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對賊本來是沒多大成見的,反正我最多裝200塊錢,而且我特彆著迷於那些賊的傳說,什麼某人錢包裡裝著一摞報紙,晚上回家一看裡麵有張條子寫著“請勿妨礙正常工,謝謝”啦,什麼飛賊夜潛某寫手家,某寫手笑著跟他說“先生,彆白費工夫了,這家裡白天都找不到值錢東西”啦,又或者某缺心眼每天上街兜裡不揣一分錢儘裝著無償獻血證希望工程誌願者證然後被一漂亮女賊洗劫後該女賊心靈受到淨化委身下嫁啦……總之這世界上要沒了賊這種很有前途的職業,人類的生存環境不見得能好多少,但一定會少很多浪漫的故事。
但現在一看賊就是賊,永遠不可能大義凜然從容赴義,除非那故事是馮小剛講的。
時遷見我們都鄙夷地看著他,他猥瑣地笑笑說:“跟你們開玩笑呢,打不過也不能跑啊。”然後他就從脖子裡拉出一條賓館拿的白毛巾來遞給林衝,“哥哥,一會見勢頭不妙幫我把這個扔上去。”
林衝他們可能還不知道白毛巾代表什麼,我氣急敗壞道:“投降上麵你到是學的快!”
這時裁判示意雙方選手上場,會長撐著台柱跳到場中,發出“嗵”一聲巨響,威勢驚人,時遷則輕飄飄邁了進去,還佝僂著腰,眼睛滴溜溜亂轉,兩廂一對比,精武會的人一陣哄笑,士氣高漲了不少,裁判也失笑道:“雙方選手行禮。”
會長低頭看看時遷,像劈柴似的朝下一抱拳,時遷抬頭看看會長,往上拱了拱手,他隻到會長腰那,舉起手剛能探到人家下巴,看來要想得分隻能在對手腿上打主意了。
裁判見這倆人站一塊像虎頭妖召喚出來個猴子精似的,用略帶置疑的目光往我們這看了看,意思大概是想看看我們這邊是不是要棄權,等了一會沒動靜隻好宣布比賽開始。
他的手還沒徹底落下,時遷已經騰空而起,在越過會長頭頂時順便給他狠狠來了一下,會長大概一早就想好了對付時遷的辦法,如果出拳,他就得彎腰,所以對付這麼矮的對手最好的辦法是用腳,這一腳隻要踢上,不管時遷招架不招架,效果都是一樣:起碼台上是待不住了,如果技法運用得當,甚至能踢出世界波來。結果他的腿才剛抬起來,對手就不見了,然後頭頂一陣劇痛。散打的頭盔隻是護住前額和臉頰,頭發是露出來的,而皮質的拳擊手套和頭發之間產生的摩擦絕對能使人痛入骨髓,會長疼得雙手捂頭,但他反應相當快,一擰腰身抬起的腿順勢向後掃去,形似閃電,連古爺都不禁叫道:“好功夫!”
如果他的對手是李逵或者項羽這樣的大個,那這一腳至少能把在身後的敵人逼開,但時遷隻略微一低頭他的腿就白白掃了過去,時遷往前一躥,從會長跨下鑽了過去,整個人又到了會長身後,然後時遷跳起來衝會長的後背就是一通猛擂……
這時裁判有點懵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之所以發懵是因為他不知道攻擊對手背部應該不應該得分。大會前期階段50個擂台一起展開比賽,當然沒有那麼多專業裁判,所以有不少還是體校的學生,而我們這位裁判就是其中之一,他見旁邊擂台正在中場休息,也顧不得丟人,大聲問那個台上的年輕裁判:“師兄,後背能算得分區嗎?”那個裁判也比他強不了多少,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那台上正在對敵的一對選手也加入了討論,三個人商量了半天,衝這邊喊:“應該算吧,後背不也是軀乾嗎?”
這時的會長已經越打越鬱悶,自從上了台,時遷就從沒正麵發起過進攻,不是在他頭上跳來跳去就是在他下盤鑽躥,而且擊打的部位也都匪夷所思:頭頂、後背、屁股、大腿內側,其實以會長的身板就算放下架子任憑時遷怎麼打都跟按摩一個效果,但在擂台上,他的分點就像流水一樣失掉了……
要說會長的功夫那是沒的說的,自由搏擊本來就是幾個歐美懶人發明的,哥幾個閒的無聊湊一起想發明一種格鬥術,結果又不知道怎麼弄,索性將全世界所有武術派彆歸了包堆兒和攏在一塊,發明了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的無賴辦法,還美其名曰自由搏擊,這種打法也發揚了歐美人一貫的懶散和隨性,其實來講是很飄逸的,而會長的流氓做派也正適合這種體製,而且看得出他有很紮實的傳統武術功底,所以絕沒有因為身材高大使得動作笨重,但就算這樣還是被時遷繞得暈頭轉向,像隻抓狂的大猩猩在和一隻蜂鳥搏鬥。
時遷每每在他身前身後亂飛一氣,會長隻能被動地跟著他轉,抽冷子時遷不轉了他還在轉,等他也不轉了時遷又開始轉,最鬱悶的是有時候明明在空中把時遷盯住了,眼看著一拳過去就能把他打下來,可是拳頭剛出到一半對方就像受了風的羽毛一樣會在空氣裡突兀地轉折,時遷越打越哈屁,動作最快的時候幾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台上好象隻有一個大個兒拳打腳踢,狀似抽風。
第一場比賽的哨聲吹響後,會長暈得一屁股坐在台上,跟上來扶他的倆徒弟說:“MB的,打了半天老子連對手長什麼樣也沒看見。”
時遷一條腿蹲在台柱上,把眼睛眯起,貌似猥瑣版悟空。
古爺利用休息時間抄起二胡拉了幾個悲音,我們這邊到沒什麼,精武會的人聽得幾乎要潸然淚下,古爺站起身對我說:“可喜可賀,對方敗局已定——台上那小子是誰,我有半個世紀沒見過這麼好的輕功了。”
我說:“那小子啊,從小跟著人販子長起來的,賣過盜版碟,街頭裝過殘疾兒童,一會讓他把腿掰到耳朵上給您看。”
古爺看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我是上了年紀,可還沒老年癡呆。”老頭說罷掏出幾張片子發給林衝他們,笑模笑樣道:“若不嫌棄我這個老東西,有空了到我茶館坐坐,老夫要誠心請教。”說完拎著小馬紮和二胡回老虎那去了。
第二局一開始會長就下意識地緊靠欄杆,隻把正麵對著時遷,但是這招毫無用處,時遷照舊可以在他頭上飛來飛去,有時明明身子已經在擂台外了,可小細腿緊倒騰幾步,就又像狂風中的白色垃圾一樣飄飄然回到了台中,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燕子三抄水或是八步趕蟾之類的功夫,總之不是人能練的。到最後吃虧的還是會長,因為他提供給時遷的得分區隻露出頭頂,所以這個部位頻頻被攻擊,到最後會長的發型就像剛和幾十個潑婦揪扯完,而且開始有脫毛現象,再打一會會長那濃密的黑發開始在時遷一撥一撥的進攻中縷縷起義,隨風飄散,狀極詭異。
任賢齊唱的好:痛快哭痛快笑痛快的痛死不了。這些練武的人,你砍他幾刀他都未必會覺得怎樣,但一縷一縷往下薅頭發誰也受不了,而且這對有英雄主義的人來講更是一種心理摧殘,想想看,無論古今中外的英雄,可以失敗可以流血可以死亡,都毫不影響他們的英名被後世傳誦,但沒有一個英雄是被敵人拔光頭發而死,阿基琉斯和赫克托耳沒有互拽對方的頭發,三英戰呂布也沒用這招,齊達內痛失2006世界杯也不是因為頭發被薅——他就沒頭發。所以會長很有可能是第一個被人拔光了頭發的英雄,他抱著腦袋,邊打邊傷心。
第三局打完之後,會長已經成了禿頂,在彆的擂台上,比賽都很殘酷,有的眼睛被打青,有的牙被揍掉了,但比武比成禿頂的,會長還是第一人。
當裁判把時遷的手高高舉起時,也就意味著我們以3:0的比分贏了第一場團體賽,還真就沒見上精武會的第4位選手。
這場比賽最大的驚喜無疑是時遷,絕對字麵意義上的比賽型選手,看來我是哭著喊著想上場也沒戲了。
我們往場外走的時候,天狼武館的人迎麵走來,他們跟我們幾乎是同時上的場,而我們第一場隻用了30秒不到的時間,他們能同時結束比賽,看來他們的對手也有被KO出局的,實力應該不俗。
當我們兩支隊伍擦肩而過的時候,似乎擦起了一點火花,那種隻有高手和高手對峙的時候才有的敵意和相惜。
他們隊伍裡一個麵色蠟黃耳朵尖聳的40來歲的中年漢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一眼就看出他就是段天狼,雖然他沒有走在最前麵,也沒有人告訴我,但我就是知道——他胸前的牌子上寫著了。
下午,場地裡又展開了如火如荼的複活賽,將近200支隊伍參賽,強隊碰弱隊固然沒什麼懸念,如果兩麵都是強隊,而因為規則使其中一支早早離開就難免使人感到遺憾了,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大會決定每5支淘汰隊組合進行積分賽,複活1支隊伍。時間是一個下午全部進行完畢,也就是說賽程將非常艱辛,對選手的體力和耐力都是考驗,那也沒辦法,誰讓你輸了呢?
其實精武會就有點冤,以他們的實力再加一點點運氣,應該可以進32強,結果會長隻能頂著個禿腦袋領著他的人東跑西顛的打複活賽,而我們就坐在有冷氣的貴賓席裡,嘬著冰鎮汽水,百無聊賴。
在對麵,佟媛帶領的美女團隊裡多出兩個人來,一個是條身高在兩米開外虎背蜂腰的男子,另一個是女孩子,臉型有些尖削,但仍不失驚豔,隻是氣質有些清冷,與她身邊那些熱情洋溢的女孩子形成鮮明對比,赫然竟是張冰。
呃,為什麼要用赫然呢,好象我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其實他們出現在對麵也是我安排的,張冰是學舞蹈的,熱愛運動,武林大會這種盛事就在本市舉行,她自然想來看看,而項羽想也不想就答應帶她進來。
這樣,難題就來了,我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張冰見到我,那樣一來就什麼都明白了:我、項羽、李師師,這三個人居然認識,尤其是我,依張冰的聰明隻要一看見我再前後一串就會明白我為了幫項羽泡她,夥同李師師做了多少令人發指的事了,所以現在我還不能見光,我隻能讓李師師去找佟媛幫個忙,就說她們是朋友,然後由佟媛帶著項羽和張冰進來。
其實這事也可以找老虎幫忙,不過老虎雖然當過流氓,但性情還是比較耿直,加上這人有點馬虎,我怕他有意無意地說漏了。而且他那個地方烏煙瘴氣的,容易讓張冰以為項羽交友不慎。
我拿起望遠鏡往對麵看了一會,從兩人的舉止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們已經很熟悉彼此的習慣,項羽站在張冰的身邊,專注地看著比賽,張冰偶爾偏頭看他一眼,柔情畢現,但還是明顯可以看出這倆人不是情侶關係,態勢也比較明晰了:張冰已經對成熟穩重又對老人很有愛的項羽頗為傾心,反到是項羽顯得有點畏縮。
我邊看邊罵項羽,掏出電話還沒打過去,貴賓席的門一開,一夥記者闖了進來,手裡還拿著麥克風,屁股後麵跟著好幾個攝影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手擋在臉前,一邊大喊:“不許拍不許拍……”喊了幾聲,這才想到又沒在洗浴中心,有什麼不能拍的?於是放下手問他們:“你們乾什麼的?”
最前麵的女記者像要刺殺我一樣把麥克風支在我的哽嗓咽喉處,用近乎亢奮的聲音說:“請問您就是蕭領隊嗎?”
“……是我,你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我們是市電視台的,現在在對第一輪就勝出的隊伍進行隨機采訪,你能說幾句話嗎,對以後有什麼展望?”她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喜氣洋洋的表情,等說完了這才小聲跟我說,“是劉秘書讓我們來的……”
看來劉秘書已經開始為我們育才也是為自己造勢了,事關重大,我清清嗓子鄭重地說:“首先,我想感謝這次大賽的主辦方,組委會,給了我們這個嶄露頭角的機……”
好漢們都算是見過世麵的主,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采訪,一個個不但不怯場,還明爭暗鬥地搶鏡頭,張清冷不丁跳起,奪過女記者的麥克風,對著鏡頭大喊:“我們一定要拿第五名!”
女記者奇怪道:“為什麼是第五名呢?”
我大汗,忙拿過話筒說:“其實他說的是two,也就是第二的意思。”
女記者:“那為什麼不是第一名呢?”
我小聲問她:“你們這是現場直播嗎?”
“不是呀。”
我立刻大聲說:“你死心眼啊,不是那這軲轆掐了會不?”
女記者也笑了,跟我說:“蕭領隊,把上午上場的隊員召集一下,咱們拍個勵誌的小短片,大概10秒左右。”
我犯難道:“你們帶導演了嗎?我們不會弄啊。”
“用不著太麻煩,每人一句話就可以。”
我想了半天不得其所,不自然地目光望向體育場外,那有什麼東西忽然吸引了我,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把林衝張清他們找齊……
當晚的本市新聞裡,記者們在象征性地采訪了幾支隊伍以後鏡頭一轉到我們育才,話外音:育才文武學校是在我市領導關懷下興起的一所師資力量雄厚教學資源豐富的職業院校……讓我們來聆聽這些健兒們的心聲!
畫麵再一轉,林衝對著鏡頭憨厚一笑,豎起大拇指說:“有我。”
楊誌:“有我。”
張清:“有我。”
時遷:“有我。”
鏡頭取齊四人,四人在校旗的背景前把手放在胸脯上,篤定,自豪地齊聲道:“有我,育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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