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彪不傻,方召剛才那話一說出來,他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就在腦子裡分析了利弊,並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個極好的工作!
他以前也不是沒想過退伍之後去乾什麼,最開始想的是,如果退休的時候還不到五十歲,那就先加入冒險者組織等那類生活更刺激的團體,說不準還能發現個什麼寶藏,一躍成為富翁,但現在的傷勢,顯然不適合再加入那樣的團體了。
他也曾考慮過去給人當保鏢,當明星的保鏢工資高,這個嚴彪已經從一些退役的戰友那裡了解過,但明星保鏢也不輕鬆,尤其是那些脾氣不好的,屁事賊多、人前人後兩個樣的明星,能憋屈死。
他還不到四十,在新世紀屬於黃金年齡段的開始,也不是個能閒得住的,政府安排的自然是比較輕鬆的工作,收入不高但也不會太低,基本生活肯定能保障,福利待遇也好,但說到底,他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提早進入養老生活狀態。
方召這人,觀察到現在為止,嚴彪覺得還行,跟著他應該不至於混得很慘。
經過這次哨所被襲的事情,嚴彪也知道方召本身的實力就很強,但明星嘛,畢竟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尤其是在公眾場合,就得他們這些當保鏢的起作用了。
嚴彪的心態很快就轉變過來,立馬開始自薦:“保鏢這種職業,找我你絕對不虧,單兵作戰素質,職業道德修養,不說頂尖,但在白暨星也是優秀行列,該聾時聾該啞時啞,錯過了打哪兒找我這麼好的保鏢去?你彆看我現在這樣,不是我吹,待我恢複好了,換個好點的義肢,一挑五不帶喘氣的。”
說完嚴彪看了看坐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方召,沒從方召臉上看出什麼,不由心想:難道吹過頭了?
“什麼時候能上崗?”方召問。
一聽這話,嚴彪就知道有戲,趕緊道:“一般來說,回去之後,在軍區醫院接受治療,安裝義肢,然後進行康複訓練,保守估計,需要半年時間。不過我已經很久沒回母星了,安排家裡人倒也不需要太多時間,但我得花時間了解現在母星的情況,需要適應期。不過等老板你退役的時候,我絕對能以最佳狀態上崗。”
“老板”這稱呼現在就喊上了,嚴彪心態轉變得相當快,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
方召點點頭,嚴彪的回答在他預料範圍內。他選嚴彪也是經過考慮。當過哨隊隊長的,思維更加嚴謹,性子稍圓滑,但有底線。
“你先休息,合同我待會兒給你發過來,所有的要求都會列在裡麵。”方召也不打算一下子說太多,起身準備離開。畢竟現在嚴彪的身體狀態較差,手術後精力有限,需要更多時間休息。
“等等,老板,司令他們有沒有找過你?”嚴彪問。
“暫時沒有。”方召看出嚴彪有話要說,邁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等後麵的話。
“那應該很快會找你了。”既然極有可能是未來的老板,嚴彪這時候就趕緊趁熱刷好感,“被擊斃的那兩個恐怖分子,身份已經確定,在懸賞榜上排得很高,屬於高危分子,那兩人都是你擊斃的,再加上之前殺死的那些怪物,論功行賞,老板你這次估計要提乾,說不定能爭個三等功,老板你彆看隻是個三等,這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方召並沒有表現出特彆興奮的神色,繼續等著後麵的話。
“不過,”嚴彪看了方召一眼,“你那把槍的來曆,估計得被查一查,找你談話肯定主要就是問這個了。”
這是提醒方召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軍功能不能申報成功,能否提乾,就在這上麵,這件事如果解決不好,一切都免談。
“我知道了。”方召並未表現出擔憂之色,也沒有追問或者從嚴彪這裡打探什麼,而是問道,“你呢?也往上提一提?”
“我?”嚴彪這次笑得發自內心的輕鬆,眼中藏著的陰霾也散去不少,“我這種情況下退伍,一般就是升一級,‘退伍少校’什麼的,退伍費還能多拿點。”
嚴彪也有功,這次被襲擊的五個哨所,23號哨所算是防守得最好的一個,犧牲也是最少的,縱然有方召的因素在內,但嚴彪也指揮人防住了那兩個危險分子。哨所那幾個被炸的倉庫並不那麼重要,炸了也就炸了,指揮室和機房那邊才是重點,而這些重要地方都守好了,範霖等人也都從這次襲擊中安然活下來,這已經很讓基地高層滿意了,更彆說嚴彪為了救戰友還受了重傷,退伍升一級基本跑不了。
要說的話說完,方召離開病房。不過嚴彪這時候,雖然身體很疲憊,但精神卻亢奮,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有哪些戰友在乾保鏢這行,到時候去向他們取經。
方召離開後不久,嚴彪這邊就有心理谘詢師過來談話。
像他們這種老兵,平時也會有談話,退伍時也有,就是檢查你的心理狀態是否適合安排的崗位,有沒有反社會傾向等等。
原本那名心理谘詢師在看到嚴彪的履曆和病曆的時候,還想著怎麼開導,結果一談話,發現與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
遺憾是有,但並沒有陰沉感,嚴彪整個人的狀態可以說是這批傷員裡麵最好的。
那谘詢師走出病房的時候還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職業能力,又讓同事過去試探了下,依舊是同樣的結果。
“這心態……很積極嘛。”那心理谘詢師一邊感歎,一邊在病曆上寫下這次的談話結果。
嚴彪並沒有將他跟方召的談話透露出去,畢竟還沒有正式簽約,他也沒有正式退伍,所以,他誰都沒告訴,隻是心態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尤其是在收到方召發給他的合同時,嘴巴都快咧到耳朵那兒。
合同上寫出了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項,以嚴彪的嚴謹,看了幾遍也沒找出什麼不滿的地方,尤其是那工資,試用期就已經超過他的預計了,當然,嚴彪也不會認為這保鏢就這麼好當、錢就這麼好拿,不過,至少比提前養老強。他現在隻想快點康複,到時候以最好的狀態,畢竟,方召的另一個保鏢是特戰隊出身呢,他這個異星駐軍出身的退伍少校,怎麼也不能比對方差!
哦,對,一年以後,說不定這邊就是正式的白暨星軍區了。他這個白暨星軍區的退伍少校,可不能丟軍區的臉!
在嚴彪正在給自己定製未來計劃的時候,方召被叫到了基地一處會議室。
一進門,方召就看到了尚塔在內的五位基地高層。
犧牲戰士的送彆儀式已經結束,基地和各哨點的安排也完成,一切再次步入正軌,軍功就得統計申報了,不過有功的人中,部分在役人員他們還需要來一場麵談。
方召就是第一位。
按理講,白暨星高層與士兵的談話,氣氛應該是比較嚴肅的,高層也會擺出高層的氣勢,但對著方召,他們卻嚴肅不起來。
怎麼說,白暨星能在發展序列上往前排,也是方召的功勞。
所以,在方召進門的時候,甭管之前在想什麼的人,都不禁露出個笑。沒辦法,他們一看到方召就想到白暨礦,一想到白暨礦就想到即將騰飛的白暨星。
方召依照服役手冊上麵的要求,進門先敬了個標準的新世紀軍禮。
“方召,先坐下,彆緊張,咱們就是說說話。”尚塔先出聲道。
尚塔的態度一擺出來,其他人也就不再忍著了,麵上的笑容擴大些。
方召在指給他的那張椅子上坐下,沒有緊張,但也沒有敷衍。
尚塔在心中暗自點頭,就方召這態度,他也討厭不起來,不過,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
“說說你那把槍。”尚塔視線往桌上的盒子掃了眼,那裡麵裝的是在襲擊結束之後,方召主動上交的槍。一查槍型和上麵的序列號就知道歸屬人是誰了。
“槍是我拿的曾祖父的,用來防身,以前隻在射擊場開過,在母星時,未在公開場所使用……”
方召隻說槍是自己拿的,沒有說是方老太爺主動給的。談話有錄像,會與申報的材料放一起。
尚塔幾人其實清楚得很,就自家的兒孫們,在獲得配槍許可之前,也經常拿他們的槍玩,一般隻要不出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要在這件事情上計較,各洲軍區大院那裡走一圈,一抓一個準。
一查到方召那把槍的歸屬人,他們心裡就有底了,方召說這些他們也不會過多逼問,這事情可大可小,怎麼判全看他們這幾位高層的態度,他們輕拿輕放,這就不是大事。再說了,方召也解釋過,這把槍的每一顆子彈都有使用記錄,詳細記錄在射擊場能找到,其他子彈都在襲擊哨所的怪物和恐怖分子身上找到,證明方召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說謊。
小過錯也是錯,錯了就是錯了,瞞著是不可能的,但基地為他申請軍功的時候會潤色一下。
談話隻持續了十分鐘的時間,尚塔便放方召離開了,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材料,在三等功那裡打了個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