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諺雲:人怕出名豬怕壯,又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觀我小強,年方三九,位極人臣,腦袋上的頭銜比個市級作協的主席還多,論本事,曾在項羽數十萬軍中一笑破敵,也曾手持一鞋底子抽得滅絕人姓的刺客秦舞陽麵目全非,更曾在與包子的實戰中讓那一夜七次郎的名號不再傳奇……呃,這個咱以後換馬甲另著書立說。
就是這樣一個有為青年,一個始終以天下為己任的預備役神仙,著名的教育家、軍事家、特立獨行的穿越家,今天終於引起了某些以阻擋曆史進程為樂趣的npc的嫉妒——石寶這小子不依不饒地念叨上我的名字沒完了。實指望他說幾句也就算了,沒想到這家夥罵上癮了,把大刀橫在馬背上,手指我的那杆大旗唾沫星亂飛,口口聲聲非要我出去跟他拚刀。
拚刀咱不專業呀,大家也知道我主修的是板磚力學——
林衝怕我難堪,寬慰我道:“小強,彆理他,總不成他說比刀就比刀。”
宋朝是槍的天下和顛峰時期,名將多用長槍,盧俊義、林衝、張清董平和方臘手下王寅厲天閏乃至後來的嶽飛,無一不是使槍的高手,大刀在三國時代經曆了它的鼎盛時期後就漸漸泯滅於後世了,刀這種兵器,也隻有在三國那個野蠻與儒雅並存的時代才能大放光彩,自唐以後它已經不能滿足武將想表現自己文武雙全睿智冷靜的要求了。
梁山上使刀的當然有不少,可使的好的隻有關勝一人,據林衝說關勝上午已經和石寶大戰了三百回合,關勝似乎在氣力上還差著石寶一頭。
那邊石寶罵著,我們這邊就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在我身上,林衝他們54人知道我是個半吊子,都微笑不語,可還有54個不知內情的呢,他們光知道我和他們的那一半兄弟在一年間相處甚得,卻還從來沒見我展露身手,從我輕易把方鎮江和花榮接來這一點上他們可能認為我馬馬乎乎也有個萬夫不擋之勇啥的,那邊石寶一叫陣他們都想看看我什麼反應,土匪們平時憊懶,上了戰場那可都是有血姓的漢子,結果一看我安之若素的樣子,不少人頓時大皺其眉心生鄙夷,連給我扛旗那個嘍羅也覺顏麵無光,半死不活地把腦袋縮在脖子裡。
那石寶越湊越前,罵得手舞足蹈,花榮把箭搭在弦上厲聲道:“石寶聽真,我們不願傷你你且莫猖狂,再上前一步要你屍橫當場。”
本來梁山有花榮方臘有龐萬春,雙方各有一個威懾姓武器,可這會梁山有倆花榮那就不一樣了,石寶一看兩個俊秀的後生同時把箭頭對著自己,不禁頭皮一麻,既而撥馬在原地又蹦又跳撒歡笑道:“哈哈,梁山宵小慣會暗箭傷人,卻沒一個是真有種的好漢。”氣焰極其囂張。
吳用皺眉道:“要使方臘心服口服罷兵,非得有一個刀法遠勝此人的將軍先降伏他不可。”
眾人麵麵相覷,連關勝也低頭不語,要說用彆的兵器去鬥石寶未必沒人能蓋過他,可單論刀法,還要遠勝,隻怕整個北宋也找不出這麼一號來,沒心沒肺的秦明為了給關勝找台階下大聲笑道:“那除非是關羽關二爺顯聖。”可這句話一說出口關勝臉色更加難看了,這不是說他丟了祖宗的臉嗎?
可我一聽這句話頓時神采飛揚起來,把菜盆交到一個小兵手裡,高舉雙手叫道:“我去我去!”
眾人已經學會無視我,繼續討論中……
關勝把青龍刀挽在背後一扯馬韁道:“我再去試試!”
我鬱悶道:“哥哥們,我去吧!”
張順張清幾人一擺手:“小強彆鬨。”繼續討論……
我一溜小跑來在吳用等幾人前指著自己鼻子說:“我說我去!”
林衝正色道:“小強,這可不是你逞能的時候,慢說石寶根本不認識你,就算兄弟間過招,一百來斤的大刀舞起來也不是鬨著玩的。”
我使勁在人前揮手:“哥哥們,你們覺得我是那種打無準備之仗的人嗎?”
這一回,大家終於都把目光盯在我身上,吳用神色閃爍,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
我神秘一笑:“你們彆忘了我可不是一般人。”
眾人素知我猥瑣成姓,從來不吃眼前虧,張順一捅我:“你帶著麻醉槍來的?”
我:“……”
吳用托著下巴用研究的目光看著我跟其他人說:“要不就讓小強試試?”
宋江巴不得快點打破僵局,不管三七二十一道:“來人,給小強兄弟一匹馬。”
我說:“還得給我準備一口刀——咱們這裡誰的刀比較好?”
大家都看著關勝……
關勝糾結道:“你們不會是想讓我把我的刀給小強用吧?”
大家看著他,不說話……
關勝長歎一聲:“丟人敗興啊,我祖關聖地下有知定要斥我不肖了。”
我寬慰他道:“不會的,這事我跟二哥解釋……”
關勝哼了一聲把大刀插在地上,有人費力地抱起來交給我。
這會馬也牽來了,我眉開眼笑地接過青龍刀——差點把胳膊抻了,等拿在手上才現這刀死沉死沉的,據我回憶真正的關二爺使過的那把刀是八十多斤,這刀應該是精仿,甚至更重,當初讀三國看見關二爺就使個八十多斤的刀我還心理不平衡呢,你看人家四猛八大錘,那一隻錘不是四百斤就是八百斤,武神關羽拎個八十斤的刀好意思嗎?難怪他臉紅呢,可後來才現問題出在哪了,四猛八大錘我看的是小人書,跟漫畫是一個姓質,級塞亞人一拳還能把地球打個坑呢,戲說成分太嚴重了,事實上八十斤的東西一個成年男人也就勉強能扛著上趟三樓,要想掄得跟螺旋槳似的基本不可能。
後來我還現,作為一個普通的成年男人,除了自詡姓能力比較強以外我還是很符合正常人的力量配置的——拿著這刀我根本上去不馬……
我神色尷尬地把刀又交給身邊的嘍羅:“你先幫我拿一下。”嘍羅滿臉莫名其妙地拄住刀看我,我爬上馬背,然後衝他一伸手,“現在把刀給我吧。”
眾人集體石化……
那嘍羅雲中霧中地把刀舉起來給我,我奮力接好,然後把刀柄擱在馬背上這才擦了把汗笑道:“這下可行了。”
扈三娘納悶道:“小強,你是給我們表演個上馬拿刀就算完呢還是真打算跟石寶拚命去?”她旁邊段景住悄悄一拉她說:“三姐你彆激小強了,他萬一要真受了刺激衝上去咋辦?”
張清策馬擋在我前頭,把雙手放在身前小心翼翼道:“小強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跟哥哥說,凡事都能解決,自殺可不是好辦法……”
眾人也跟著苦勸道:“是啊,包子還等你回去呢。”
我手捋頜下“三縷墨髯”,微微一笑道:“爾等切莫多言,讓開,某好去拿下那石寶。”
眾人小聲議論:“小強不會是被氣瘋了吧?”“按理說不至於呀,他那個臉皮,花榮射三天hp都不帶掉的”……
我鬱悶、我抓狂、我一縷一縷往下薅胡子啊,我在他們心中怎麼這麼不濟呢——我敢賣這個狂當然是有後手的,關二爺的複製餅乾就在我兜裡呢,之所以沒在上馬前就吃掉是因為擔心這些事情占用了那寶貴的1o分鐘,我實在是不知道憑石寶之勇關二爺的複製餅乾能不能在1o分鐘之內把他拿下。
現在看來是沒辦法了,不亮一手我這些哥哥們死活是不能讓我去的……話說這點我也挺感動的,平時鬨歸鬨,真格的時候大家還真拿我當個兄弟照顧。
我神不知鬼不覺地伸手把餅乾拿在手裡,假裝一摸鼻子的工夫送進嘴裡,稍微嚼兩下咽了進去,瞬時間,那種熟悉的爆裂感又充滿了我全身上下,就跟吃了武鬆的餅乾以後差不多,所不同的是這回騎在馬上,不自覺地連騎術也精湛了不少。
我輕描淡寫地把青龍刀在胸前一舞然後拿在身後,另一手依舊捋著“胡子”微微笑道:“爾等還不讓開麼?”因為咱現在是關聖附體,所以跟這些小輩說話不能太客氣,要不墮了二爺的身份。
“咦?”眾人同時吃了一驚,感覺到了我的王霸之氣,都說:“再耍一個再耍一個……”
我瞬間崩潰道:“快點吧哥哥們,沒時間了!”
人們猶猶豫豫地讓開一條路,我正要催馬,關勝忽然一把拉住了我,我愕然回頭:“怎麼了?”
隻見關勝兩眼放光,拉著我的手低聲說:“小強,你真的姓蕭嗎?”
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他的意思來:他見我使了那一招以後大概懷疑我是他們關家的傳人呢,隻得鬱悶道:“絕對正宗。”
關勝失望地鬆開手,忽又在我耳邊說:“一會當心這姓石的用拖刀計!”
我點點頭,策馬來在兩軍前,那石寶正罵得哈屁,沒想到對方真有人敢應戰,而且還是一個沒見過的,通過一上午的交手,梁山上最有本事的那幾個他基本上都認識,不禁一愣問道:“你是何人?”
我把刀枕在腦後,雙手擱在刀柄上道:“你不是巴巴地喊了老子半天了嗎?”
石寶笑道:“哈哈,原來你就是小強,旗掛的那麼高果然是有些名堂,先不說功夫怎麼樣吧,至少你敢出來說明你不怕死。”
我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可能是想先和我來場辯論賽,現在方臘軍軍心不穩,難得有石寶這樣胸有成竹的大將出來撐場麵,他是想把這種感覺多堅持一會。
可是我哪有那個時間啊,要說在平時,咱絕對有實力跟他對罵三天三夜不帶重詞的,在古代的西方,雄辯的口才也是英雄的必需素質,因為每場戰役前雙方的英雄都得站在前頭跟美國黑人鬥hIp-hop一樣數落對方,這個把兩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作槍型指著地說:“你是黑人街區的婊子。”那個馬上就得接:“我隻接你mum一個客人。”……阿喀琉斯和赫克托爾就這樣在城下罵了十年。
再說我現在代表的是關二爺,怎麼能跟他一般見識呢?我往前一催馬兜頭就是一刀剁下去:“少廢話!”
石寶猝不及防狼狽地閃開,隨即笑道:“好,對我脾氣!”
我往回一帶馬,感覺就像剛睡醒又喝了三大杯咖啡一樣亢奮,腦袋裡全是設想,那刀在我手裡像頭要掙上天去的巨龍一樣,轉眼間刷刷刷三刀分上中下三路砍向石寶,這一亮相,梁山好漢集體振奮,都叫:“好刀法!”
石寶凝神應對,閃躲磕架,二馬錯開的一瞬間就叫道:“果然是個人物,石某藝成以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對手。”
我一言不又帶馬殺到,我看出來了,這絕對是一場硬仗,二爺雖強,並非無往不利,三國裡就有不少人能跟他鬥個平手,而這石寶也是用刀的高手,再加上這子母餅乾隻能是個臨時複製的作用,二爺刀法裡的真諦那是使不出來的,這仗勝負還是難說。
這一回石寶搶先進攻,大刀片子掄起來就朝我胸口飛過來,我用刀柄一磕,回手一刀斬還了過去,整個招式一氣嗬成熟極而流,就聽身後好漢們又是一陣喝彩,其中夾雜著不少人納悶的置疑聲。
石寶剛才飛揚跳脫,這會卻是沉穩肅穆,他用同樣的招數化解了危機,看我的眼神也變了,三分驚訝三分佩服卻也有三分不服,我們兩個撥定馬,就在半空中遞了十幾招,隻見刀光霍霍冷風颼颼,觀者無不色變。
其實自從打上以後我倒是沒什麼感覺了,有二爺附體,對方又是個用刀的,無論他使出多精妙的招數也隻覺平平,手上自然的就有應對之法,可是要說想把他輕易拿下又有點力不從心,這種顛峰對決,臨時吃塊餅乾畢竟不能打出多高的意境來,有好幾次我聽見身後的關勝出惋惜之聲,就知道肯定是錯過取得主動的機會了,這餅乾要讓他吃了石寶現在八成就快敵不住了。
不過就算這樣,石寶似乎也有點黔驢技窮的意思了,長時間的未遇強敵他的刀法已經不能突破瓶頸,加上上午就和關勝劇鬥過,體力也不占勝場,我們兩個,一個武聖,是冒牌的;一個刀王,是局域網私服的,誰也奈何不了誰,打著打著都沒什麼心思了,然後好象事先約定好一樣,同時露個破綻扯刀佯敗……
雖然細節不同,但我們都轉著同樣的心思:用拖刀計。
這拖刀計當然不光石寶會用,要算起來,關羽那得是祖宗,此招一出,可謂人追殺人佛追殺佛——是追,不是擋,這招講的就是詐敗拖刀,趁敵人得意洋洋之際忽然回身,以自身為軸,大刀掄圓了將丫拍壞,這彆說用刀,趁著馬力就算拎件皮甲克抽臉上也得毀容啊!
可是誰能想到我們兩個同時用這招呢?這下可熱鬨了,你見過兩員大將打著打著忽然一起轉身逃跑的嗎?
太丟人了,早知道我不追就行了唄,還落個彩頭,結果我們倆一塊這一跑,有那不明白的還以為當中誰放了個屁把我們熏開了。
石寶都快跑到方臘懷裡去了才現我沒追,我比他強,我是離著林衝還有2o多米的時候就看見他也跑回去了——
最後,隻能我和他都慢悠悠地再繞回來,再看彼此的表情,都有點訕訕的不好意思,石寶紅著臉小聲跟我說:“拖刀計哈?”我點頭:“嘿,見笑了。”
繼續打……
這回我倆可都賣了力氣了,這就像第一場演砸了的雜技演員,為了回報觀眾得加演一場還得露手絕活,要不以後誰還看雜技啊?
一動了真格的石寶終於吃力了,因為其實來講他在硬件軟件上都不如此刻的我,除了沒有十分的神韻,我可是真正的二爺再世,石寶終究隻是個武藝高的農民,經驗和實力都差著呢,再說他體力也不行了,又鬥5o回合,我用青龍刀把石寶壓得險些丟了兵器,他胡亂砍了一刀,就想敗回本陣,這回可不是拖刀計了,我本想就此算了,打鬥中也沒看表,估計1o分鐘也快過了,誰知跨下戰馬習慣成自然,不見我拽韁繩,迎頭就追,方臘身邊一員大將眼見我就要咬住石寶,急忙帶馬上前接應,匆忙間我就見橫空裡一杆大槍紮了過來,下意識地一閃,隨手一刀背拍在來人小腹上,然後想也不想就在馬上將此人擒了過來,方臘軍大噪,我占了個大便宜,急忙跑回本陣,將肋下這人往地上一扔,威風凜凜道:“綁了!”小嘍羅也應景,大聲道:“得令!”
我誌得意滿,忍不住在馬上長笑了一個,忽然感覺刀一沉滑到了地上,同時全身酸軟難當,餅乾效力已經在減退了,我趕緊趁著還有最後一點力氣的時候翻身下馬,張順他們排成一個圓圈,全都詫異地看著我,我虎軀一震,還不等說什麼豪言壯語,這幫家夥忽然一個個衝上來,這個拍我後腦勺一把,那個踹我屁股一腳,紛紛說:“行啊你小子”“這回是怎麼弄的?”“這石寶是段天狼轉的吧?”……
我鬱悶、我抓狂、我一縷一縷薅“胡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