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之前迷你貴賓犬一直在不停地叫,無論張子安命令還是菲娜威嚇都無動於衷,但昏迷中的女顧客喝下糖水醒來後,它卻嗚咽一聲不再叫了,顛顛地跑回了店裡,仿佛對她失去了興趣。
它不叫了,Snoopy也不叫了。
她的視野裡由近及遠,慢慢出現鈴原真衣、張子安、魯怡雲、王乾的麵孔,畫麵由模糊轉為清晰,嘴唇微張,虛弱地問道:“我……我怎麼了?”
有那麼一瞬間,張子安真擔心她問出“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這失憶三連,那可就麻煩了。
“你突然暈倒了。”他簡略地回答,“好像是低血糖引起的。”
“哦,謝謝。”她一下子明白了,抱歉地說道:“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掙紮著想站起來。
“最好先彆動。”鈴原真衣按住她的肩膀,“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等急救人員來了給你檢查一下。”
她茫然盯著鈴原真衣的臉,她之前沒見過這個人。
張子安介紹道:“你不用感謝我們,應該感謝她她也是本店的顧客,是學醫的,正好晨練路過,隨身帶著糖,給你服下糖水,你才醒過來。”
“謝謝你,真是麻煩你了。”她又對鈴原真衣致謝道。
鈴原真衣見她的臉色稍微恢複了紅潤,便扶著她坐起來,“沒關係,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現在是春天,地板上很冰,張子安示意王乾去找個坐墊,彆讓她一直坐在地上,說不定肚子會著涼。
“師尊,這裡……怎麼了?我聽見狗叫個不停,所以過來看看……”李坤從隔壁跑過來,愕然看著這一幕。
“沒你的事,你先回去吧。”張子安揮手把他打發走,李坤則對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一會兒我過去跟你說。
“說起來……我也是聽到狗叫聲過來的。”鈴原真衣偏頭望向迷你貴賓犬,此時它可能是叫累了,跑到自己的水盆邊低頭飲水。
鈴原真衣說道:“我今天的狀態不太好,身體有些乏力,當時正在猶豫要不要提前拐彎回宿舍休息,聽到連續的狗叫聲,我心想:這是誰家的狗?出了什麼事嗎?而且聽聲音像是從寵物店這邊傳來的,就多跑了幾步過來看看,誰想到正好看到你昏倒了……”
她這麼一說,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望向迷你貴賓犬。
“真是巧。”王乾煞有介事地說道,“這狗平時基本不這麼狂叫,從剛才開始就叫個不停,現在又不叫了……對了,我聽說狗眼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是不是剛才有個鬼魂從門口路過來著?她昏倒,可能就是被鬼魂給附體了……師尊,咱們要不要去請個和尚或者道士什麼的來念念經?”
魯怡雲趕緊捂住耳朵,“彆說了,太嚇人了!”
“念你妹的經啊!”張子安罵道,“先不說狗能不能看到鬼魂,現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家鬼魂能大白天的害人?”
“說不定是洋鬼子,現在還在倒時差……”王乾信口說道。
鈴原真衣盯著迷你貴賓犬,想了一會兒說道:“其實,我倒是聽說,有些狗對糖尿病人的血糖變化特彆敏感,當糖尿病人血糖急劇降低時,就會作出異常反應,比如亂叫之類的……醫學院有的課題組在進行這方麵的研究,但具體情況我不太了解。”
張子安似乎也聽說過類似的事例,但一直以為是以訛傳訛,或者有誇張的成分,但今天親眼所見,容不得他不相信。
“你是說,這條狗也能察覺出糖尿病人的血糖變化?”他問道。
鈴原真衣抱歉地笑了笑,“可能吧,我不確定。狗的嗅覺是超級靈敏的,靈敏程度是普通人很難想象的,甚至能察覺到人類體內正在發生的化學變化……就像有些人對某種異味特彆敏感一樣,有些狗可能也是如此,對低血糖一係列化學變化過程中產生某些氣味有特彆的偏好,一旦聞到就會作出異常反應。但這方麵的研究才剛剛展開,也並非所有的狗都有類似的反應可能是其他狗對類似的氣味不敏感,也可能是它們雖然聞到了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迷你貴賓犬剛才的一係列表現倒是與鈴原真衣說的完全吻合,當女顧客血糖急劇降低但本人卻尚未察覺時便開始衝著她吠叫,並不是因為討厭她,而是從她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味;當她服下糖水,體內血糖得到補充恢複正常,危險的氣味也消失了,它就不再叫了。
飛瑪斯聽得心癢難耐,後悔自己剛才沒有過來聞聞,說不定還能開發出一項新技能呢,但現在再聞也晚了,氣味已經消失了,隻能等下一個糖尿病患者走進店裡而且正好低血糖發作才行……
女顧客這時已經恢複了幾分精神,聽了鈴原真衣的話,她似懂非懂,也像其他人一樣望著迷你貴賓犬出神。
“所以說,你與其謝我,不如謝謝那條小狗。”鈴原真衣笑道,“它真的叫得很拚命呢,若不是它,我也不會過來……啊,對了,你也是來這裡買寵物的?”
女顧客默默點頭。
“選好了沒?”鈴原真衣又問。
“沒。”女顧客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寵物。”
“那你不妨就買它如何?有它陪在你身邊,你會安全得多。”鈴原真衣指著迷你貴賓犬建議道。
緊接著,她為自己的擅作主張而不好意思地向張子安笑了笑,補充道:“當然,如果店長先生肯割愛的話。”
顯然,如果這條迷你貴賓犬真的能敏銳地察覺到糖尿病人低血糖的危險並作出相應的反應,那它的身價肯定跟原來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奇貨可居,因為富人得糖尿病的不在少數,他們很願意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投資。
女顧客心中一動,覺得鈴原真衣說得很有道理,但她躊躇著不好意思開口央求,因為覺得像是用自己的病情來對張子安實施道德綁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