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在屋裡哼哼,我們一幫人就在外麵乾著急,項羽忍不住問我:“小強,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我揮手道:“生男生女都一樣。”
項羽道:“也不知道這孩子會像誰?”
李師師道:“我聽說男的像媽女的像爸。”
眾人聞聽此言一起盯著我臉看,又想想包子長的那樣,不禁都竊笑,秦始皇感慨道:“真為難強子咧。”
是夠為難的,想想看,生個像包子一樣的男孩或者生個像我一樣的女孩……那好象也不算最糟的,最怕的是生個像包子一樣的女孩或像我一樣的男孩……但願李師師說的是真的!
這時包子的呻吟聲忽然小了很多,我不禁急道:“怎麼還沒動靜啊?”
秦始皇招手喚過一個婆子,問道:“到底咋樣兒咧?”
那婆子乍手道:“回陛下,目前看來還算正常,就是從大司馬的肚子看這孩子可能比一般孩子要大一些。”
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急道:“什麼意思?”
婆子嚇了一跳,小心道:“就是說可能要多花些力氣。”
我問:“會有危險嗎?”
婆子訥訥道:“說不好,應該不會……”
我頓時緊張起來,在秦朝這種缺醫少藥的地方生孩子,我所依仗的隻有包子一向健康強壯,現在看來終究還是出了意外,我們的孩子也秉承了他母親項氏一族的豪邁和偉岸,這為他的降生製造了很大的麻煩。
這時的包子已經沒有力氣罵我,不停哼哼道:“一陣兒一陣兒的要命啊!”過了一會她突兀地喊了一聲:“我不行了!”
這下我可再也忍不住了,臉色頓變,一把拉住秦始皇道:“嬴哥,你這就沒有好點的大夫嗎?”
嬴胖子也是胖手冰涼,道:“餓嘴兒(這)就摸油撒(沒有啥)給婆姨看病滴人。”
劉邦道:“要不我把我那口子接來吧,她畢竟生過。”
項羽一把把他丟在門口:“那你還不快去!”
李師師輕咬貝齒,忽然道:“本地沒有婦產科醫生,這附近就未必沒有!”
秦始皇道:“餓滴地盤兒餓知道……”
李師師斷然道:“我不是說秦朝。”
她這麼一說眾人頓時茅塞頓開,項羽振奮道:“趕緊想想,離秦朝最近的名醫有誰?”
我脫口而出:“華佗!”
項羽喜道:“對對,華佗不錯,正好曹艸沒殺他。”
二傻定定道:“華佗不行。”
我們齊問:“怎麼了?”
二傻把目光收回,看著我們道:“我跟他聊過,華佗不會生孩子。”
我冒汗道:“這麼說華佗不會婦產科?”他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華佗好象精於中藥和外科手術,產科確實沒聽他說過,把他找來那才是病急亂投醫,他要敢在秦朝說做剖腹產我也得殺了他!
虞姬忽然道:“華佗是誰?你們為什麼不去找扁鵲,他的兒科和婦科據說都不錯,小強沒接待過他嗎?”
我一拍大腿,飛奔上車道:“我去找扁鵲,你們看好包子!”多虧虞姬就知道這麼一個神醫,要吳三桂在這難保不把張仲景和李時珍都說出來。
目前為止,我跑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秦朝,先秦還是頭一遭,我調整好方向,也不用去管時間指針,反正到頭了,進入時間軸後大概也就平時過兩條街的樣子,車停在一個非村非鎮的地方,看建築風格跟秦朝很相似,不過遠沒有秦朝那麼宏大,在一個小草棚前,排了一長溜人,草棚裡一個雞皮鶴的老頭正坐在那裡詢問病人情況,神情專注,排在後邊的人紛紛議論道:“難得扁鵲神醫到我們這個地方來問診,咱們可算是有福氣了。”神色間頗為歡喜。
我下了車就使勁往前湊,後邊的人都嚷:“排隊!”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擠到跟前,扁鵲剛給一個人完藥,愕然抬頭道:“你這個人怎麼不排隊呢?”
如果是平時,我還能想辦法先給老頭吃了藍藥再說,可現在情況緊急,又沒什麼好的借口,我隻能實話實說道:“大夫,我老婆生不出孩子了!”
扁鵲搔搔白道:“什麼情況,是你的問題還是你老婆的問題?”
我頓了一下,哭喪著臉道:“是我老婆的問題——她難產!”這老頭誤會了,以為我跟他這是來求春藥的呢,要真是我的問題我就去找安道全了!
不愧是醫者父母心,扁鵲一聽這話凝神道:“哎喲,這可是要緊事,你家在附近嗎?”看來我的做法是正確的,扁鵲這樣的醫生,你就算先給他吃了藍藥他都未必會賣你人情,尤其我現在這麼財大氣粗的人,容易搞得老爺子產生膩煩心理,人家扁神醫說過,仗勢欺人驕橫跋扈的不治!
我說:“我家不近,不過您跟我走用不了多大工夫。”
扁鵲把桌上簡單的幾樣東西收拾收拾道:“那趕緊的吧,人命關天。”
排在我們最前一個患者急道:“可是我也很急啊神醫!”
扁鵲把草帽扣在腦袋上問:“你是什麼狀況?”
那人急得快哭了,道:“我家小孩吃魚,刺卡在脖子裡上不來下不去的,疼得哇哇哭。”
扁鵲為難道:“這倒難辦了,要是平時我可以跟你回家幫孩子把刺取出來,可現在……”
我一拍桌子跟那人道:“喝醋!”
那人愣道:“能管用嗎?”
我篤定道:“保準管用,再不行把鴨子倒吊起來接點鴨涎,這個是終極處理辦法,要再不管用說明你兒子肯定不是卡了刺了,是找茬不想上學……”
那人顯然還是不信我,用眼神詢問扁鵲的意思,扁鵲想了想道:“嗯,鴨涎化刺,真是個好辦法,我以前都沒想到啊。”
那人聞聽大喜,衝我一比大拇指:“你真神了!”說著飛一般的去了。
第二個人趁我們還沒走,拚命擠上來道:“呃,神……呃,醫,呃……”
扁鵲這時已經起身,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那人道:“我……呃,打……嗝,呃,不止,呃……怎麼辦?”
不等扁鵲說話,我一指那人鼻子道:“憋氣!”
那人嚇了一跳,疑惑道:“能成嗎?”
我喝他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聽我的!”
那人乖乖站在一邊憋氣去了……
第三個人張牙舞爪地攔住我,閉著一隻眼睛道:“大夫,順便給我看了吧——我這隻眼進了個小石子,怎麼洗也洗不出來啊。”我一看他眇著一目,表情痛苦,隨口道:“你把上眼皮拉在下眼皮上,蹭幾下就好了。”說完再不理他,伸手一指下一個,“快點快點,我時間有限,你怎麼回事?”
……
隻能說那時候的百姓可憐,有點大情小災的基本全靠身體硬扛,好不容易有郎中坐診,不管哪不舒服都跑來問問,萬幸靠我那點不著調的生活小常識差不多都能解決——我習慣買那種一頁是個小偏方的曰曆,上大號的時候撕著看……
到最後我越走不了了,人們開始直接問我無視扁鵲,扁鵲倒也不感覺到被冷落有多難受,他先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然後就低著頭默默把我說的這些土辦法都記下來,這會那個憋氣的已經憋不住了,放了氣喘了半天歡喜道:“呀,真的好了,多謝神醫。”
我哪顧上理他,隨口道:“禁止你叫我神醫,你們這會神醫隻有一個那就是扁鵲老師,明白嗎?”其實我估計他不憋氣也早好了——打嗝這玩意忽然被人嚇一跳也管用,他憋氣之前就被我嚇了一跳了……
那個翻眼皮的這時也眨巴著眼睛道:“太神奇了,一下就不疼了。”
我說:“這些都是扁鵲神醫明的辦法,我是幫他告訴你們而已。”
人們頓時肅然起敬道:“神醫就是神醫!”扁鵲稍稍有些不自在,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但看表情還是有幾分陶然的,扁大夫淡薄名利,也不在乎這些虛名,不過這絕對比拿八抬大轎請他來得貼心。
這時,我的終極殺手出現了,一個男人飛跑到我麵前,拉起我手道:“大哥,你救救我吧。”
我皺眉道:“你怎麼了?”這人嘴裡有股大蒜味,嗆得人直翻白眼。
這人拉著我的手不放道:“悔不該中午吃麵就了一辮子蒜,我老婆不肯跟我親熱了,大哥,你一定有辦法的嚎——”
我飛身跳出三丈之外,剝了一片口香糖當暗器一樣丟給他道:“嚼,彆咽!”當然,這口香糖隻是普通的那種。
這人揀起口香糖嚼巴了幾下,神情陶醉,用手在自己咽喉和胸口一比劃:“從這到這,都舒服!”
趁這工夫我終於把扁鵲拽上車,一邊打火一邊道:“神醫稍等,咱們馬上就到。”
扁鵲訥訥道:“我看你才是神醫。”
我臉紅道:“彆這麼說,都是小聰明。”
扁鵲有點難為情地說:“你剛才說的這些方子,以後我行醫的時候可以用嗎——當然,我會告訴人們這是你的明,對了,還沒請教小先生高姓大名?”
我說:“您叫我小強就行,多的不跟您說了,一會給您吃點東西就全明白了。”我渾身上下一摸,尷尬道,“壞了。”
“怎麼了?”
我不好意思道:“我沒錢……”剛才我看扁鵲收拾東西,桌上放了幾個刀幣,那是他給人藥收的成本費,我這是請人家出診,身上一個錢也沒裝——主要都是育才幣。
扁鵲爽快道:“什麼錢不錢的,救人要緊。”
我趕緊開車,扁鵲這摸摸那看看,車一開起來更是大為驚訝,恍惚道:“你本事這麼大,自己老婆難產都看不了?”
我無言以對,加快開車,到了蕭公館院裡,眾人還是一籌莫展地等在那裡,我領著扁鵲下了車,見劉邦也到了,他一指屋裡:“我媳婦已經在裡頭幫忙了。”
扁鵲見一乾人服飾華美,顯然非富即貴,於是隻隨便點了點頭,屋門口一人叫道:“郎中來了沒有,包子疼得更厲害了。”此人高挽袖口,髻淩亂,卻正是呂後,劉邦看了她一眼,嘿然道:“這娘們,就忙活起來的時候還有點看頭。”
扁鵲淨過了手,隨身隻帶一小包,從容入內,不一時就又轉了出來,走到屋口白了呂後一眼道:“大驚小怪,瞎咋呼什麼!”
呂後抻長脖子,目瞪口呆,語結道:“你……你……竟敢如此和我說話!”
扁鵲又白她一眼,這才走出來,掃我們一眼道:“誰說難產?我看了,已經宮開兩指,頭位,順產!”
眾人一聽這才放心,我幾乎癱在地上,劉邦瞪了呂後一眼道:“你看什麼看,還不去幫忙?”呂後跺了跺腳複轉回屋裡,安慰包子道:“妹子放心,門口的老頭說你是順產,怪姐姐自己生的時候沒怎麼注意,下回就有經驗了……”
我得知包子沒事,有了開玩笑的心情,捅捅劉邦道:“聽見沒,嫂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惦記下一撥呢。”
劉邦嘿然。
扁鵲看完包子,就坐在門口,起先像是在閉目養神,聽了一會屋裡的動靜忽然道:“破水了嗎?”
呂後興奮道:“破了破了,你一說完就破了。”敢情神醫是在那聽音辨形呢。
“幾指了?”
屋裡有個經驗豐富的婆子道:“六指了。”
包子的聲音異軍突起道:“受不了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哇!”
扁鵲沉聲道:“彆喊,一會我讓你使勁的時候你就使勁。”包子聽完果然不敢叫了,我們見扁鵲坐在那白飄飄,儼然一代宗師,再想想屋裡是個孕婦,都不禁好笑,劉邦悄悄拽我一把,衝扁鵲努努嘴道:“小強,弄他不?”說著做了一個喝藥的手勢。
李師師道:“你們彆鬨,現在喝了出了意外怎麼辦?”
這時婆子忽然叫道:“八指了!”
扁鵲霍然站起道:“那孕婦,你疼嗎?”
包子拉著長音憤然道:“你試試!”
扁鵲道:“好,使勁!”
包子立刻就鬼哭狼嚎起來,扁鵲道:“彆亂來,攢著規律來——使勁,放鬆,再使勁……”
到了這會,包子早不管不顧,一會嗚哇哇大叫,一會又歇斯底裡地喘息,扁鵲大概早習以為常,在一片噪音中把耳朵支在門口,指揮道:“哈氣——使勁,對,就這樣。”
沒過幾分鐘,呂後忽然驚喜道:“頭出來了”我們都跟著心一提,隻聽呂後惋惜道,“誒,又進去了!”
虞姬變色道:“怎麼又進去了?”話說她也是將上“刑場”之人,聽包子這麼痛苦,自己也臉色蒼白,手捂胸口不住喘氣,扁鵲白他一眼道:“人是軟的,當然有進有出。”虞姬臉一紅,扁鵲繼續指揮道,“現在反過來,疼的時候彆使勁——”
呂後的聲音:“出來啦出來啦,這次是真的出來啦。”
包子近乎憤怒又可憐的聲音:“喔哦哦——”
項羽打個寒戰道:“我戎馬十幾年,今天是第一次出冷汗啊。”
我隻聽耳邊秦始皇用幾乎是討好的聲音道:“小強,包(不要)太緊張奧,餓滴這隻手還有用捏……”我一看,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把胖子的手攥得緊緊的,現在已經被我抓得起了堆了……
二傻忽然道:“我們一起給她喊加油吧。”
李師師道:“好主意,我來喊一二三——一二……”
不等她三字出口,霍然之間,隻聽一聲天搖地動的孩子哭聲震天價響了起來: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