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召仍舊皺著眉,楚光打開手環上的光幕,切換到繪畫模式。
“簡單點來說就是……”
楚光在光幕上畫了兩個圈,用一條直線連接,然後指了指左邊的那個圓圈,“這個,是特彆硬朗型。”又指了指右邊那個圓圈,“這個,是特彆軟萌型。”
方召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楚光又在線最中間的部位標了個圓圈,“這裡,是這兩者的中間類型。在雷哲時代,虛擬偶像的風格大多數是中間以及中間偏左型的,就算有偏右側風格的,也是少數。但在雷哲時代之後,就漸漸向右側這邊發展了,所以我叔才會那麼說,雖然話有點極端,當下情勢也沒那麼嚴重,但數據統計出來的大趨勢是這樣的沒錯。”
方召聽明白了,從他看過的資料裡麵也提到過虛擬偶像風格的轉變,為了能同真人偶像競爭,虛擬偶像的風格必須做出改變,而改變的趨勢,確實如楚光所說的,朝這條線的右端發展。
楚光將手環上的光幕收回,“這是一個視覺時代,每個時代的審美都會變,即便是雷哲時代的那些人氣偶像,放到現在未必能火起來,現在的那些虛擬偶像,雖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雷哲時代那些經典虛擬偶像的影子,但也根據當代人的審美喜好做了修改,更符合時下流行的視覺喜好。就算是咱們作曲人,一生中作曲的風格也會改變。”
“有個商人說過,‘市場沒有錯,如果你不能被市場所容,那麼,錯的隻能是你。與時俱進,彆跟市場倔。’”
楚光見方召似乎仍舊找不到答案的樣子,笑著安慰道,“不過你不用太在意,你是個作曲人,不是專業的虛擬偶像製作人,而銀翼也不會對虛擬偶像項目多在意,你就照著以前銀翼推出的那些做一做就行了。早點將這個項目完工,創作才是正經事,我們在樂榜等你。”
樂壇的榜單,除了新鋒榜,還有許多其他的榜單,新鋒榜隻是一個初始級彆的小榜單,他們以後還有很多榜要爬。
走出校門之後,楚光就駕著他的飛車離開了,方召也坐上列車,他還得轉一趟車才能到黑街。
方召回到黑街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黑街依舊是那麼昏暗。
卷毛狗聽到動靜,已經趴在門後等著,方召進去的時候哼哼唧唧地使勁甩尾巴。
方召掃了眼屋內,發現沒有什麼東西被破壞,摸了摸狗頭,在狗盤裡倒上食物。
剛放下手裡的包,一杯水還沒喝完,方召的手環就響起了來電提示。
看看上麵的名字,方召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
接通之後,方形的光幕上出現了方聲的臉。
大概因為新鋒榜被方召擠下去的事情,方聲在霓光的待遇,雖不至於一落千丈,但也的確不如之前熱乎。
一段時間不見,方聲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糟糕的麵色,浮腫的眼睛和眼下的青黑,都說明這段時間方聲的狀態很差,也不知多久沒睡好覺了。
“方召,你行!”方聲咬牙切齒。
“多謝誇獎。”方召壓根沒在意他這話裡的怨恨。小偷有資格怨恨嗎?
“這麼耍我,你一定很高興吧?”方聲已經認定是方召藏私了,以前就防著他!不然,那首《嗬嗬》歌是從哪裡來的?他之前一直跟在方召身邊都沒發現。
不怪方聲,實在是失戀日記這種事情,方召除非將作品完成,否則是不會給其他人瞧的,即便是當時視作好友的方聲。
將杯子擱下,方召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光幕裡的方聲,“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原本方聲還打算嘲笑一下方召接銀翼虛擬項目的事情,卻聽到方召的這話,不由愣了愣,“……你什麼意思?”
“接下來等著。”
等著乾什麼?
方召他還想做什麼?
莫非,除了那三首之外,方召自己還藏了彆的更好的作品?!
“方召,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方召壓根沒理會急躁的方聲,直接斷開了通訊。
走到創作的那個角落,拉開原主放置日記本的那個抽屜,將今天畢業典禮時得到的由延洲音樂協會頒發的賽季第五獎章,放進這個櫃子裡。
雖然編曲的是方召,但主要作曲的還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這個獎,功勞還是原主的,
“剩下的,我來。”
已經畢業,方召不需要再去學校,暑假到了,下一次虛擬偶像課程還得到九月,現在才七月初,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方召得趁著一個多月的時間將項目的大致計劃列出來,不然以後事情排滿了就沒法去聽課。
人員召集什麼的都得放後麵,首先方召得敲定形象。
楚光的話方召都明白,隻是,他畢竟是剛來到這裡的“老古董”,還沒能完全吸收時下的流行風格。
效仿前人做出個芯子一樣就換個“皮”的?
虛擬偶像的優勢在於,TA不一定是人,雷哲時代紅極一時的神魔形象和流行過的那些毛絨可愛的寵物形象,都有很大的市場,有些經典形象甚至影響一兩代人。不同的形象風格對應的市場人群不同。
市場?
怎麼迎合市場?
但是市場是個無法捉摸的東西,也沒有誰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直到第二天,方召也沒能想出個對策。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方召看到了拉開的包裡露出來的紙質記錄本,這是他在公司翻資料的時候用來記錄關鍵信息的,後來發現要記的東西太多,索性選擇了手環的掃描儲存功能。
但是,在這個隻寫了數句話的記錄本裡,有一句話方召印象深刻。也就是新世紀虛擬偶像之父雷哲說過的那句話:我創造的,才是我追求的。
作曲,也是一種創造,
身為一個創造者,即便身在牢籠,心也應該是自由的。
“我創造的,才是我追求的。”
方召低聲又說了一句,隨即笑了笑,打開大片空白的記錄本,拿出筆在上麵畫了起來。
沒人知道這具身體的芯子經曆過百年滅世,方召沒法去掉自己靈魂裡的時代元素。
與其束手束腳不知所措,不如放開手腳乾!
時間過去,窗外漸漸亮了起來,接近午時,陽光又將降臨到這條街上。
穿著背心大褲衩拖著椅子躺到商店門口曬太陽的嶽青,沒看到方召出來還挺詫異。
“那小子出去了?”艾丸過來串門,問道。
“不知道,早上沒看到。”說著嶽青往窗戶那裡瞟了一眼,窗戶是打開著的。
“沒出門,那小子還在裡麵呢。”嶽青確定道。
“那就奇怪了,罕見啊。”艾丸搖頭晃腦。職業習慣,他研究了方召好多天了,總感覺那人有點奇怪,難看透,大概藝術工作者都是那樣吧。
屋內,卷毛狗吃完方召給它的早餐之後,就安靜地趴在地上,兩隻聳拉的耳朵隨著外麵的動靜時不時轉動一下。
午時窗戶的陽光和黑街上的喧鬨,半點沒影響到方召握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