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天烈還是妮可,在眼中看著光箭緩緩前進,而辰緩緩倒退的同時,都仍然能夠清楚地感知得到周圍的時間正在以正常的速度流逝。
就像是天地間的一切事物,隻有辰與那道光箭的速度被放慢了無數倍一般。
但他們卻又知道,辰與那道光箭的速度,明明已經快到了極致!
天烈的心臟砰砰地跳著,背後滲出了汗水來。
除了在空間中掀起那一圈圈波紋之外,那道光箭並沒有對周圍的事物產生半點影響,就連近在咫尺擦過的欄杆都紋絲不動。可無數次出生入死的經曆帶來的本能卻告訴天烈,那光箭的威力有多大!
儘管沒有站在那道光箭的正麵,但他的心中卻本能地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如果處在辰現在位置上的,是我的話,我現在早已死了!
那光箭前進的速度比辰的後退更快,轉瞬間就已經到了辰的胸前。
而辰的表情,此刻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描淡寫,揮灑如意。
他第一次用上了兩隻手!
左手在前,微微劃出了一道弧線,一蓬淡淡的金芒頓時自手中綻放了開來。
在觸及到那一團金芒之時,光箭的速度頓時稍稍慢下了半分,仿佛陷入了一團泥沼之中一般。
而辰的右手,也緊緊捏成了拳頭,猛地打在了光箭的側麵。
然後,那光箭被辰狠狠砸得偏了出去,斜斜射向了一側的虛空之中。
虛空中漂浮著的一塊巨大的宮殿廢墟,恰好攔在了光箭的行進路徑之上,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整個長生殿的空間,一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隻剩下了黑白二色。
而那一塊巨大的宮殿廢墟,已經徹底地消失了。
不是碎裂,也不是崩壞,而是徹底的湮滅,連一絲一毫的粉末都沒有繼續留存下來,在這個空間裡,再也無法找到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他果然早就留下了後手啊……不過,以你的實力,這弓,又能開得了幾次?”辰一拳打飛了剛才的光箭,自己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隻是說話之中的中氣卻仍舊十足。
“你不妨猜猜看?”
克裡斯的聲音繼續在辰的周圍響起,隻是聽起來微微有了些萎靡。
“為什麼停下來了?”辰深吸了兩口氣,臉上帶上了嘲諷:“你若是能有連環開弓的本事,剛才再補上一箭,雖然仍舊不可能殺得掉我,但至少已經有了幾分傷到我的希望了。畢竟你手裡拿著的,可是——
計都羅喉瞬獄箭啊!”
……
克裡斯站在那山巔之上,急促地喘息著。
他的身上覆蓋著一套鎧甲,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仿佛每一片甲葉都擁有一種獨立的顏色。
隻唯獨盔甲背後的一對羽翼,卻是純淨的銀白。
那盔甲通體完美的流線型,從他的頭頂一直包裹到了雙腳,隻露出了一副麵孔,而現在他的臉,比之前看起來更為蒼白。
他的左手握著一柄弓,一柄造型精美的弓,在弓的兩端,是兩道弧型的刀刃。
如果現在陳小練就在克裡斯的身邊,一定會驚訝地叫出來。
因為這柄弓,看起來竟然與他在世界儘頭時見過的那一柄造型上幾乎完全一樣。
隻是現在克裡斯手中的這柄長弓,即便不需要親手觸碰,也能夠感受到那其中蘊藏著的恐怖力量,正如同夏天室外的冰塊上散發出的寒氣一般,正一絲絲向外滲透出來。
儘管那一柄銀弓,很可能已經是S級的道具了,但與這一柄長弓相比,卻很明顯隻是一把贗品。
克裡斯用長弓的下端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喘息了兩聲,才緩緩重新直起腰,右手再一次搭上了弓弦。
他的右眼依舊如常,但左眼卻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散發著晶瑩光芒的寶石,宛如一顆淚滴的形狀。
在他再一次拉開長弓的同時,那顆淚滴一般占據了他左眼的寶石,光芒也再一次亮了起來,在前方投射出了一個辰身形的虛影。
……
在長生殿之中,辰已經再一次走回了大殿的中心,那片混沌的邊緣。
“不動手了麼?不動手的話,我就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了。”
辰淡淡一笑,再一次伸腳作勢要踏入混沌之中。
空間的波動再一次浮現,第二箭馬上就要刺出,但辰的眼角卻突然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找到……你了!”
這一次辰的反應,遠比第一箭時輕鬆得多。光箭還沒有刺破空間時,他的身體已經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數十米之外。
而辰的右手,也猛地向前探出,從上向下猛地劈落!
身前的空間被撕裂,從縫隙中望去,亮起了一片皚皚白雪。
而辰的雙眼,也恰好與克裡斯那張蒼白的臉麵對麵。
然後——單手猛地一拉!
明明沒有被辰觸及到自己的身體,但克裡斯卻猛地被一股大力從那道裂縫之中拽了出來,滾落在了地上。
他一個翻身飛快地站起,就要扭頭向著那空間裂縫之中衝去,但那裂縫卻早已重新愈合。
“那家夥……也太浪費了。”辰戲謔地搖了搖頭,望著一個翻身重新麵對著自己的克裡斯,嘖嘖連聲:“居然把這麼好的東西交到你的手上?我來看看……除了計都羅喉瞬獄箭之外,竟然連缺月五光鎧和淚光晶墜都給了你。他對自己的部下倒真舍得下血本。”
克裡斯陰沉的目光盯著辰,沒有說話,也沒有再一次試圖拉開弓,反倒將右手也握在了弓身之上,全神貫注地盯著辰。
“不過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辰打量著克裡斯的目光,就像是草原上最強壯的雄獅在看著一頭正向著自己挑釁的鬣狗:“他總不至於真的愚蠢到……以為給了你這些東西,就能夠阻攔得了我吧?如果剛才對我射出那一箭的是他,並且沒有任何發聲示警,我隻怕還真未必擋得下來。不過,換成是你嘛……”
辰一步步邁向前,麵上仍然帶著微笑,隻是聲音卻漸漸低沉了下來:“克裡斯,你不想死的,對吧?乖乖地把你身上的東西都交給我,然後老老實實地看著我拿到權限。我保證,我不會再對你出手。”
克裡斯突然咧嘴笑了起來,以極小的幅度左右轉了轉頭,而雙眼卻仍舊死死盯著辰:“辰大人,你究竟是不夠了解我,還是不夠了解我的主人?”
“好吧……我隻不過是想做最後一次的努力而已。畢竟——”辰無奈地歎了口氣,微笑。
然後下一秒,他的拳頭已經出現在了克裡斯的麵前:
“我害怕自己不小心打壞了這些好東西。”
空氣中,一道波紋突然出現在了辰的拳頭與克裡斯的麵門之前,但卻隻是稍稍阻礙了一點拳頭的速度而已。轉瞬間,拳頭已經突破了那波紋障壁。
但這一絲一毫的阻礙,終究還是給了克裡斯一絲反應的空間,在間不容發之際舉起雙臂,橫攔在了麵孔之前。
一聲清脆的爆響,辰的拳頭砸在了克裡斯的臂甲之上,克裡斯隻覺得雙臂一陣劇痛傳來,整個人已經被砸得向後飛了過去。
但即便在這時,他也始終沒忘記握緊手中的計都羅喉瞬獄箭。
弓梢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反撩過去,撩向了辰的咽喉。
而在那弓梢劃過時,一絲淡淡的金光瞬間拉出了一道弧線。
以辰的實力,對那弓梢也稍稍有些畏懼的模樣。儘管克裡斯已經被打得遠遠飛出,失去了平衡,但辰還是隻能放棄了追擊,閃避開了弓梢。
猛地一個翻滾在地,拉開了距離,克裡斯強忍著雙臂的疼痛,右手重新搭在了弓弦之上。
辰麵色一凜,左手虛握著,在弓弦被拉開之前飛身閃到了克裡斯的身前,右手一拳重重打出。
而這一次,克裡斯卻沒有招架,也沒有閃避,整個人仍然保持著拉弓的動作。
然後,被辰一拳擊穿了胸膛。
隻是辰在拳頭穿過克裡斯胸膛的同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身前的克裡斯化作了虛影,閃爍了幾下便即消失。
“淚光晶墜的分身!”
辰低喝一聲,轉過身來時,已經看見了身前一道光芒亮起。
第三箭!
這一次的辰已經來不及閃避,隻能再一次以虛握的左手散出一道金芒,但右臂卻還沒來得及收回,隻能趁著那光箭射過之時,稍稍側開了一點身體。
光箭自辰的胸前僅僅隻是擦過,但那一瞬間的觸碰也已經讓辰全身如遭雷擊一般,向著側後方重重拋飛。
隻是那拋飛隻維持了一瞬而已,辰在半空中詭異地停住了身形,整個人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捏著一般,轉了半圈重新恢複了平衡,右臂在身前虛虛橫劈,一道金芒凝聚成半月形,橫掃向了身前一百八十度的麵積。
射出了那一箭之後,克裡斯卻再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一閃身跳向了長生殿之外那一道長長的白玉通道上,再度與辰拉開了距離。那一道金芒遠遠地向著虛空之中飛去,卻沒有碰到他半分。
兩人之間不過隻是短短一瞬間的打鬥,卻看的天烈目瞪口呆。
儘管動作上看起來輕描淡寫,甚至遠不如天烈之前所見過的許多副本中的戰鬥,但天烈卻很清楚,辰和克裡斯兩人之間的每一記互相攻擊,都蘊藏著怎麼樣的恐怖力量。
雖然身為荊棘花團的巡遊者,團隊高層,天烈也見過不少次辰出手,但卻沒有哪一次如今天這般,展現出了這種層次的實力。
天烈知道辰從來沒有真正全力出手過,但辰現在表現出的實力,依舊遠遠超出了天烈以前的想象。這是遠遠超過了天烈的眼界,甚至超過了之前玩家與覺醒者陣營之中約定俗成的分級最高等級——S級的力量。
天烈絲毫不懷疑,以辰現在表現出的實力,他與辰一同經曆過的所有副本,辰連一個隊友都不需要,就能夠輕鬆地一人通關,甚至不用流上一滴汗!
所以現在,一個巨大的疑惑開始浮現在了天烈的心中。
既然擁有這種恐怖的實力,那麼辰他,又為什麼還要建立荊棘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