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自己的墓前拜祭,這種心情太複雜,有些悲哀,也有些慶幸。
他是沒能看到創世紀的那一天,也沒能成為十一位傳奇大將之一,但是,他又重新活過來了!
沒能見到創世紀的那天,但他見到了五百多年之後的,已經成熟的繁榮的新世紀!同末世時相比,這簡直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如果不是繼承到的身體大腦的記憶、看到那些曆史記載和陵園的墓碑,方召甚至可能會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原本的星球上。
變化簡直是翻天覆地!
至於墓碑上寫的他上輩子的功勳和讚美詞,方召隻是大略掃了一眼就沒再看了,他敢肯定,寫這些的肯定不是熟悉他的人,因為上麵竟然沒有寫上“作曲家”三個字,那才是他的本職工作,相熟的人不會忘記這個。
方召在自己的墓碑前想了很多,想末世時的事情,想從曆史書上看到的記載,想如今的新世紀。若是有可能,方召甚至還想將墓挖了看看自己的陪葬品都有些什麼。
而正當方召垂頭盯著這塊墓地想的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人。
“打擾一下,麻煩出示你的身份證明。”
方召抬頭看過去,過來的是一個青年警察,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還出示了警察證,證明自己的警察身份,同時還有一份陵園內的公務證明,戴著白色手環的手抬起,向方召表明他公務人員的身份。
不遠處有幾個警察也望過來,那些都是被調過來的應急小分隊成員,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幾支應急小隊被調往陵園各處守著,遇到可疑人員就會上前詢查。被調往陵園的這些應急小分隊處置突發事件的經驗豐富,對於抓捕潛入人群中的犯罪分子很有一套。
陵園核心區域雖然在進門之前就進行了身份核查,但若是在核心區域內發現可疑人物,他們也有權對懷疑的人進行二次核查。
周圍原本有幾名剛進入這片區域的拜祭者朝這邊走過來,見狀立馬轉向,朝其他方向走去,遠遠繞開,走遠之後還扭頭往這邊看,小聲議論著什麼。
方召抬了抬眉,自己這是站在墓前時間太長被懷疑了?
依照對方的要求,方召將手環上的身份信息調出來。
那位警察看著光屏上的身份信息,又對比了一下長相,確定不是冒名的。
“方召?有點耳熟,好像這裡也有個叫……”那警察轉身就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方召。”
看看墓碑上的名字,又看看方召身份信息上顯示的姓名,那警察有片刻的驚訝,不過很快就笑了,“名字不錯。”
新世紀百億人口,名字與滅世時期烈士名字相同的人數不勝數,每年這個時候,就有很多人特意到陵園拜祭同名的烈士,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謝謝配合,請繼續。”查看方召的個人信息之後,那警察就往回走,在轉過身時,他朝自己同伴那邊打了個手勢,表示沒有問題。
方召在被再次檢查身份信息之後,不再繼續留在墓碑那裡,而是去看看其他墓碑。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勾起他不少回憶。
方召也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是那幾個警察,不過他不生氣。
每年在紀念日有這些人守著陵園,陵園的安全也有保障,不至於發生什麼惡性事件,陵園的墓碑也不擔心會被破壞。
五百多年,墓碑和園地並沒有多少損毀,除了平日裡維護的工作人員之外,就是這些人在關鍵時候守著。
很厲害的後輩們。方召心中讚歎。
而那幾個盯著方召的人並不知道方召對他們的看法。
“連楷,那人真沒問題?”一名年輕警察問道。
連楷,就是剛才過去核查方召身份的警察。
“沒問題。”連楷看了眼在墓碑群之中走動的方召,說道。
“那你剛才怎麼過去核查身份?”另一名警察問。
“不知道,就是覺得那人有些奇怪,給我的感覺,像是要將那塊墓挖開一樣。”連楷說道,“又是一個與烈士同名同姓的人。”
聽到這話,其他幾人心中了然。
“那人什麼身份?”一名警察問連楷。
“一個作曲家。”連楷說道,“令我難以理解的有三種人,一種是哲學家,一種是藝術家。哲學家的思想太高深,以我的智商沒法弄明白。而藝術家,將瘋狂與冷靜融為一體,不如政治家那樣接近塵世環境,而是在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世界裡孤芳自賞。我同樣沒法弄明白他們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那還有一種呢?”旁邊的警察問連楷。
“還有一種是變態。”
“……那還要不要盯著那小子?”
“先盯著,雖然我覺得他現在不會做出什麼危害治安的事情,但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情,盯著總好些。”連楷說道。
方召沒有去在意盯著那些人的目光,在挨個走完靠前麵的一片墓區之後,抬眼望去,並不平坦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分布著墓碑,無法看到邊際。
墓區太大,方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走完這片墓區,公共拜祭區那邊已經快輪到他了,所以,方召沿著墓區的一條小道一直往前走,走出核心區域,抬頭,依舊是一片無法望見邊際的墓區。
核心區域後麵是散葬墓區,有些是在陵園建立之後遷移過來的,有些則是後來慢慢加入,屬於新世紀的烈士們。
雖然這一片被稱為散葬墓區,但並不是淩亂的散。
散葬墓區的拜祭人員更多,管理不如核心區域那麼嚴,能看到一些家長帶著小孩走到墓碑前,恭敬地行禮,放上一束花,然後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麼。應該是烈士家屬或者後人。
墓區這邊很大,步行出去需要的時間會比較長,而墓區又不允許肆意跑動,趕時間就得乘坐墓區內專設的園內列車,車票也不貴,就一塊錢。
方召上車之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看著車從散葬墓區駛出,從核心區域旁邊經過,不過,在從那邊過去時,車內乘客的議論聲突然大起來。
方召看到核心墓區那邊很多人聚過去,但因為有人攔著,所以隻能站在邊上伸長脖子張望。
五輛黑色的車直接從空中降落到核心區附近,然後沿著道路,一直駛進核心區內。
陵園內大部分地方都是不允許開車的,空中更是私家車的禁區。能在陵園內看到的那些私家車都是特許的車,而能夠直接從空中降落駛進核心區域內的車,更是特權中的特權。
“看車牌,是烏家的人。”前麵座位上一個拿著望遠鏡的學生說道。
旁邊幾個年輕女孩聞言立馬湊過來,“有烏勻嗎?!同學,借你望遠鏡用用。”
“彆看了,車已經進去了,看不到的。”那男生說道。
烏勻,延洲著名影星,不屬於延洲三大娛樂公司中的任何一個,他自己就有足夠的財力聘請團隊經營,因為他是烏家人。
延洲雖然是以大將烏延的名字命名,但不同於雷洲雷納家的是,烏家在烏延去世之後,經曆過一場內戰,導致整個烏家差點覆滅,這也是為什麼延洲曆任洲長中少有烏姓的原因。
不過,即便烏家不像雷家那樣成為洲內第一霸,但也不容小覷,尤其是近百年,烏家的生意發展得更好,不能當延洲第一,也是延洲大族之一。
烏家的小輩們?
方召看著核心區域外麵圍著的人群,他當初剛重生時,在網絡上看到關於烏家的記載,曾想過,若是烏延還活著,會不會將他那些掀起延洲內亂的不肖子孫們斃了。
剛才那幾個學生提到的烏勻在現在的烏家,隻能算是小輩,那五輛車裡,除了烏勻之外,應該還有烏家的其他人。方召有些可惜,沒能見到那些烏家的小輩,不過,日子還長,總有碰麵的時候。
車已經離開了核心區域,朝著公共拜祭區過去。
與此同時,烏家的五輛加長的黑色飛車已經進入陵園核心區域,輩分最大的人走在前麵,小輩們往後排。
烏家每年都會在紀念日之前,先來一趟,單獨拜祭,這是屬於烏家自己的拜祭活動。然後再在紀念日的時候,同延洲洲長,以及其他一些身份重要的人,進行拜祭活動。
小輩們不管心裡在想什麼,這種時候裝也要裝出與長輩們相似的表情來,看向墓碑的神情帶著三分恭敬,七分嚴肅。
其實時間相隔這麼久遠了,要說感情,那是沒多少的,畢竟已經是死去近五百年的人,但敬意倒是有些。沒有烏延就沒有如今的烏家。
依照烏家舊禮,在烏延墓碑前拜祭完畢之後,烏家長輩們又向旁邊的墓碑拜了一拜,還送上一束鮮花。
每一代的烏家人見到這座排在烏延之後的墓碑時,都會無限感慨。
如果不是這位先走一步,延洲就不叫延洲了。
不過,今天烏家的人中,有幾個看到墓碑上的名字之後,表情疑惑。
方召?
這名字好像還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