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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軀殼】
“我不知道。”
不，不知道？
哪怕是輪胎說出更離譜的答案，陳小練都不會如此吃驚。
但偏偏他的回答居然是……
不知道？！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陳小練失聲道。
喬喬羅迪夏小雷等人，都是用驚奇的眼神看向輪胎。
輪胎露出一絲苦笑，笑容艱澀，卻帶著些許無奈。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長歎一聲。
“你們不用奇怪，我哥哥的確不知道。”說話的是備胎，他嚷嚷道：“事實上，你們隨便去問任何一個覺醒者，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回答這種問題。這個問題，在覺醒者們研究玩家和研究係統的時候，都已經思考過無數遍了，可從來都得不到答案。”
“……為什麼？”陳小練還是不能理解。
輪胎眉頭緊鎖，他終於吐了口氣。
“我和你們說一個例子吧。曾經有一個頂尖的覺醒者團隊。嗯，頂尖的意思是，他們是有資格常駐在‘零’裡麵的。這個覺醒者團隊的理念是激進派，他們認為應該儘量狙殺那些高級玩家的專屬號。
這個激進團體致力於研究玩家和係統，試圖找到任何存在的漏洞，用來對付我們的敵人。
他們甚至做過非常冒險的行為，就是在某一次副本裡，哪怕是放棄副本裡的任務，將那次全團主力出動，目標卻是在副本裡俘獲一些玩家！並且能借機審問出一些關於他們的情報。最重要的是，他們希望能得到一些關於‘上麵世界’的情報。
到底玩家們生存的那個所謂的‘真實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所以，他們組織了一次非常高規格的行動。”
俘獲玩家，審問出“上層世界”的情報！
這種膽大的做法，讓陳小練等幾個年輕人精神一振！
好大膽！也好有氣魄！！
“他們成功了嗎？”陳小練立刻問道。
“……應該算是成功了吧。”輪胎的語氣卻有些捉摸不透。
“什麼叫‘應該’？”喬喬瞪著眼睛。
輪胎忽然表現出有幾分煩躁的樣子。
他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窗台前，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東京繁華的市景。
他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來，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陳小練注意到，輪胎的手居然有些顫抖！！
輪胎猛的吸了一口，咳嗽了一聲，轉過身來。
他的眼神很古怪，甚至隱隱的居然還有一絲驚懼！
“事情是這樣的，他們出動之後，也的確在副本裡成功俘獲到了兩名玩家，並且進行了審問，然後……”
“然後怎麼樣？”
“然後，記憶就到此為止了。”輪胎冷冷道。
陳小練呆了一呆：“什麼叫……記憶就到此為止？”
輪胎忽然有些煩躁，咬牙道：“意思就是，他們的記憶，就到了俘獲玩家開始審問……之後的記憶就喪失了！沒有了，空白了，被格式化了，被剪掉了，被洗掉了！隨便怎麼說都行，反正就是，沒有人記得審問的過程和結果！
最後這些人都在副本之後存活，並且從副本裡出來了！
他們記得他們的任務，記得他們和玩家的戰鬥，記得他們俘獲了玩家，記得他們開始了審問。
但是……之後的記憶，一直到他們如何離開副本出來……這中間一大段，全部都是空白！記憶消失了！”
房間裡忽然沉寂了下來！
這是一種詭異的，甚至帶著某種恐懼和壓抑的沉默！
過了許久，陳小練的語氣很苦澀：“也就是說……係統……”
“係統也許存在某種限製，某種規則，和某種監控。”輪胎冷冷道：“所以關於‘上層世界’的訊息，情報，都會被洗掉！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我們作為‘虛擬世界’裡的土著，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知道任何‘上層世界’的情報，任何細節都不會被我們掌握。哪怕我們再如何努力……即便知道了，也會被徹底洗掉記憶！刷新掉記憶！”
“那些玩家……”
“鬼知道他們會怎麼樣。”輪胎苦笑：“他們在遊戲裡死亡之後，他們會得到什麼懲罰，他們使用的號是不是就永久死亡了，還是重新注冊新號進入遊戲，或者是某種懲罰機製，減低等級，掉等級掉裝備什麼的……我們統統一概不知！！”
他盯著陳小練，苦笑道：“相信我！同樣的問題，在幾年前我剛成為覺醒者的時候，我就問過……同樣也沒有任何覺醒者能回答出來！
而我剛才說的那種行動……也不是隻進行了一次！聽說很多組織和團體都進行過類似的調查，結果……都是……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
沒有答案！！
一直沉默的夏小雷，忽然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話。
“有沒有可能……玩家一旦在遊戲副本裡死亡，那麼在他們的真實世界裡，本體也會死亡？”
這句猜測，讓房間裡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會兒，羅迪勉強一笑：“這種猜測太離譜了吧？哪種遊戲會以玩家本體死亡為代價？那豈不是……這種規則的話，誰會來玩這種遊戲呢？”
“也難說。”陳小練忽然苦笑道：“本來是兩個世界的人，維度不同，無法用我們這個世界的認知和理念還有規則，去揣度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
“我也覺得這種猜測太荒唐了。”喬喬搖頭。
……
大廈高層的某一間套房裡。
黑發女子輕輕的將頭發盤了起來，然後坐在桌前，拿起一支筆來，在麵前的便簽上，隨手寫下了兩個字。
“妙嫣。”
兩個漢字寫得歪歪扭扭，卻好像是初學漢字一樣。
“奇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我了。”
黑發女子眯著一對笑眼：“妙嫣？這到底是誰的名字？”
中年管家和保鏢走了進來。中年管家鞠躬，然後低聲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把行程安排好了，明天上午我們會去淺草寺。
不過，家族在亞洲生意的代理人希望您能抽出時間來接見他們。”
“我說過了，這次是私人身份旅行，不安排任何公務行程。”
黑發女子皺眉搖頭。
這個時候，忽然，那個保鏢臉色一變！
他看著遠處，好像對麵的大樓上，有一片奇怪的光芒反射！
“臥倒！！！”
保鏢虎吼一聲，撲倒了黑發女子的身上，把她連人帶著椅子直接撲倒！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
房間裡的落地窗玻璃碎裂！
一枚彈孔出現在了牆壁上！位置剛好是剛才黑發女子坐的椅子後麵！！
“狙擊手！！”保鏢大吼一聲，然後用力拽著躺在地上的黑發女子往牆壁後麵拖！
砰！！
又是一槍！
保鏢的腦袋頓時就如同一個被敲碎的西瓜一樣爆裂掉了！
那個中年管家撲向了窗戶，試圖把窗簾拉起來……
這時候……
奪！！
一枚利箭從外麵飛了進來！直接將管家的脖子刺穿，他身子一震，朝著後麵彈飛了出去！
……
“命中兩個手下。”
對麵某棟大廈裡，一個扛著狙擊槍的中年漢子，嘴巴裡咬著一根雪茄，冷笑道：“撤退吧！機會失去了！快走！！”
他的身邊，一個扛著長弓的年輕男人飛快的收起弓箭，咬牙道：“見鬼！快！對方隨時會蘇醒！！”
……
黑發女子躺在地上，原本滿臉都是驚慌，表情都扭曲了……
忽然之間，她的雙目閉上，然後重新睜開的時候，眼神裡就已經是一片冷靜和淡漠！
身子無聲無息的從地上滑開，一直滑到了牆角，然後站立起來。
一雙笑眼眯了起來。她身上的那件黑色的衣服，已經瞬間幻化成了一件緊身的防護衣！
手在空氣裡一探，一把長刀就出現在了掌中！
如果陳小練在這裡的話，他會立刻辨認出來……
這，正是妙嫣！
“真討厭啊，我可正在洗澡呢！又遇到這種狙殺專屬號的蠢貨。”
妙嫣撇撇嘴，她盯著窗戶，然後忽然一步竄到了窗戶口，深深吸了口氣……
……
砰！！
從外麵看來，大廈的一麵牆體，某處落地窗戶忽然整體碎裂！
一個人影如同大鳥一般飛躍而出！
人在半空之中，居然舒展開來，仿佛一隻大鳥一樣，在半空中滑翔而過！
筆直的一條線，然後，一頭撞進了百米之外的另外那座大廈的牆體，穿透了玻璃幕牆，鑽了進去！
……
吊著雪茄的狙擊手聽見了身後的玻璃碎裂聲音，大吼一聲：“來了！我抵擋！你開離開這裡！！”
他扔掉了狙擊槍，拔出了腰間的一把**，虎吼一聲就返身衝了回去！
他才轉過身，一匹雪亮的刀光落下！
嚓的一聲！他的右手，連同握著的軍刺，就被整個切了下來！
妙嫣那張冷豔的臉龐出現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已經是第三次了，我很討厭這種打攪我生活的做法，明白嗎？”
狙擊手口中發出慘叫，妙嫣的刀已經橫了過來，她整個人如同一片影子，掠過狙擊手的身子……
嚓的一聲，一個頭顱衝天而起！血光到處噴灑！
走出房間，站在走廊裡，妙嫣看了看兩旁，冷笑了一聲：“跑了一個？算你命大，放你一馬。”
她緩緩走回到房間裡，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失去了頭顱的狙擊手屍體。
然後走向了破碎的窗戶口，腳下一蹬，身子淩空就飛了出去，越過半空之中，然後落在了原本自己的那個房間裡。
看了看房間裡的一片狼藉，高空的狂風卷了進來，房間裡桌上的報紙和便簽被吹得到處都是，還有窗簾飛舞……
還有地上的兩具屍體……
妙嫣皺眉，她忽然抬起手來，手腕上迅速出現了一隻造型奇特的腕表。
“我是玩家妙嫣，特殊賬號XXXXXX，遇到特殊情況，C類情況發生，坐標……立刻清理。”
幾秒鐘之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地麵上，那些碎裂的玻璃隨便，忽然就重新回到了窗戶上，然後自動粘附成了完好的窗戶！
倒下的桌椅，還有四處飛舞的報紙，便簽，統統飛回了桌上！
死去的保鏢，鮮血和碎裂的血肉骨骼，重新凝聚在了一起，恢複成了完好的頭顱，身軀自動站了起來。
管家脖子上的那枚利箭消失，鮮血回流進了他的脖子裡……傷口飛速愈合！
一切就如同快速倒帶一樣！
然後，妙嫣緩緩走過去，坐回到了座位上。
……
與此同時，對麵大廈上，狙擊手的屍體消失，血液消失，殘破的玻璃牆回複正常！
……
妙嫣坐在那兒，管家站在麵前，忽然就睜開雙眼，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一樣，躬身微笑：“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把行程安排好了，明天上午我們會去淺草寺。不過，家族在亞洲生意的代理人希望您能抽出時間來接見他們。”
妙嫣看著管家，想了想：“按照之前的安排，不用變動。”
管家愣了一下，退後兩步，帶著保鏢一起走出了房間，順手把房門合上。
妙嫣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這布置奢華的房間，笑了笑：“待得越久，就越覺得這個世界其實也不錯呀。”
她站了氣力啊，用力伸展了一下身子：“要不要在這裡繼續洗個澡呢……”
忽然之間，她的眼神盯住了桌麵上！
桌麵上，便簽上，赫然是兩個歪歪扭扭的漢字。
妙嫣！！
“嗯？”妙嫣愣了一下，隨即雙眼眯了起來：“咦……難道我的這個專屬號，軀殼自己已經開始知道了些什麼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