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然並卵】
妙嫣想了想：“是她，也是我。準確的說，我降臨後，意外的得知了你居然和我的專屬號有過接觸……你看，斯圖爾特是一個好管家，他晚上會把一些事情向他的主人彙報，說實話，當我知道你居然跑來這裡的時候，真的很驚喜。”
“然後呢？”
“邀請你來的是她。”妙嫣笑了笑：“隻不過，現在見到你的，是我。”
“那麼我委托的事情……”
妙嫣笑了：“你是說你找的那兩個女孩？問一下，那兩個女孩都是你的女朋友麼？其中一個年紀可有些太小了。”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陳小練搖頭。
“人找不到。我得到的消息是，一個叫帕丁森爵士的家夥幫她們在我的俱樂部定的房間，那些人在這裡住了幾天，然後離開了。帕丁森爵士隻是一個普通人，對此沒有什麼了解。他隻是幫一個生意上來往的朋友的忙，安排人在這裡住幾天而已——他知道的就這麼多。”
生意上的朋友……陳小練立刻想到了喬逸峰。
陳小練歎了口氣。
“這兩個女孩對你很重要麼？我的意思是，那個年紀小的，在秦皇陵副本裡就一直跟在你身邊，我記得她。不過那個年紀大的麼……是你女朋友吧？”妙嫣看著陳小練的眼睛：“彆否認，我從你的眼神裡能看出來。”
“你的名字應該改叫狐狸。”陳小練冷冷道。
“我會考慮你的這個建議的。”妙嫣搖頭。
“那麼……今晚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妙嫣眨著眼看著陳小練：“如果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很生氣？”
陳小練強忍著抓起桌上的醒酒器扔過去的衝動——他很清楚，就算翻臉，自己多半也打不過這個女人。
在秦皇陵副本裡，這個女人可是可以和巔峰狀態的白起抗衡的狠角色！
“我的專屬號，其實就是和你差不多……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普通人。所以她想什麼，做什麼——在平時我沒有降臨的時候，我是無法揣測她的思維的。你可以當做這是……”她忽然指著自己的胸口：“你就當做是一個**裡的兩個靈魂吧。”
不得不說，纖細的手指幾乎就要戳到她滾圓的胸膛上的，這個姿勢有些……不雅觀。
陳小練儘量挪開了眼神不去看對方那雪白的溝壑。
“我隻是無聊之中降臨來這裡玩玩的，遇到你算是意外。”妙嫣笑了笑：“我平時很喜歡降臨，哪怕沒有副本的時候，用這個身份，體驗一下你們這個世界的生活。你看，一切都很不錯，不是麼？”
陳小練不說話，心中在思索著什麼。
“能告訴我，你來倫敦，除了找人之外，還有彆的事情麼？”
陳小練心中一動：“倫敦即將有一個副本，你不知道麼？”
“不知道。這次副本我沒有參與。”妙嫣看著陳小練，表情有些幸災樂禍：“看來你被抽取了？我隻能說祝你好運了，菜鳥。上一次副本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恐怕已經死掉了……或者任務失敗。”
“能活著就好。”陳小練淡淡道。
“活著就好……”聽了這句話，妙嫣仿佛愣了一下，她低聲喃喃自語，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酒：“你覺得，活著的定義是什麼——對你來說？”
“在副本裡存活，不要死去……同時讓自己變得強大，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陳小練飛快的說出了答案。
妙嫣的表情變得更古怪了，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失落，有些迷茫，低聲道：“是……這樣麼。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麼……”
陳小練看著對方，心裡忽然有一陣煩躁！
“有什麼不對麼？”陳小練冷笑：“我這樣的存在，一個NPC而已，難道還能有什麼追求麼？”
妙嫣忽然笑了笑。
這個女人的眼睛裡仿佛放出了一種奇異的光芒。
“你知道麼，有一次我降臨——我喜歡用這個身份在你們的這個世界裡生活，體驗一些有趣的生活細節。比如說，有一次，我在讀書的時候，啊，就是在看你們這個世界的一些文章，我看到過一篇很有趣的東西。”
陳小練愣了一下：“你不會是想和我討論文學吧？”
“當然不是。不過，那篇文章的想法很有趣。”
妙嫣輕輕道：“文章是說，那個作者在玩一款有趣的網絡遊戲，他在遊戲裡拚殺，瘋狂的升級，打江山，建基地，開地圖……等到他有了千軍萬馬的時候，就帶著千軍萬馬去橫掃遊戲地圖上能看到的一切怪物。
他覺得這種做法很痛快，覺得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可是……忽然，他看見了屏幕上，地圖上有一個黑色的影子，一個黑點，好像是某個新刷出來的怪物，於是他用鼠標，拖著他的千軍萬馬衝殺了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怪物飛了起來，離開了他的地圖，離開了他的屏幕。
原來……那隻是一隻無意之中停留在了屏幕上的……
蚊子。
是的，隻是一隻渺小的，可憐的，微不足道的蚊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隨著蚊子飛了起來……屏幕裡鋪天蓋地，那些千軍萬馬……卻隻能呆呆的留在屏幕裡，呆呆的看著那隻現實中蚊子飛起來，呆呆的。”
說道這裡，妙嫣看著陳小練的眼睛：“你不覺得，這篇文章非常有意思麼？”
“…………”
陳小練的心仿佛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他感覺到一陣胸悶，心臟砰砰砰砰，一下一下的狠狠跳動著！！
妙嫣那仿佛漫不經心的語氣，聲音卻猶如一把劍，狠狠的刺進了陳小練的心臟！
這個女人繼續說著：“遊戲世界裡縱然天下無敵，縱然千軍萬馬，可是卻對現實世界裡的一隻蚊子都無可奈何……你在遊戲裡即便變得再強大，活得時間再長，保護了你所有想保護的人……
可是對於上層世界來說……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或許有一天，開發組隻要稍微修改一下程序，修改一點點的東西，就可以輕易的刪除掉你所為止奮鬥的一切，你所取得的一切輝煌成果。”
妙嫣緊緊盯著陳小練的眼睛，她忽然笑了笑：“你們這個世界裡，網絡上有一句很有趣的話。怎麼說來著……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然並卵，對吧？嗬嗬。”
……陳小練徹底呆住了！
……
幾分鐘後，陳小練離開了這座莊園建築。
他離開的時候，門外停了一輛汽車。
陳小練坐進汽車，汽車緩緩駛離這座莊園，陳小練還在回想著剛才臨彆前妙嫣的話。
“我想請你儘量遠離我的這個專屬號，這是我個人的一個小小的要求。這是我用來體驗你們這個世界的一個身份，既然是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我當然不希望她和你們這些覺醒者再有什麼瓜葛……那樣的話，豈不是和副本就沒什麼區彆的。我可不想在體驗普通世界的時候，身邊還是圍繞著一群覺醒者，太無聊了。”
“今晚我們的見麵，我會徹底刪除掉專屬號的記憶，從你們之前認識的時候就清洗掉……我可以做到這一點，你不用懷疑，高級玩家畢竟有更高的待遇。
陳小練，最後，祝你好運，活過這個倫敦副本吧，也許將來我們會在副本裡再相遇的。
還有……我知道你剛才進門的時候就打開了你的手機一直在錄音，你回去的路上，可以停一遍我們的對話。”
陳小練記得，妙嫣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對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陳小練坐在汽車裡，立刻掏出了手機！
他的確在錄音！從進門看到妙嫣的那一刻，他就把手悄悄插進了褲兜裡，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在車廂裡，陳小練拿著手機貼在耳邊，靜靜的回放著之前和妙嫣的對話。
“是你？”
“……85年的拉圖，值得品嘗。”
“……土鱉。”
“你想知道我們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確定？”
“……我想知道！”
“沒用的，就算我告訴你，你也會立刻忘記我所說的一切。”
“如果我堅持還是想知道呢？”
“好，那麼……”妙嫣的聲音說到了這裡。
陳小練聽到這裡，忽然口乾舌燥起來，他的心砰砰狂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手機裡的回放聲音忽然……
消失了！！
陳小練拿起手機看了看，確定手機並沒有出現故障，播放顯示正在繼續！
但是，他貼上耳朵，卻再也無法從手機裡聽到哪怕一個音符的聲音！
空白！
寂靜！
這一片寂靜，足足有十多秒的時間！
這十多秒的緘默！！
仿佛這十多秒的聲音，被徹底的……抹去了！
終於，手機裡重新出現了聲音。
“你怎麼不說話？”
“……如果我說，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了，隻是你現在已經忘記了……你信不信？”
聽到這裡，陳小練忽然關掉了回放，他重重的靠在了座位椅背上。
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無比沉重！
車窗外，那寂靜的夜空，仿佛是無邊無儘的虛無，能將人徹底吞噬！
“果然是……”陳小練忽然吐了口氣，眼神苦澀：“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天下無敵，千軍萬馬？
一隻渺小的蚊子？
然並卵！
……
【寫完這章，自己回頭看了一遍，自己覺得很滿意。這是我昨天和今天腦子裡一直在轉的想表達的東西。】
……
…………
【媽的差點又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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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