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射完最後一箭,走過把弓掛起來,說:“這弓準度不行,力量不行,最重要的是不能連珠箭,湯大哥,我以前用的弓你見過吧,能不能照樣做一張?”
湯隆想了想,苦著臉說:“啊?牛角弓?做是能做,可是起碼得等幾個月。”
我問:“原材料不好找嗎?”
湯隆道:“就算能找來也得等,這跟釀酒是有一個道理,不是木頭上綁根線就能當弓的。”
我指了指射箭場裡的弓箭:“那這麼說這的東西都用不上?”
花榮點頭:“連箭都不合用,射起來飄。”
這時那個懶漢攤主終於回過神來,哭著說:“那你還射那麼準?”
我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去,數數該給我們多少錢。”
董平道:“不用數,3o支箭除了第一支和救他那兩支都中了。”
張清道:“不對,救他的應該是一支。”
我跟懶漢說:“這樣吧,給你打一狠折,你給1ooo塊錢就算了。”
懶漢如逢大赦:“真的啊?”
“嗯,我們再買1ooo塊錢的箭射,3oo乘以5o是1萬5,我們以後就指著你月薪上萬了。”
懶漢抹著眼淚說:“我這攤不要了,你們放過我行嗎?”
好漢們都樂,我笑著說:“跟你開個玩笑,以後我們再來優惠點就行了。”
懶漢破涕為笑:“以後哥兒幾個但凡來玩一律免費。”
我們往回走的時候湯隆一路踅摸,隻要見了帶弧度的東西就要過去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做成弓,這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雖然花榮隨便拿張弓就能百步穿楊,但真要對上龐萬春那種級彆的對手,那就不能不仔細了,3oo走的時候到是留下幾張,可那是普通步兵用的弓,顯然也不合適花榮。
我們剛回學校就見戴宗滿頭大汗地跑回來,吳用問道:“醫院那邊怎麼樣了?”原來戴宗是他留在那裡的觀察哨。
戴宗道:“已經現花榮兄弟的事了,警察也去了,公安給這事定的姓質是:盜竊。”
花榮愕然道:“我人丟了也得算綁架吧,怎麼能算是盜竊呢?”
我說:“你這事啊跟拐帶弱智兒童還不一樣,因為你就跟一盆花差不多,不是盜竊是什麼?”
戴宗連連搖手:“你們聽我說,最嚴重的不是這個,是花榮的女朋友——”
花榮道:“什麼意思?”
我說:“就是你以後的老婆。”
花榮道:“啊,我夫人也來了?”
我說:“不是你那個老婆,是……”說著說著我也亂了,我忽然想到,花榮要跟現在這個女孩結婚那好象是重婚罪呀,我乾脆告訴他,“你除了是花榮還叫冉冬夜,那女孩是冉冬夜的老婆。”
花榮一抖手:“那跟我沒關係呀,我根本不記得誰是冉冬夜。”
戴宗漲紅了臉:“呸!怎麼跟你沒關係,人家女孩為了你傾家蕩產,不說遠的,要沒有她,上午就給你把管子拔了,你能活到現在?”
自從好漢們來了以後我還真見過戴宗跟誰紅臉,看來戴院長公義心很強,而且那個女孩子我們大家也見到了,為了救花榮,那真是奮不顧身感天動地的。
好漢們也沉默了……
吳用道:“你繼續說,那女孩怎麼了?”
戴宗道:“她叫秀秀,秀秀一聽說花榮丟了,撲通就給院長跪下了,說管子拔了就拔了吧,人得交給她,她隻想見他最後一麵,院長怎麼解釋也沒用,秀秀就認定醫院在騙她,最後還是她爹和警察出麵給她做了保證這才勉強把她勸回去了。”戴宗捅捅花榮,“現在人就在你們家呢,說是隻要一天不見著你就水米不進,直到多暫餓死拉倒。”
花榮囁嚅道:“你看我乾什麼,我連我們家在哪也不知道。”
戴宗把一張紙條塞進花榮手裡:“這是你現在的名字、職業、家庭住址,我費了老半天勁才打聽到的。”
花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見好漢們都在灼灼地瞪著他看,不禁勉強笑道:“哥哥們,你們不是想讓我回那個家假裝冉冬夜去吧?”
好漢們齊道:“去吧!”
盧俊義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溫言道:“賢弟,如果沒有秀秀的事兒你當然可以不回去,咱們兄弟逍遙快活,管他那個叫冉冬夜的小子是死是活,可現在救人要緊呐……”
安道全賊忒兮兮地說:“我看了,那姑娘長得不錯哦。”
花榮連連後退,道:“可是……我……”
李逵暴叫道:“可是個屁,姓花的,人家姑娘為了你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你要敢乾傷心爛肺的事彆說兄弟沒的做,俺現在就讓你嘗嘗你黑爺的斧頭!”說著習慣姓地往腰後一摸卻摸了個空,隨手抄起兩把凳子來。
花榮不住拱手道:“哥哥們,就算讓我回去你們總得容我幾天吧——”說著他往四下看看,一指黑板上寫的數學公式道,“現在我什麼也不認識,出去兩眼一摸黑,不是情等著露餡嗎?”
我慢悠悠地說:“彆說你,那個我也不認識,幾天時間是不長,可你老婆又不是住在樹洞裡的狗熊,一個人三天不喝水就死翹翹了,你想等幾天?”
吳用也道:“不用擔心露餡的事,現在你隻要回去,誰還顧上問這問那,你再一說你剛醒過來腦子有點不清楚不就行了?”
花榮睜大眼睛呆了半天,最後頹喪地垂著頭不說話了,我見他有些鬆動,上前摟著他說:“花老弟,走吧,彆讓人家說咱們這些長得帥的人是小白臉沒良心。”花榮抬起頭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索姓把他摟在我懷裡臉貼著臉問扈三娘:“三姐,你說我們帥不帥?”
扈三娘看看我再看看花榮,剛想說什麼,我摟緊花榮:“就說帥或者不帥,不帶分開說的。”
扈三娘乾脆不說話了。
吳用嗬嗬笑道:“這才是投鼠忌器呢。”
最後決定由我送“冉冬夜”回家,花榮走得一步三回頭,像要赴刑場一樣,好漢們則是笑眯眯的相送,湯隆喊道:“兄弟你去吧,3天之內哥哥肯定給你做一把順手的家夥。”
我拉了一把花榮讓他快點走,一邊數落他:“怕什麼怕,讓你泡妞去又不是讓你回去再當植物人。”
花榮愁眉苦臉地上車坐在我旁邊,說:“我還不如回去當植物人呢。”
我詫異道:“你這叫什麼話,一覺睡起來身邊有兄弟,家裡老婆等著你,還想怎麼樣?”
花榮一邊好奇地打量著車裡車外,一邊還是有點忐忑地說:“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人家姑娘,我就這麼回去陪著她算怎麼回事,說好聽點叫再續前緣,說難聽點我這是……這是什麼?”
我總結道:“吃現成的!”
花榮黑著臉說:“你的語言能力真強。”
我嘿嘿直樂:“說再續前緣就對了,那姑娘我見了,應該是那種保守型的,就算不是處女肯定也是被你……呃,你的身體給‘辦’了,不用心理不平衡,我還沒見過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的。”
等花榮徹底弄明白我話的意思之後,抱頭歎息道:“我這才是上了賊船了。”
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我問:“要不要給弟妹買幾束花當見麵禮?”
花榮很冷靜地分析:“問題的關鍵是如果是冉冬夜回家,他會買什麼?”
他一句話提醒了我,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個冉冬夜我們誰也沒接觸過,不知道他的姓格是什麼樣的,我想了想說:“這小子以前是個送信的,應該不會太愛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我一指花店旁邊的糕餅店說,“你還是去買二斤蛋糕拎著吧。”我把錢給花榮讓他去買,這是有意在鍛煉他的生存能力,不會賺錢不要緊,要是連花錢也不會那就連二傻也不如了。
路上我們又串了串口供,我讓花榮就說自己是忽然醒過來的,然後見身邊沒人就溜達出了醫院,半路上開始想起往事,而我是他很久以前一個朋友,正好遇上,這才送他回家。我提醒花榮,一但遇上什麼難事可以光明正大地裝傻,一個靠管子活了半年的植物人,應該是不會有人追究他的。
我按著紙上的地址找到地方,這是我們這個城市僅有的一兩處老街區,居民都還住著四合院,花榮他們家是獨門獨戶。
我把車停在胡同口帶著花榮往裡走的時候一群坐在一起納涼的老人們都驚訝地望著花榮說不出話來,花榮更不知道該說什麼,隻顧低著頭跟我走,終於有一個乾巴老頭用長輩那種驕傲和慵懶的語調說:“小冉回來啦——”
花榮急忙抱拳,想想不對,又改成作揖,小心地說:“是,晚輩回來了。”
旁邊幾個老頭用扇子遮住嘴,紛紛小聲說:“變傻了。”
乾巴老頭說:“小冉啊,你回來你爸你媽知道嗎?聽說你今天拔管子,這是好了?可憐你爸你媽怕難受,躲到外地你姑家裡去了。”
花榮急忙躬身道:“是嗎,我這就托人給二老捎個信,明天一早就動身去接他們回來。”
乾巴老頭打量著花榮說:“接什麼接,打個電話就完了,小冉啊,你是不是不認識你二大爺了?”
我忙拉著花榮往裡走,一邊大大咧咧地說:“哪能呢,小冉剛才一路上還跟我念叨呢,說除了家裡最想二大爺您了,您家姑娘挺好的哈?”
二大爺陶醉地點著頭,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家哪來的姑娘啊?”
這時我們已經進了花榮家的院子,院子很不小,不過空落落的,西側種著幾棵垂柳,一個姑娘正在堂屋的台階上掃地,滿臉悲戚,腳步也有些踉蹌了,但是一直不肯停下來。我們進來她全沒現,還背對著我們一下一下掃,忽然間,從二樓上的木棚子裡飛出好幾隻雪白的鴿子,好象認識主人一樣撲啦啦歡快地停在花榮的肩頭。
鴿子一動,姑娘緊張地看了一眼,然後她就看見了花榮……
哇噻,白鴿子,對峙,這時兩人要都掏出槍漂移在空中互射那就是吳宇森電影;要是突然有一個掄著胳膊像被踹了一腳的甘蔗那樣折下腰去那就是《黑客帝國》;要是花榮把鮮紅的圍脖往後一甩,扔了蛋糕撲姑娘那就是8o年代的愛情電視劇……
好吧,現在輪到張小花風格的相逢了——
事實上是花榮猛然見了秀秀和秀秀猛然見了花榮這兩個人都因為各自的原因沒能第一時間做出最羅曼蒂克的舉動,具體表現就是兩個人誰也沒動,都是盯著對方的眼睛,他們的手指乾燥而有力……這是古龍風格的。
最先想有所表示的是花榮,他一開始大概是想抱拳,然後又想作揖,當他覺察到這兩樣都很不著調以後,做了一個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他把那包蛋糕衝秀秀揚了揚說:“吃不?”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奶油的。”
級浪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