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虛空裂隙中湧出的怪物,每一個都全身暗紅,由血漿組成。雖然個體的實力算不得非常強,但卻勝在源源不絕。
而雲姐也很配合地停留在原地,每一次長槍揮動,都至少斬斷一頭怪物,卻始終沒有衝向包圍圈外。
陳小練一咬牙,舉起手中的高斯步槍對準空中的塞巴斯塔扣動了扳機,但子彈打到了他的身周數米之外,便被一層透明的防護罩攔了下來。
塞巴斯塔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那兩個六芒星雖然被合攏在了掌心之中,但卻越來越閃亮,自手背上都透出暗紅色光芒來。
那光芒越來越盛,很快便膨脹到了連他的麵孔都看不清的程度。
“扶我起來……”
陳小練低下頭,看見藍海掙紮著抬起了手臂。
“藍海先生……”陳小練皺著眉,扶住了藍海:“你現在……最好彆動。”
“雖然不知道他在準備什麼,但肯定不能讓他準備完成。”藍海雖然聲音虛弱不堪,但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雖然那個女人很強,但我們不能把命運全部交到她的手上,隻是自己在一旁看著……她太自信了。”
“你確定自己還……”陳小練說到一半,就被藍海打斷:“彆說了,扶我起來。”
陳小練歎了口氣,點點頭,用力抬起藍海,將他的上半身靠在了自己肩上。
藍海伸出右手,艱難瞄準了半空中的塞巴斯塔。
他手臂上的觸手大多已經枯萎,隻殘餘了區區幾根。在他舉起右臂之後,那幾根觸手飛快地硬化豎直,形成了幾根尖刺。
“但願這玩意……能破得了他的防禦壁!”藍海深吸一口氣,將那幾根尖刺從手臂上射了出去。
那幾根尖刺的尾部都長了規則的一排噴口,從中射出高熱的氣流,仿佛導彈一般劃出了一個彎彎扭扭的弧線,分成前後兩批,飛向塞巴斯塔的背後。
塞巴斯塔的目光一直專注地望著前方的雲姐,絲毫沒有留意到那幾枚生體導彈正向自己襲來。掌心中的紅光越來越濃烈,幾乎形成了一個光球將他籠罩在了其中。
正當紅光閃耀到了極點時,第一個波次的導彈也飛到了身後。劇烈的爆炸中,那有如實質的紅光也被炸開了一道缺口。
塞巴斯塔一聲怒吼,剛剛反應過來,紅光重新向著缺口湧去,但第二個波次的生體導彈已經從那缺口之中鑽入。
被封閉在缺口之中,爆炸的威力全部釋放了出來,提升了十倍不止。天空中一個巨大的火球懸浮了快要五秒,才漸漸消散。
當火光散去時,塞巴斯塔卻仍舊分毫無損地懸停在空中。
隻是他的全身都長滿了鱗甲,就連身後的那對黑色羽翼上,也密密麻麻全部布滿。
他原本英俊的臉,現在已經變作了猙獰的怪物,但卻又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就像是把所有最醜陋古怪的生物的臉全部切碎,再隨機拚湊成的一般。
陳小練甚至看見了,他雙眼周邊的那一塊,與兀牙變身之後的約爾曼岡德一般無二!
——這家夥,應該是將自己以前曾經吸過血的敵人,統統儲存在了體內,以作為自己的力量!
“該死的垃圾!”塞巴斯塔狠狠地望著腳下的陳小練與藍海,雙翼一抖,一個光球出現在掌心中,正待要丟向下方,卻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陳小練現在掌握著他唯一想要的東西,絕不能錯手殺掉。
虛空裂隙在塞巴斯塔完成了變身之後就已經關閉。順利完成變身,切換成了近戰係狀態之後,他已經沒有必要再保留著它來徒自消耗力量了。
“變完了?就這樣而已?”
幾槍終結了最後殘餘的幾隻怪物,雲姐看了一眼剛剛變身完畢的塞巴斯塔,冷笑一聲,策馬向著他衝鋒而去。
在距離他還有數十米遠的時候,雲姐已經揮動了長槍。數十點銀芒自槍尖射向了塞巴斯塔。
但銀芒在飛到了塞巴斯塔身前時,卻突然被全部擊碎!
擊碎它們的,是突然在塞巴斯塔掌心中出現的一柄劍!
一柄——陳小練無比熟悉的劍!
“該死!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陳小練咬著牙,死死捏著拳頭,望著正被塞巴斯塔揮舞著的石中劍。
兀牙之前曾經說過,在外麵世界被摧毀的一切係統出產的裝備,都會進入到這個回收站之中。
陳小練雖然知道這件事,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石中劍!
雲姐已經衝到了兀牙的身前,長槍直刺他的胸膛,卻被塞巴斯塔一劍格擋下來。
銀色的火花在兩人之間飛濺爆開。白馬長嘶昂首,被硬生生攔了下來,而塞巴斯塔也沒能完全承受住衝鋒的大力,被撞開了十幾米遠。
他的肩膀上,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至少這一槍的威力,被擋下了一大半。
“以為我是純粹的法師係?”塞巴斯塔用力扇動了兩下雙翼,穩住了身形,緊握石中劍,對雲姐微笑著,就好像肩膀上那道傷口根本不存在一般。
隻是原本瀟灑的微笑,放在他那張支離破碎的臉上,卻看起來隻剩下說不出的詭異:“魔武雙修,了解一下?”
雲姐微微偏了偏腦袋看了一眼塞巴斯塔,沒有說話,隻是冷笑一聲,再一次策動白馬衝鋒了過去。
就在衝到了塞巴斯塔身前時,雲姐的整個上半身都向後斜斜扭曲,隨後雙手一並握著槍柄,借助腰身的力量猛地斬向塞巴斯塔。
這一槍,比之前更快,更重,並且不再是刺出,而是將整個長長的槍刃當做劍一般橫斬向了塞巴斯塔。
第一槍兵器碰撞,雲姐就已經判斷出了眼前的對手,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不如自己,所依仗的,無非是那強大的恢複能力與一手詭異的法術而已。
這一槍,即便是被塞巴斯塔擋住,雲姐也有信心能夠將他連人帶劍,一並斬斷!
槍劍相交,銀色的鬥氣與血色光芒同時綻放出來。
金鐵交鳴,一截鋒銳被斬斷,遠遠飛出,隨後一蓬血花綻放開來。
然而被斬斷的,卻不是塞巴斯塔手中的劍,而是雲姐的長槍。
就在長槍被斬斷的同時,石中劍也刺中了她的小腹,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兩人交錯而過,雲姐勒住馬,低下頭摸了摸小腹的傷口。
再抬起頭時,她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怒色。
這一劍,不但斬斷了長槍,更是連身上的盔甲都沒能擋得住!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雲姐抬起頭,望著塞巴斯塔手中的長劍。
“我也不知道。”塞巴斯塔微笑著聳聳肩:“世界儘頭裡沒有個人係統,也無法查看裝備的具體屬性和技能,這你應該很清楚。但至少,你應該能感受到它裡麵蘊藏著的力量。”
“不錯的劍。”雲姐淡淡道。
“羨慕?”塞巴斯塔哈哈大笑:“想要的話,就來搶啊!”
“奪劍麼?”
雲姐抬起頭,望了望天,像是在回憶:“這事,我乾過。”
下一刻,她雙腿一踢馬腹,再一次衝向了塞巴斯塔。同時右手一揮,一柄一模一樣的長槍重新出現在了手中。
“該死!不要和他硬碰硬!”
陳小練在下麵大叫了一聲。
剛才的那一劍,明顯是石中劍出發了它自帶的被動技能,破殺!
擁有這個被動技能的武器,能夠以一定幾率,直接斬斷對方的武器。對和自己等級相當的裝備,都擁有10%的幾率,而低於自己等級的,直接就躍升到50%!
如果對方的武器等級更低,那麼破殺發動的幾率,還會更高!
石中劍本身就已經是S級的武器了。雲姐手中的長槍,是由她的技能召喚出來的,那麼即便再強也不可能達到S級的水準。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隻是簡單粗暴地計算的話,兩人的武器隻要相碰兩次,長槍就會被石中劍斬斷!
但陳小練喊得卻已經晚了!
聲音還沒傳過去時,石中劍已經斬上了雲姐手中的長槍。
但這一次,石中劍的破殺技能卻沒有發動!
並不是因為幾率觸發失敗,而是一槍一劍的鋒刃,壓根就沒有相交!
長槍在剛剛接觸到石中劍時,就在間不容發之間換了個微妙的角度,以槍身貼上了劍身,避開了刃口,更是將塞巴斯塔招架的那一劍的力道儘數卸去!
石中劍隻以毫厘之差擦過了雲姐的脖頸,而長槍卻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刺穿了塞巴斯塔的右肩。
槍尖挑上,硬生生地將塞巴斯塔的右臂斬斷,仍舊緊握著石中劍高高向著高空飛起。
塞巴斯塔遭受重創,慘叫一聲,卻來不及捂住傷口,已經揮動雙翼飛上半空中,伸出左手,要奪回自己的右臂。
但雲姐卻比他更快了一步。
她沒有與塞巴斯塔一同追向空中的手臂,冷笑一聲,長槍一抖,幻化出五朵槍花,籠罩住了塞巴斯塔的全身。
大蓬血漿爆出,塞巴斯塔還沒來得及伸手夠到右臂,就已經被長槍連續刺中。
不僅雙腿與軀乾受了重傷,就連一側的翅膀也被一槍削斷。
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塞巴斯塔歪歪扭扭地用力揮動了兩下翅膀,卻還是頹然向著地麵盤旋著落下。
轟然砸在地麵上,濺起一地泥土,塞巴斯塔猛地跳起來,左拳在胸前重新虛虛猛擊一下,緩緩拉開虛空裂隙,大量的血漿從中湧出,重新灌注向他的身體。
血漿在身上盤旋起來,飛速地凝固,很快便在塞巴斯塔身上重新凝聚成了一條手臂,就連之前胸前的傷口也被修複一新。
塞巴斯塔咧開嘴,惡狠狠地笑著:“我說過了吧……血族的恢複力,是……”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半空中一道電光已經極速落下,將他釘在了地上!
雲姐自空中擲出了右手的長槍,左手握著石中劍,已經策馬從空中疾衝下來。
“該死!”塞巴斯塔剛剛反手從背後握住槍柄,從身體裡拔出,雲姐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高舉石中劍向著他的腦袋劈了下去。
塞巴斯塔尖叫一聲,雙手握著槍柄擋在了身前,但一道絢爛的光芒閃過,槍柄被輕鬆斬成了兩截。
但借著這一招架的空擋,塞巴斯塔也猛地向後仰了一下頭。
閃避之下,槍刃雖然劃過了頸項之間,但卻沒有能夠將他斬首,而隻是堪堪切開了一半。
但緊接著,第二劍又已經斬了過來。
塞巴斯塔左手扶著自己半落下的腦袋,右手在身前飛快地畫了一個圈,一麵厚重的光盾在身前顯現。
那光盾僅僅阻礙了石中劍半秒便被切開,但卻已經足夠讓塞巴斯塔躲過下一擊。
他的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反向彎曲,雙腳在地上一蹬,射向白馬的身下。
雲姐冷笑,左腳依舊掛在馬鐙上,整個人呈半懸空的狀態,石中劍自馬腹下掃過,斬在了塞巴斯塔向上擊出的雙爪上。
石中劍斬開了左爪,又在右爪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將塞巴斯塔劈得橫著貼地飛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不錯的劍,謝謝你。”
雲姐舉起石中劍看了看,瞟了一眼地上正爬起的塞巴斯塔,笑了笑。
“你……你怎麼可能比我更強!”塞巴斯塔咆哮了一聲,大量的鮮血再次從虛空裂隙中湧出,修補起他的身體來。
“夠了,小蝙蝠。”雲姐冷笑了一聲,雙手高高舉起石中劍,對準了虛空裂隙劈下。
她坐在馬上沒有移動,明明距離那裂隙還有數十米的距離,然而這一劍劈下時,卻像是穿越了空間一般。
劍柄還在她的手上,劍身也並沒有延長,但不知怎麼的,劍尖卻落在了那道虛空裂隙之上。
“不!!!!!!!”
塞巴斯塔一聲慘叫,眼睜睜地看著虛空裂隙在劍光之下開始了扭曲,隨後緩緩分崩離析,消失無蹤。
“告訴過你了,奪劍而已——這事,我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