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各地所在時區不同,延洲齊安市這邊是晚上,但其他地方未必。
白暨星,軍區基地所在地方,此時是下午。
尚塔同基地的一批高層都坐在了影音室,這裡裝配的影音設備都是高檔級彆,而尚塔買的那張“殿堂”級網絡票,就是在這裡放映。
“這會兒大家就放鬆放鬆,難得有機會看個音樂會,多少年沒看過這玩意兒了,還挺懷念。”
尚塔年輕的時候也去過音樂廳,不過那時候是跟彆人一起,湊熱鬨而已,順便裝逼。後來進入軍隊,就再沒去過了,再後來調來白暨星,彆說音樂廳,什麼娛樂場所都沒有。這次雖然不能去現場聽,不過在線聽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在此之前,尚塔還傳了一些視頻和照片給方召,讓方召看著辦,到時候正式演出時,照片挑幾個當背景影像,襯托一下氣氛。
尚塔之所以這麼支持方召,除了方召對白暨星的貢獻之外,也有其他的目的。他是沒有太強的商業頭腦,但一看銀翼炒方召音樂會的新聞時,火烈鳥趁機賣了一批音響設備,也想著借機再宣傳一把。
彆說,對於公眾來說,官方的宣傳風格未必是他們喜歡的,星光計劃一結束,明顯關注他們白暨星的群眾就少了。
現在白暨星不缺投資,但尚塔也希望能得到更多普通大眾的關注,想來想去,得,再借方召的事情刷一波存在感吧。
上次團購票的時候就引起過轟動,尚塔還挺滿意,今天音樂會,尚塔還特意讓發過新聞,意思是他們軍區今天很多地方都集中看音樂會。
當時爆出他們軍區買下那麼多網絡票看音樂會的時候,也受到不少人的指責,說他亂花錢,浪費軍費。指責他的人,包括另一些軍區的與他同級彆的軍官們。
但尚塔沒理,隻是後來在一次各軍區高層出席的視頻會議上,直接懟了回去。
“這怎麼就亂花錢了?”
“咱們這些白暨星的老兵,一年到頭累得要死,多少人十多年都回不了一次家,以前通訊差的時候,連從網上見一麵都難,現在條件好了,就不準有點娛樂活動?不是自己的兵不心疼是吧?”
“母星上各洲軍區可是經常會請明星去演出的,我們這偏遠地方,在網上看一場音樂會又怎麼了?那些錢合起來也未必比你們每年請明星去演出時消耗的多!”
“而且這次音樂會還是方召的,方召是誰?在白暨星服役,A級能源礦石發現者,預備役少校!可不是什麼身份可疑的人!”
尚塔這就是在諷刺某軍區曾經請人去演出,卻發現其中有極端組織的間諜,差點就出了大事。
“說我們白暨星軍區之前先把自己屁股擦乾淨!”
尚塔在視頻會議上噴完之後心中哼道:這麼一比,我們就節省著看一場網絡音樂會而已,憑什麼要挨罵?而且這也起到了宣傳效果,怎麼就不對了?!
自從視頻會議上尚塔發飆之後,也沒多少人再提這事。
其實對他們這種級彆的人,聽音樂會這種事情隻是小事,就此事指責尚塔的人,不過是看尚塔風頭太盛,心裡不平衡罷了。
說起音樂會,其實尚塔還有個心思。
白暨星要拍一個紀錄片,與之前那些短片和宣傳片不同,這次更加正式,製作完成之後除了對外播放之外,還要入檔的,將來尚塔自己的功績記錄裡麵,這份紀錄片也會放在裡麵,當做一個寫實記載。
那個紀錄片其實早就在拍,一直在製作,隻是尚未對外公開而已,每年都會製作幾集,記錄白暨星上發生的變化。
紀錄片,自然得有配樂,軍區推薦了幾個人,都是專門為這類軍事紀錄片製作配樂的大師,尚塔自然也拒絕不了。這種重要的紀錄片,每一位參與製作的人員,身份檔案都得經過重重審核,包括配樂師。
不過,如果尚塔看中了那首適合放在紀錄片裡麵的,如果創作者沒問題,也可以買下。
所以,尚塔想著,如果方召的音樂會中十首作品,如果令他滿意的話,他會挑一首買下來。手裡有一部分經費是尚塔有權利調用的,相對於這部分經費而言,一首配樂的錢,還真占不了多少,到時候就歸進宣傳製作費用裡麵。
齊安市時間,晚七點半。
音樂殿堂外的氣氛已經冷下來了,蹲守在外麵的記者們,這時候就開始後悔,如果買現場票,進裡麵去就好了,說不定那些低調進場的沒走紅毯的人,也能多拍到一些。
現在倒是那些買票進去的記者們,時不時發一些現場新聞,比如見到某某某大師,某某明星之類。
一號大廳,音樂會正式開始。
方召作為這場音樂會的創作者,上台感謝致辭。
麵對坐得滿滿的大廳,方召笑道:“歡迎各位來聽我的音樂會,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場音樂會……”
很多第一次辦音樂會的人,站在這裡時,都帶著通宵未眠的疲憊,強裝鎮定,但方召卻相反,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反而覺得神清氣爽,有種心願達成的興奮和激動。
上輩子,加這輩子,兩輩子合起來,都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地,舉辦一場屬於自己的音樂會。他不是歌手,也不是專業演奏者,但作為一個創作者,他和很多作曲家一樣,喜歡用這種方式,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聲音”。
發表感想、感謝,簡略介紹今晚這十首創作背景。明蒼跟他說過,來的人,是來聽你的作品的,不是來聽你說故事的,就算要說,也要等音樂演奏完之後,以及,開場致辭不要太長,現代人的耐心沒那麼強。
開場致辭之後,方召回到後台時,正準備上台的滿頭白發的樂團指揮,不著痕跡地朝方召點了點頭,示意方召不用擔心。
其實這位指揮八十多歲的年紀,在新世紀人裡麵,還真不算很老,頭發就算有白色,也不至於白這麼多,現在這滿頭白發,其實是他自己染的。因為這位覺得滿頭白發更有逼格、更有範兒。
燈光變化,場內安靜下來。
vip特間周圍的遮擋也降下,不過特間之間還有一層特殊的簾子遮擋,隻能看到隔壁模糊的身影。
薩羅伸長脖子往旁邊看了看,就隻看出那邊似乎有四五個人,再多的就看不出了。
隔壁的到底是誰?
薩羅還在猜測,心不在焉。
芭芭拉正在跟拉洲那邊的朋友聊天,不方便語音,隻發文字信息。
“哈哈哈,你什麼時候跟薩羅一起了?”拉洲那邊的人也看到了延洲娛樂雜誌推送的新聞,在拉洲引發的轟動不小。
芭芭拉一點也不想談這事,怏怏道,“晦氣!”
那邊顯然也知道娛樂記者沒新聞也要搞出新聞的尿性,更了解芭芭拉的性格,提一句,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說多了芭芭拉會發脾氣,這丫發起脾氣來相當難伺候。所以,那邊適可而止,也不多說了,而是問:“你不是在聽音樂會?有空聊天?”
“還沒開始。”芭芭拉回道。
“會買嗎?你後麵的劇也要配樂吧?看中了可以買一首,一般能放在音樂殿堂裡麵的作品,都是質量比較高的。”
“看看再說。”芭芭拉剛才搜索方召信息的時候,聽了《百年滅世》係列樂章,不過她覺得方召的曲風並不適合自己的劇。
芭芭拉來這裡,是因為薩羅這傻嗶說有事商談,芭芭拉以前也從沒在延洲聽過音樂會,有點好奇,所以就過來了。她決定先聽一會兒,如果質量不行,或者不符合自己喜好的話,就上網玩彆的。
正聊著,細膩緩慢的鋼琴音,墊著一層弦音入耳,帶著些莫名的情緒,似乎有些悵然和懷念,又有些安定的欣慰感。
芭芭拉身體不由得坐直,麵上的神情變得認真。
同薛景坐在一起的幾個老人,眉梢齊齊一動。
咦?
他們心中詫異。
樂單上顯示,第一首,《空》。
舞台背景是蔚藍的星球和無儘星空,手裡的樂單也介紹了,這首是方召在離開母星,前往服役地點時有感而作。
很顯然,這首《空》與他們想象中的不同,尤其是看過歌曲創作背景,聽過方召的《百年滅世》係列樂章的人。
第一首《空》,前半段以鋼琴為主,輔以弦樂,簡單中帶著些沉靜與空靈。
隨後弦樂由淺入深層層遞進,鋼琴音由慢變快,幾個連綿的轉音像是內心一次次翻起的情緒。
中間段開始加入輕緩悠揚的管樂,鼓點逐步加重。
相互交織的旋律,起伏彙聚,似乎靜靜地注視,卻心緒狂湧,直至壓抑的情感爆發,如砰然炸開的絢爛煙花,澎湃激昂,隨後又化為浩瀚宇宙中安靜的星辰,美妙深邃。
似乎一無所有,卻又感覺擁有一切。
坐在薛景旁邊的一位老人,盯著舞台背後巨大的蔚藍與黑顏色碰撞的影像。
他仿佛,從這顆蔚藍的星球,看到了傳奇和希望。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原本緊蹙的眉頭展開,麵上露出一點淡淡的笑意。
這與方召的代表作《百年滅世》係列樂章那種明顯的史詩風格不同,《百年滅世》係列樂章是帶著明顯敘事和歌頌風格的樂章,帶著宏大震撼的史詩性質。而這一首……
也可以說,這是一首不是那麼沉重的,融合了一絲溫柔的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