累吧?”
李師師使勁瞪了他一眼,無限崇拜地對我說:“表哥,你太棒了,你跟他怎麼說的呀?”我笑而不答。
這也是我用我的讀心手機乾的第一件正事而不是百無聊賴地偷窺,沒想到區區一句話換來的代價是一個生命。
當然,救了跳樓男我也很開心——終於不堵車了。
然後我們開著車,像脫了韁的野狗一樣(注意到沒,本書第二次用這個比喻)直奔張冰爺爺家。
張冰的爺爺家在二樓,舊區委一直從建國到前幾年都是區政府的所在地,直到年輕一代的領導班子開發了鬨中取靜還有山有水的新區委,舊區委遂從職能到地理位置都一落千丈,現在被幾幢商業大廈擠出了人們的視野,就像失勢的小官宦被財大氣粗的爆發戶欺壓著一樣。而區委宿舍,也就成了退出曆史舞台的乾部們養老的地方了。
我們走進青灰色台階的樓道,兩邊的牆皮蜷曲班駁,露出裡麵結實的水泥來,李師師敲了敲門,老保姆開了第一層門,首先就看見了項羽,她像看見了天神一樣唬得後退了一步,李師師笑著打招呼:“阿姨,不認識我啦?我是張冰的朋友,上午剛來過。”
保姆看著李師師說:“對,你不是小楠嗎,冰冰說你是她的好朋友。”她警惕地看了我和項羽一眼,遲疑地說,“這倆人是……”
看來保姆警惕性很高,這隻能說明她很負責任,現在搶劫孤寡老人的事情屢見不鮮。
李師師介紹我們說是她表哥,順路來探望張冰爺爺老保姆才猶豫著放我們進去,而且我覺得她這麼做並不是放心我們,而是她認為那扇古老的防盜門不值項羽一踹,不如索性磊落一點,豁出去了。
老保姆見我們進屋沒有露出灰撲撲的尾巴和尖利的牙齒來,這才真正放心,她邊帶著我們往臥室走邊說:“爺爺剛睡了會。”
床鋪上,一個白頭發老頭躺著,肚子上搭著毛巾被,雙手規規矩矩放在小腹上,眼睛微微睜著,可以看到眼珠子很有規律地動著,除此之外,全身都保持著靜止。
老保姆憐惜地看著老頭,說:“心裡都明白,就是嘴上說不出來。”
項羽竟然難得體貼地幫老頭往上拉了拉被子,他身體的巨大陰影完全把老頭遮蓋起來了,高大威猛的蓋世英雄和全身癱瘓的小老頭實在是一種殘酷的對比,就這場景弄個三流油畫家畫下來都能掛盧浮宮去。
張冰的爺爺好象也感覺到了一種壓力和充沛無比的生命力,他的眼珠子動得勤了。
項羽問保姆:“日常都是你照顧?”保姆點頭。
“……方便嗎?”
老保姆自然懂得他的意思,攏了攏整齊的白發,笑道:“張爺爺今年75了,我也60多了,還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
項羽點點頭。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不知道用讀心術能不能探測出這老爺子在想什麼。
我拿出手機,見沒人注意我,對著老頭按下了那串數字,然後手機屏顯示……居然是省略號,哎,該把二傻帶來的,他跟老頭肯定有共同語言。
這個結果到也在我意料之中,我剛要合上電話,忽然見上麵一串一串的省略號後,夾著兩個字:……口淡。然後又是兩個字:蜂蜜。
我興奮地一把拉住項羽,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項羽疑惑地看我,低聲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揮揮手讓他去。
項羽猶豫了一會,遮遮掩掩地說:“阿姨,能給我找個杯子來嗎?”
保姆輕輕一拍額頭說:“看我,都忘了給客人倒水了。”
項羽說:“不是我,我想給爺爺調杯蜂蜜水喝。”說著他打開了我們帶來的蜂蜜。
“他?他不喜歡吃甜的,而且醫生說鹹的也不能多吃……”但保姆見項羽很堅定的樣子,隻好找來暖壺杯子和勺子等東西,項羽舀了兩勺蜂蜜倒進杯裡,又倒了半杯水,嘩啦嘩啦地攪和,李師師看他笨手笨腳的,說:“我來喂吧?”
項羽躲開她的手,舀了一勺蜂蜜水,吹了吹,直接倒進張冰爺爺嘴裡,保姆叫道:“哎喲,這樣能喝進去嗎?先把人扶起來再喂,傻大個兒。”
項羽“哦”了一聲,單手把張冰抄了起來然後把他放得斜靠在被子上,保姆一連叫道:“喲喂,輕點,哎喲,不是這樣扶的……”
奇跡出現了,那一勺蜂蜜水下去張冰的爺爺貪婪地吞咽著,嘴唇劇烈地抖動著,甚至還想伸出舌頭來把流在嘴邊上的水舔回去。雖然他說不出來話,但發出了兩聲極輕微的哼哼,現在誰都能看出他很愜意了。
保姆震驚地說:“大個子,你行啊,你是怎麼知道爺爺想吃蜜水的?”
項羽也不說話,把半杯蜂蜜水都喂進老頭嘴裡,半杯水有一半灑在了外麵,灌了老頭一脖子,但老頭的開心很明顯,他的眼珠在眼眶裡滾著,努力地尋找著項羽,然後一眯一眯的,特彆像個尋找母親的嬰兒。
老保姆笑著說:“他這是在感謝你呢。”(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