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龐大的中國,德國實在是很小,從北邊的漢堡到南邊的慕尼黑,距離隻有700多公裡。
張子安是上午從酒店出發的,中間在紀念品商店耽擱了一會兒,即使如此,在中午時分也抵達了目的地,一座北方的海濱小城。
柏林電影節的影響力波及不到這裡,小城顯然比柏林冷清得多,而且正是工作日,大街上幾乎看不到幾個人。
這裡比柏林更冷,天陰著,強勁的海風從車窗外呼嘯而過,路上的行人全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跟濱海市最冷的時候差不多。
“本宮問你,這裡就是那座蘊藏了7.2萬噸鑽石的德國小鎮?”菲娜打量著外麵,懷疑地問道,“鑽石在哪?本宮隻聞到了鹹魚味!”
張子安都忘了自己信口開過的河,沒想到菲娜居然還記著,隻得乾咳兩聲,硬著頭皮敷衍道:“就是這裡,不過你彆著急啊!你想想,如果鑽石就擺在明麵上,還不早就被彆人搶走了?哪輪得到你過來?”
菲娜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點頭道:“也罷,本宮就再等等。不過你所言差矣,全天下的鑽石都是本宮的,膽敢出手搶奪的凡人,全都要送去修金字塔!”
“呸呸呸!整天口花花的臭男人!你就繼續吹吧,老娘看你打算怎麼收場!”雪獅子幸災樂禍地噴著口水,“話說在前頭,到時候老娘就不吃烤蛋蛋了,要吃煎雞蛋夾烤腸!”
張子安愁啊,一邊開車尋找雷娜父親的住址,一邊尋思著解決辦法。
中午時分,他和精靈們的肚子都餓了,越餓著肚子越想不出辦法,他便提議道:“這樣吧,咱們先找地方吃飯,怎麼樣?中午去陌生人家裡登門拜訪也不方便,打擾人家吃飯的雅興。”
一提到吃,菲娜的注意力被暫時轉移,欣然同意這個提議。
張子安把車停在一家餐廳門口,精靈們嫌外麵冷,不願意出去,他就自己下了車,準備吃完飯之後帶著食物回來。
這家餐廳的外觀和內部裝潢都具有濃鬱的德國傳統風格,方方正正的木凳木桌,四處彌漫的啤酒味道。
店內穿梭往來的服務員同樣穿著傳統風格的製服,男服務員是白襯衫與黑色背帶長褲的組合,白襪子一直延伸到接近膝蓋的位置,腳上是黑皮鞋,全身隻有兩種顏色,顯得乾淨利落;女服務員則穿著巴伐利亞風格的長裙,走起路來搖曳生風。
還有一支無名的樂隊用電子琴和小號現場演繹著歡快的鄉村樂曲。
進到店裡,就仿佛穿越了時空,來到幾十年前甚至幾個世紀前的老式啤酒坊,除了一點比較違和,就是店內還擺放著一台大屏幕電視放著本地球隊的比賽。
不同於安靜的西餐廳,這家店裡的氣氛非常喧鬨,食客們高談闊論,豪邁地飲下一杯又一杯的啤酒——值得注意的是,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幾個瘦子,無論男女。
店內溫度很高,張子安找了個空桌子坐下,脫掉外套放在一邊,研究了一下菜單和鄰桌點的東西,向服務員點了一份德國特色的煮肘子。
“老兄,怎麼不來一杯啤酒?”
他低頭看手機的時候,身後有人用英語問道,可能是聽到了他與服務員在用英語說話。
張子安側頭一看,是鄰桌的一位食客,桌子上擺著一份煮肘子,還有一杯黃啤酒——啤酒已經見底,煮肘子剛吃了一半,他點菜就是參照這個人點的,隻是沒點啤酒。
這位食客大約六七十歲的年紀,頭發花白,通紅的酒糟鼻子,儘管上了年紀,身體卻壯得像一頭熊。
他麵色微醺地打量著張子安,說話有些大舌頭,向服務員高聲喊道:“再來兩杯啤酒!”
服務員很快端來兩杯色澤金黃泛著白沫的啤酒。
“這杯給他,算我的賬上。”酒糟鼻食客指著張子安,示意服務員把其中一杯放到張子安桌子上。
張子安趕緊擺手推辭道:“謝謝,但是我不能喝,一會兒還要開車。”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他還是很遵守交通法規的。
酒糟鼻食客嗬嗬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說道:“你是外國人?第一次來到德國吧?誰告訴你喝酒不能開車的?”
張子安:“?????”
他一臉懵逼,幾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酒糟鼻食客指著旁邊剛吃完飯正在離席的另一位女性食客,示意讓張子安注意她。
女食客的桌子上擺著一隻空啤酒杯,杯壁上還殘餘少許泡沫,顯然她剛喝了一杯啤酒。
隻見她披上外套和圍巾,把自己裹得很嚴實,結完賬後就徑自推門而出。
張子安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她,隔著窗玻璃,看到她坐進一輛停在外麵的車裡,發動汽車駛離。
這似乎是司空見慣的一幕,其他食客和服務員都對此不以為異。
接著,又有一位食客吃完結賬,同樣喝了啤酒,同樣是開車離開……
張子安看傻了,不是都說德國人嚴謹守法麼?怎麼公然酒駕還沒人管?
酒糟鼻盯著他的臉,笑得更厲害,整個臉都漲紅了。
“小子,告訴你,啤酒在這裡是當飲料喝的,就像你們平時喝可樂差不多!喝這點兒酒在德國根本不算酒駕,不要把其他國家的交規套用在德國!德國的車和酒是不分家的!”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連鄰近酒桌的食客都聽到了,紛紛轉頭衝張子安微笑,舉起手裡的啤酒,咕嘟咕嘟一飲而儘。
女服務員把張子安點的煮肘子端上來,聞言也笑道:“小夥子,喝吧,沒關係,來德國哪能不喝啤酒呢?隻喝一杯的話,不會影響開車的。另外告訴你,本店的啤酒與煮肘子是絕配哦!”
“喝!喝!喝!”
在酒糟鼻食客的帶頭慫恿下,周圍的食客全都拍著桌子起哄。
“進球啦!”
正好本地球隊破門成功,幾乎整個店內都沸騰起來。
張子安盛情難卻,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讚歎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