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文成公主(1 / 1)

貞觀大閒人 賊眉鼠眼 2153 字 2個月前

功利心重的人,遇事首先想到的是利益和價值,自古皆然。

不僅是自己的利益和價值,同時也要證明自己對彆人是否有利益和價值,這是個很重要的前提,它能決定自己事業的前程和地位。

武氏的功利心很重,所以便陷入了一種糾結和惶恐之中,她在惶恐中自省自查,努力找到自己的存在對李素是否有價值。

這個問題很嚴重,如果她在李素心中的價值已然降低,或者漸漸不像以前那麼重要,那麼武氏以後也許隻能在李家安安分分當一輩子的丫鬟了。對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說,時刻反省自己的價值是非常有必要的日常行為。

武氏原本不必這麼擔心的,如果她跟的是一個智商普通,心思一眼能看透的權貴,她完全可以把他玩弄於手掌之中,她甚至有信心不出一年,自己便能把這個人的所有價值榨乾,並將他作為跳板,攀上更高的枝頭。

但李素不同,他太聰明了,武氏根本猜不透他,有時候她甚至發覺李素反過來能一眼看穿她的所有心思,而且絕大多數時候李素遇到事根本沒必要跟她請教計策,獨自一人便能漂亮地解決,所以這就導致了武氏察覺自己在李素眼裡的存在感越來越低,無端莫名地感到危機越來越近。

“危機”永遠是人類上進的動力,像一條鞭子,不停地強迫著人死撐著往前跑,一刻不準停。

原本已有了危機感,而今日李素在武家兄弟麵前短暫的猶豫,這個細節令武氏心中愈發不踏實了,她很確定自己需要怎樣的人幫她往上爬,不是武家兄弟,不是世家門閥,他們給自己的幫助並不大,隻有李素,他才是跟皇帝陛下最接近的人,也是一架能讓自己最快上天與太陽肩並肩的天梯,武氏必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不斷向李素證明自己的價值,讓李素把自己當成一顆重要的無法舍棄的棋子,總而言之,一個對彆人有利用價值的人,才有充足的籌碼實現自己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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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在侯府輾轉反側之時,李素此時卻正在東陽的道觀門口。

意料之中的是,長安城風平浪靜,李縣侯揍國公的消息並未傳出去,長安城根本無人知情,李素很清楚武家兄弟不會把挨揍的事到處亂說,一則這並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懷著賣妹求榮的打算去太平村,結果被爵位比他低的縣侯揍了,人都要臉麵,權貴更是如此,這事說出去臉算是丟儘了,傳遍全城後不一定能給李素帶來什麼損害,但武家卻鐵定會成為長安城權貴眼裡的笑話,給原本破落的武家雪上加霜。

二則李素雖然爵位低,但他的分量擺在這裡,事情傳出去李素或許會受責罰,但李素可是皇帝陛下眼裡的紅人,前程無比遠大,手握重權是遲早的事,但凡思維正常識得利害的人,除非殺父奪妻之仇,否則斷然不會乾出得罪李素這種人的蠢事,所以這口惡氣武家兄弟隻能含著苦水自己默默吞下,對外還得三緘其口,不敢多一句嘴,因為他們惹不起李素。

昨日被武家兄弟掃了興致,今日李素不屈不撓地再次來了道觀,算算日子,從李承乾謀反被平定後,李素好些天沒見過東陽了,心中著實想她。

走到道觀門口,遠遠便瞧見道觀內青煙嫋嫋,扶搖而上,淡淡的檀香伴隨著秋風撲鼻而來,令人精神倍爽,觀內傳來若隱若無的誦經聲,顯然眾道姑們正在做早課。

李素很識趣地在門口靜靜等候,沒有貿然進去打擾道姑們的清修,直到誦經聲漸漸消失,李素情知早課已畢,這才拂了拂衣擺,邁步往裡走去。

還沒跨進門檻,道觀裡麵盈盈走來兩位麗人,東陽穿著樸素的道袍,與另一位衣著素麗的女子並肩正往外走,女子姿色中上,臉型微微有些福相,看起來頗為順眼,隻是此刻麵容清減,愁眉不展,東陽牽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低聲勸慰著什麼,而女子卻半垂著頭一聲不吭,偶爾微微搖頭,不知二女在說著什麼。

東陽也是滿臉無奈之色,抬眼正好見到李素在門外含笑看著她,東陽臉上頓時露出歡愉之色,隨即看了旁邊的女子一眼,歡愉之色馬上消逝,悄悄朝李素使了個眼色。

李素會意,很識趣地主動退出門外,靜靜避讓一旁。

二女走出道觀門外,陌生女子不經意扭頭一瞥,恰好看到靜立門外的李素,腳下蓮步不由一頓,轉頭好奇地打量了李素一番。

東陽笑道:“妹妹,這位是涇陽縣侯李素。”

轉頭看著李素,東陽介紹道:“李縣侯,這位是江夏王叔長女,新近被父皇冊封文成公主。”

李素恍然,若有深意地朝這位名垂千古的公主看了一眼,然後躬身行禮。

“臣,涇陽縣侯李素,拜見文成公主殿下。”

文成公主顯然有些局促不安,急忙微微側身一讓,道:“久違李縣侯大名,今日相見,李屏幸甚。”

李素眨眨眼,原來文成公主名叫李屏。

拱了拱手,李素笑道:“臣的封地就在太平村,與東陽公主殿下毗鄰,是故常有來往,今日來得孟浪,擾了兩位公主殿下敘情,實在罪過。”

饒是文成公主滿腹愁緒,也被李素的話逗得展顏一笑,深深地看了東陽一眼,掩嘴笑道:“我早知你二位常有來往了,嗯,來往很勤密呢。”

東陽大羞,狠狠瞪了李素一眼,紅著臉嗔道:“妹妹說什麼胡話!再這麼嘴沒遮攔,以後我這道觀你可彆來了。”

文成公主笑著搖了搖她的手,道:“行啦,你與李縣侯的事多年前便天下皆知,近年陛下已有玉成之心,對你和李縣侯來往常常睜隻眼閉隻眼,朝野亦早有傳聞,恭喜姐姐守得雲開見月明,再過些日子,姐姐不如索性還俗吧,堂堂金枝玉葉難道正想當一輩子道姑麼?”

東陽搖搖頭:“既已將此身托許道君,便不可再易,今生侍奉道君當始終如一,才能修得功成圓滿。”

文成公主一愣,接著幽幽歎了口氣:“我們姐妹的命實在是……”

言未儘,文成公主轉頭看著李素,歎道:“李縣侯,罷了,其實該叫你一聲姐夫,姐姐一生命苦,姐夫不可負了她,也莫讓她受了委屈,她……太不容易了。”

李素點點頭,沉聲道:“今生定不負她。”

文成公主朝他笑了笑,朝李素和東陽告辭,然後轉身上了一輛馬車,在禁衛的護侍下漸漸走遠。

李素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來她就是文成公主……嘖!鬆讚乾布還沒娶她呢,頭上已隱隱可見綠光閃現,實在是可喜可賀……”

胳膊一陣劇痛,李素齜牙扭頭,卻見東陽一臉薄怒瞪著他。

“人都走遠了,眼睛還拔不出來,多少天沒見了,好不容易來了卻盯著彆人的馬車看個不停。”

李素揉著胳膊苦笑道:“你得注意形象,當初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公主多好,怎麼現在變醋壇子了?”

東陽噗嗤一笑,上前溫柔地為他揉胳膊,邊揉邊道:“房夫人吃醋的事都過了好些年了,你還拿這事編排房家,如今你可還在尚書省當差呢,小心傳出去讓房相臉上掛不住,沒你好果子吃。”

李素歎道:“房相真是太低估這個故事了,豈止是我編排,這個事恐怕得編排一千多年呢,房相還得有一顆強大的不罵娘的心才好。”

東陽嫣然一笑,小心地環視四周,見左右無人,於是紅著臉悄悄牽住他的手,將他領到道觀後院的水榭中。

宮女綠柳見李素來了,很識趣地端上茶水點心,然後摒退水榭四周的宮女,水榭池塘中心的涼亭內隻剩了李素和東陽二人。

閒人都了以後,東陽如乳燕投林般飛進李素的懷裡,輕輕捶了他的胸膛幾下,嗔道:“多忙的官兒,整天不見人,同住一個莊子裡也不見你來看看我!”

李素笑道:“最近確實有點忙,你知道的,太子謀反被平以後,長安城諸多長輩我都得去拜望問安,再加上我爹和王樁,鄭小樓他們受了傷,我也得在府裡照顧。”

東陽露出關心之色:“李阿翁身子好些了麼?我……其實也想多去幾次,在他跟前侍奉湯藥,可……身份終究不合適,去得多了,難免墮了你家夫人的麵子,所以這幾日隻遣綠柳去你家送了幾回補藥,都是各地進貢宮裡的珍品。”

李素將她摟進懷裡,笑道:“你的心意我明白的,我爹也明白的,明珠是通情理之人,你常去我家裡她也不會介意,心思彆那麼重,人生在世,行事當放開心懷。”

東陽歎道:“說得容易,世事人情如何能真的隨心所欲,該顧忌的地方還是要顧忌的……”

抬頭看著李素,東陽道:“太子長兄謀反之後甚少見你,我也沒與你深聊,今日終於有了機會,我且問你,太子謀反一事,你在裡麵參與多深?”

李素眨眨眼:“我隻是個看熱鬨的。”

東陽氣道:“假話!當真以為我不知麼?李阿翁和王樁他們怎麼受的傷?都是被叛軍追殺的,聽說那晚你在長安城裡沒回家,想必平定謀反一事你在其中參與了不少,我還聽說侯君集陣前反戈,恐怕也與你有關吧?僅隻這一著便徹底斷了太子的生路,你卻還來瞞我。”

李素笑道:“我隻是動了動嘴皮子,真的,總的來說,真的隻是看熱鬨,那一晚我也嚇壞了呢,躲在王直的宅子裡不敢出來……”

東陽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從你嘴裡掏不出一句實話,不管怎樣,此事已過去了,以後你萬萬不可再犯險,尤其是宮闈之事,水深且濁,卷進去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父皇如今雖說待你甚厚,可是有些事情他也是萬萬不能容得的,誰觸犯了都是砍頭的下場,你可記住了。”

李素點點頭:“放心,我是有家有室的,肩上扛著擔子呢,以後絕不會拿家小的性命玩笑。”

摸了摸東陽精致的小臉,臉上的皮膚甚為光滑白嫩,觸感特彆好,李素摸著摸著,一隻手便不受控製似的漸漸往下,再往下,觸著一片柔軟,握在手心裡揉弄,把玩……

東陽俏臉紅得不行,欲迎還拒地推了幾次,卻並無效果,隻好兩眼一閉,掩耳盜鈴般由著李素上下摸索胡來,呼吸卻有些急促了。

“你……彆鬨了,大白天的,彆太過分……”見李素的賊手竟不知羞恥地繼續往下三路探索,東陽終於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李素歎了口氣,突襲失敗,下次繼續。

收回了手,李素仍將她摟在懷裡,二人低聲說著話。

“今日文成公主來做什麼?”

東陽臉上的羞色褪去,歎道:“她……也是苦命人,自從父皇將她冊封為公主,並下旨賜婚吐蕃鬆讚乾布後,她便愁眉不展,茶飯不思,這幾個月三省和戶部忙著調撥和打造入吐蕃的嫁妝,聽說工部的工匠日夜不休,光是佛像便打造了一千多座呢,前些天房相上奏,說是文成公主的嫁妝已準備妥當,送親入吐蕃即在眼前,今日她是來向我辭行的……”

李素疑惑地道:“文成公主真去吐蕃?上次聽你說,她在長安有個老相好……”

啪!

東陽重重捶了他一記,薄怒道:“什麼‘老相好’,真難聽!人家那是兩情相悅!”

“好吧,兩情相悅,如今眼看文成公主要嫁給彆人了,那位兩情相悅的男主角……呃,依稀記得是個什麼王子吧?哪國的王子來著?”

“真臘國的王子,幼時便被國王送來長安,學我大唐的文字和禮儀。”

“哦,心愛的女人要嫁給彆人了,那位王子殿下沒半點表示?”

東陽幽幽一歎:“真臘畢竟是小國,位處極南荒蠻之地,國力戰力哪裡比得吐蕃?若因王子一人之情而強與吐蕃爭奪文成公主,恐怕將會遭受滅國之災,大義與私情如何取舍,倒也為難了那位王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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