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眾眼中,古式樂器,代表著所謂的高端藝術,大概就是某種看不懂、聽不懂、平時也用不著的高大上的東西,隻有專業的人才會使用。
其實在眾多古式電吉他演奏者中,這三位速彈大師並不是成就最高的,但卻是最出名的。
為什麼?
因為公眾喜歡看這些大師們炫技啊!
這一次,全球三大速彈吉他大師都出現,這麼一看,方召就格外顯眼。
“那小子是誰?圈內新秀?”
“不知道。這幾位大師難道是在用音樂對話?”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神之領域’?難怪我等凡人聽不懂。”
“誰能將這些音頻解讀出來?”
“‘神之領域’是指神經病之領域嗎?”有人開玩笑問。
“所謂的‘神之領域’就是各圈子裡頂級大神們使用的東西,就比如現在,全球三大速彈大師使用音頻交流,大概也隻有他們那個級彆的才懂。”
“那個叫方召的也在,難道方召跟那三位都是一個級彆?”
“這……也不算吧,依我看,方召也隻是觸碰到‘神之領域’而已。”
延洲之外的人,都沿著季米尼和利卡斯的新狀態,找到方召個人社交平台的頁麵。
季米尼和利卡斯的粉絲都不是學院派風格,與時下流行風接近,所以,當初薛景帶著方召全球巡講的事情,他們中很少有人知道,因為不關注。而現在因為三大速彈大師出現,方召這個新麵孔就很顯眼了。
甭管其他洲的人怎麼想,延洲這邊,傻眼的各大報社記者們正苦思該怎麼寫新聞。他們是記者,對音樂,也隻是聽聽而已,聽得順耳就下載,不順耳就拋腦後,全憑自己的喜好來,壓根不會去分析一首歌、一段樂句裡麵的深意,但現在,他們覺得自己麵臨職業中的一大難題。
看不懂、聽不懂,該怎麼編?
而小報社的記者們則沒那麼多煩惱。能否正確理解,他們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該怎麼寫才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引發群眾的熱議。
一時間,各報社都開始絞儘腦汁構思新聞內容。
大報社還算正經,推送給公眾的新聞中,內容稍顯保守,借全球三位大師之事誇一下方召,再猜測一下方召與納緹伍茲是否真有血緣關係。
小報社就不同了,那一口口像是親眼所見的語句,瞎編都不帶氣虛的。有說方召和納緹伍茲父子關係的,有說爺孫關係的,還有人猜測方召拜納緹伍茲為師,當然,也少不了有人陰暗地猜測,這兩人私下裡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管是哪種,方召在納緹伍茲的地盤上打砸,還能安然出來,納緹伍茲將自己那把昂貴的吉他都送給方召了,說這倆人沒關係,他們打死都不信!
不過很快,“space”官方發聲,表示淩晨有顧客在店內滋事,嚴重擾亂店內正常營業秩序,已報警。而方召隻是一名幫助維護秩序的見義勇為好青年,也是老板納緹伍茲非常看好的一名後輩。
“這麼說,這件事情裡麵,被打的那幾個其實活該?”
“都報警了,看來是真事。”
“真假與否,不好說。”
“我不管到底誰對誰錯,我就想知道,方召到底是不是納緹伍茲失散多年的兒孫?”
而在“space”發聲之後,一些小報社變臉也快,前一刻還在罵方召性情暴戾,現在又誇方召見義勇為。
有人嘲諷他們被迅速打臉,不過這些小報社的人也不在乎。該搶新聞的時候照樣繼續瞎編。
什麼?事後打臉?
打臉就打臉唄,我管你是叫好還是叫罵,隻要有流量,有人氣,打了我左臉,我再將右臉湊過來給你們打!
流量和人氣是他們這些小報社生存的根本,至於三觀是否正,事實真相如何,重要嗎?
這就是眾多小媒體的態度,也是為什麼銀翼公司的人特彆煩他們的原因。打官司?那些人都是玩這手的老經驗人物了,在每一場大大小小的輿論戰中不衝鋒陷陣,也不當炮灰,就隻跟在那些大公司的屁股後麵撿點好處,不說每次都能躲過官司,但多半時候都是沒事的。
維恩這邊也找了公關部的人,在這件事情上帶了一把,借著熱度將方召的人氣拉一波,他自己也順便刷刷存在感。在這個看臉的社會,他們這種長相沒那麼出眾的,就得多露麵才能讓更多人記住了。
至於事件的中心人物方召,他回去之後就好好睡了一覺,醒來先去看了下部門各項目組的工作進展,又給王疊留了個信,然後閉關。
他在“space”找到不少靈感,雖然還不夠多,沒法一下子將作品完成,但他可以先將這些靈感碎片創作出來,後續再進一步修改補充。
下午,方召收到了納緹伍茲的短信。納緹伍茲找方召過去交流交流,說說事情調查的進展,也順便飆個琴。
“記得把吉他帶上。”這是納緹伍茲兩次強調的。
左俞這次就沒上線登陸遊戲了,他是方召的保鏢,一切當然是以方召這邊為主。
在去“space”的路上,左俞忍不住問:“老板,你是不是真的觸碰到那什麼‘神之領域’了?”
“‘神之領域’?那是什麼?”方召比左俞更疑惑。
“你不知道?就是某個圈子裡隻有頂級大神才能達到高度,能看到或者聽到彆人無法理解的東西。你不是轉了納緹伍茲的那條狀態嗎?後麵另外兩位速彈大師也跟在你後麵轉發,兩人放上去的都是一段電吉他音頻,大家都說你們在用‘神之領域’層次的方式交流。所以網上都說你觸碰到‘神之領域’了。”
車裡也沒其他人,左俞想問個明白,“老板,你們真能用一段音頻交流?”
方召搖搖頭,“那其實是一種意識和思維的交流,通過樂聲了解對方大致的情緒還是可以的,但如果說是同語言文字一樣精細的交流,那還不至於。這其實是一種在音樂上的感知能力,與神不神的無關。有些人是後天培養起來這種能力,而有些人則是天生的,他們可能根本就沒學過音樂相關的知識,也沒踏入過某個圈子,卻能在聽到一段音樂的時候,準確感受到演奏者的情緒。所以‘神之領域’這種說法不恰當。”
“哈,真沒那麼玄乎?網上還說有個音樂學院,某科開卷考試的試題都已經提前公布,就是讓學生解析你們四人的那條全音頻的‘神之領域’交流。我覺得那些考試學生可能快哭了。”
“有這事?”想了想,方召又笑道,“出題的那些老師們其實心裡也清楚是怎麼回事,隻不過借此逗一下那些學生們而已。”
“學生們真可憐。”左俞都有點同情那些考生了。
對於老師們來說,出什麼題不是出?反正是開卷,那就正好借用時事,借用公眾們對這件事情的熱議,給學生們一場感受深刻的考試。
左俞開車還是從上次那條地下通道進入“space”店內,地下專用停車場已經有人等著,是那位安保隊長。
“方先生您好,老板在樓上,我帶您過去。”路上這位還挺殷勤,“我叫曲偉,樂曲的曲,偉大的偉,您叫我小偉就好。現在是店內的安保隊長,這是我的通訊號,您來這裡要是再遇到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我。我親自幫您解決!”
跟在旁邊的左俞挑了挑眉,一天不到,這人態度又升級了!還“小偉”?明明比方召年紀大近二十歲,竟然也拉得下麵子。是個人物!
曲偉將方召帶上頂樓,走進另一個大些的房間,這間是納緹伍茲接待朋友專用的。
方召進去之後,曲偉也沒離開,就在外麵等著,左俞也沒進去,不遠處有個茶桌,他就過去坐下,打量這周圍。
“哎,兄弟,問你個事。”曲偉走過來,態度沒對待方召時的那種殷勤,但也還算熱情。倒上一杯茶,給左俞推過去,自己也倒一杯。
“你老板,以前是不是練過?在軍隊待過,還是報的培訓班?打人基本上不會有第二下的,那六個,也就其中一個用了兩下,其他五個都是一招打趴。”曲偉好奇地問。
這次內部篩查,還真查出不少東西,有人收了錢,製造了一些空子讓有心人鑽,大概也沒想到就這麼一個事情,竟然會惹大老板出麵。
曲偉為了調查那六個人,將演藝大廳的監控視頻看過不下十遍,尤其是方召打人的那一段,沒五十也有三十遍了。
“其實我看監控視頻的時候,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曲偉調出那段視頻,給左俞看。
左俞是方召信任的保鏢,而曲偉這邊為了查方召這事,視頻給方召的跟班看也是一樣的,這得到過上麵的同意。
“喏,就這裡,哦,還有這裡,這裡,這幾個地方他似乎有個短暫的停頓,而且……怎麼說呢,我總覺得,他打架的時候雖然很利落,但卻不在狀態,這情況從第三個人開始出現。我就是想問一問,你老板那時候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曲偉本來是想直接問方召的,但老板要跟人飆琴,他這邊這事也不算很急,等那邊飆完琴之後他再去問也是可以的。不過現在遇到方召的保鏢,也就隨口問問。
左俞好奇地看了看,由於“space”的人出手,方召在演藝大廳打人的清晰視頻沒一個能發到網上,網上流傳的都是一些比較模糊的,拍攝的時候晃動厲害的那些。不全是為了方召,也是為了“space”的形象。
所以,這是左俞第一次看到方召打人那段,清晰的、全方位的監控視頻。他也發現了曲偉說的疑點,方召打人的時候,確實有過短暫的停頓,而且那種不在狀態的感覺,隻有真正有經驗且細心的人才能看出來。曲偉能當上安保隊長,不是沒有真本事的。
“你也發現了是吧?我就是好奇,方先生當時是否察覺到了其他可疑的人或事?”曲偉疑惑地問。
左俞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沉默數秒,才說道:“以我的經驗,以及對他的了解……”
“嗯,如何?”曲偉身體往前探了探,不放過左俞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實事可能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左俞道。
“願聞其詳。”
“他,可能在走神。”
“?”曲偉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但看左俞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耍他。
走神?
打架走神?竟然還打贏了?!
曲偉滿眼的不可思議。如果是真的,不獻上膝蓋都無法表達他的震驚之情。
見曲偉瞪大眼睛,像是看到怪物一般,左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不用大驚小怪,老板他可能又在感悟‘神之領域’的東西。”
見曲偉一臉茫然,左俞解釋道:“通俗點說,就是他在打架的時候,找到了作曲的靈感。”
曲偉:“……”打架的時候竟然還想著作曲?!
“我老板,其實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藝術工作者,嗯,你應該懂的。”左俞意味深長地笑道。
曲偉想了想他老板納緹伍茲平日裡的各種與眾不同的言行,以及間歇性無視周圍一切事物就地彈琴的表現,恍然大悟,“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