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話說開以後,古爺問我:“你需要什麼樣的古董去救人?”
我說:“就是那種看上去就是古董的古董。”
古爺微微一笑:“我明白。”他走進一間屋子,不一會拿出兩件東西來,一件鏽跡斑斑,是一個香爐,另一個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瓶子。
古爺道:“這個香爐是元朝中期的東西,現在可是絕對不允許私人買賣的,這還是我建國不久以後收的,至於這個瓶子,是明朝官窯製品,這兩件東西到了黑市上,應該不會低於三千萬左右。”
我咋舌道:“這麼貴?”
“跟你說的那些東西比起來,這兩件東西隻能算下等貨,現在我把它們送給你,你不必擔心毀損,但你要答應我把你丟的東西都拿回來。”古爺是明白人,他知道元朝的香爐和明朝的瓶子雖然值錢,但是有死價的,而嶄新的荊軻劍和霸王甲那可就不一樣了。
我小心地把兩件古董包好,跟古爺說:“東西拿回來以後可以借您玩幾天。”
古爺眼睛一亮,但馬上說:“還是算了吧,我怕我經不起誘惑,到老到老晚節不保。”
我說:“其實也沒啥玩的,荊軻那把劍還不如咱們的水果刀快,項羽的甲除了看著晃眼也沒什麼。”
古爺道:“你懂什麼,要你這麼說古董其實全都是破爛,跟它們在一起,真正的樂趣是聯想它們曆代的主人身上生過什麼故事。”
“那您看玄幻小說去多好,再說那樣的話要收藏一馬桶想象力豐富的人還吃飯不吃飯了——還得跟您坦白一件事情,那聽風瓶其實就是前些曰子補起來的,您也不用聯想了,要是想看我把金大堅叫來天天跟您這補碗。”
古爺揮手示意我趕緊滾蛋。
我剛上了車,何天竇像掐著點一樣把電話打了過來,他直接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去跟古德白見麵。
我說:“你想讓我拿著幾千萬的東西一個人去?”
何天竇笑道:“放心,他們肯定舍不得殺你,再說,你身上劉老六給你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不少吧,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由此我得出一個結論:猥瑣的人不一定是神仙,但神仙一定是猥瑣的。從劉老六到何天竇,不管是看上去像什麼,混混也好紳士也好,基本上就沒怎麼辦過人事。
對方就光明正大地住在一個賓館裡,我很順利找到對方留給我們的房間號,敲門進去,古德白笑眯眯地跟我握手,屋裡還有倆外國人,在看一個地方台的廣告,我真沒想到我們之間居然這麼輕易就見到了,簡直比談黃豆生意還無驚無險,可能跟黑手黨談事情就是這樣,你拿朵玫瑰我拿張《參考消息》已經過時了,對方好象十分篤信我們不會報警一樣。
我把東西往桌上一放,跟古德白說:“你驗驗貨,如果滿意的話就放人。”然後我一屁股坐在沙上,拿起兩個老外的萬寶路就抽,結果嗆得一陣咳嗽,我嘶聲道:“原產的萬寶路就這味?”
一個老外無辜地說:“樓下買的。”
另一個老外則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八成是假煙。”
我:“……”
古德白戴上手套,小心地打開我拿來的包,當他看到那個滿是班駁的香爐以後眉頭微微一皺,但是什麼也沒說,走進了另一個屋子,從裡麵傳來低低的交談聲,那應該是他們的專家。
沒用幾分鐘,古德白從裡麵出來,邊摘手套邊輕鬆地說:“元朝和明朝的東西,沒問題。”
我見他臉上雖然沒帶出什麼,但身子卻很警惕地擋在門口,為的是不讓我看見裡麵的人,我下意識地一探頭,我身邊的兩個老外立刻把手捂在胸口的槍上,我白了他們一眼,虧我們還是一起抽假煙的交情呢。
古德白把門輕輕掩好,坐在我身邊,我說:“既然沒問題,我們那哥們兒能放了嗎?”
古德白玩味地打量著我,說:“蕭先生,我們想要的古董……怎麼說呢,我們老板對你帶來的兩件東西並不太滿意。”
“那你們想要什麼樣的呢?”
“我們對一件事情非常好奇,那就是為什麼經過你手的東西,明明是秦朝的,可看上去居然還是嶄新的,這到底是它們之前就被保存得如此完好還是你掌握了什麼使古董煥然一新的技術?我們老板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我若無其事道:“嗨,什麼新技術呀,拿酒精擦的。”
古德白詫異地盯住我看了半天,最後疑惑道:“……真的光是酒精那麼簡單?”
我假裝心虛地說:“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
古德白湊近我道:“能說說嗎?”
我囁嚅道:“除了酒精,還得用汽油。”
古德白:“……”
在這個問題上,我並沒有過多擔心,這畢竟不是科學能解釋得了,所以暫時我可以滿嘴放炮,這就要感謝古德白的雙碩士學曆了,他這樣的人,如果做不出合理的解釋他隻會動用更為先進的儀器而不是胡思亂想。
我說:“現在能放人了嗎,東西已經給你們了,而且沒有問題。還有就是這已經是我手裡最後兩件寶貝了。”
古德白道:“蕭先生不要這樣說,其實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跟你合作,我們並沒有想過白要你的,包括現在也是,如果你同意我們以後繼續合作的話,以前從你那裡拿來的東西我們一樣會照價付錢。”
我無奈道:“看來你們是吃定我了,如果我說我真的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是一定不信了?”
古德白笑著聳肩。
我衝他伸手道:“好吧,東西我多的是,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古德白愣了一會這才跟我握手,有點失神道:“蕭先生的思維方式常常讓人感到不可捉摸。”
“人能放了嗎?反正如果我反悔你們可以再綁架他。”
古德白:“……放,這就放。”他果然打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外語,聽語氣確實是在吩咐什麼,按照何天竇的吩咐,我隻求他們恢複空空兒的自由身,到時候自然會有這爺倆去對付他們。
到目前為止,事情進行得很順利而且似乎有點太順利了,但我沒現什麼破綻,不大一會工夫何天竇就跟我報了平安,他們居然真的把空空兒放了!
臨走的時候,古德白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古董真的可以用汽油和酒精擦嗎?”
我估計這位高才生是打算拿古爺那隻香爐練練手,反正老頭也放話了,不怕毀損,於是我說:“當然。”說著拿出一隻嶄新鋥亮的打火機在古德白的眼前直晃,“看見這打火機沒,新不新,可你能猜到這是哪個朝代的嗎?”
古德白眼睛大亮:“哪朝的?”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朝的。”
古德白愣在當地,等他反應過來用七八國語言跳腳罵街的時候我已經走出老遠——太喜歡逗這樣高分低能的孩子玩了。
等我回去的時候,家裡多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個子很矮,光頭,滿臉精悍的神情,何天竇正在問他話,看來這就是那空空兒。
我往沙裡一癱,輕描淡寫道:“剩下的事兒就全是你們的了啊。”
何天竇問空空兒:“你現在還能找到他們的老窩嗎?”
空空兒道:“他們給我用了藥,我一直在昏睡,乾爹你打算怎麼辦?”
何天竇道:“被他們拿去的東西一件不少地我們得拿回來,至於那些人就你看著辦吧。”
空空兒道:“這麼說你並沒想真的跟他們合作?”
何天竇奇道:“你是怎麼了,我可能跟他們合作嗎?”
空空兒拍著腦袋笑道:“我現在有些迷糊,好吧,我現在就去查他們的落腳點。”
空空兒走後,何天竇揉著太陽穴道:“我感覺很不好,小強,你剛才有沒有對空空兒用讀心術看看他在想什麼?”
我納悶道:“他不是你的乾兒子嗎?”
何天竇道:“我覺得他已經跟我不是一條心了。”
這時,一旁的吳三桂慢條斯理道:“空空兒要不反才是有了鬼了。”
我一下驚坐起來:“什麼意思?”
何天竇擺手道:“彆緊張,一切還在控製內。”
吳三桂道:“對方本來不應該那麼痛快就放人的,還有,一個昏睡了那麼久的人也不應該有那麼大的精氣神,最後,他那句話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問你們是不是不打算和對方合作了,這分明就是早已經被人家策反了來試探我們的內應。”
我急道:“你剛才怎麼不說?”
吳三桂攤手道:“我說了又能怎麼樣,你們誰是他的對手?”
我一把抓住何天竇的胳膊道:“你不是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嗎?”
何天竇高深地一笑:“我早算到今年有一劫,隻是沒想到這劫應在了他身上。”
“那你的對策呢?”
何天竇一攤手(本章人物都愛這個動作):“現在劫是應了,不過對策還沒想好。”
我蹦著高道:“這就是你說的一切儘在掌握?”
這時李師師輕笑道:“這個準確地說應該叫:束手無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