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驅車離開海灘，駛回寵物店。
他剛進店門，王乾就迎上來一指隔壁說道：“師尊，您過去看看吧，那兩個老頭又來了。”
張子安心說哪兩個老頭？他馬不停蹄走到水族館，還沒進門，就聽到趙焊工那宏亮中帶有沙啞的嗓音。
“張店長，你回來了！”吳電工看到張子安進來，長舒一口氣，“我們又來打擾了，剛才你不在，我們還正猶豫要不要先回去呢……你可彆嫌我們煩，主要這貨實在讓人不省心。”
他指著旁邊的趙焊工。
趙焊工還是那個趙焊工，身材高大、嗓門宏亮，隻是今天的氣色似乎不太好，臉膛沒有平時那麼紅中透亮。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剛從醫院裡走了一遭。
“老吳，你怎麼說話呢？誰不讓人省心了？”趙焊工不服氣地反駁道，又對張子安說道：“張店長，我是來取我預訂的那幾條魚的，還給我留著呢吧？”
張子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吳電工插言道：“老趙，你不是應該先道謝嗎？有你這麼做人的麼？要不是人家，估計你現在還在醫院躺屍呢！”
“呸呸呸！什麼躺屍？怪難聽的！”趙焊工啐道。
“要不是人家點明是那什麼海葵毒素，醫院未必能很快進行針對性治療，你不躺屍誰躺屍？”吳電工罵道，“要不是因為你和王木工瞎折騰，哪至於鬨出這麼大的事？整個小區都差點被你們連鍋端了……”
“嗬嗬，老吳你過獎了，我們沒那麼厲害……”
“我這不是在誇你！”
這兩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地打嘴架，附近看魚的顧客紛紛投以不明所以的目光，心說這兩位真是為老不尊啊……
張子安看他們吵起來沒完沒了，插言製止道：“趙師傅，你訂的那些魚，因為你沒有在約定時間來本店取，已經賣給其他顧客了。”
趙焊工一聽就急眼了，“我這不是來取了嗎？這麼快就賣掉了？”
“嗬嗬，你當時跟張店長約好的是哪天？今天是哪天？都特麼的過了這麼多天，人家連你能不能活著出醫院都不知道，還給你留著魚？”吳電工不失時機的譏諷道，“記住這次教訓吧，以後長點兒心眼，彆整天想著占便宜了！”
趙焊工垂頭喪氣，歎息道：“唉，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虧大了！還被醫院反擼了住院費！”
“放心吧，咱們一輩子拚死拚活掙的錢最後都要被醫院反擼，或早或晚而已。”吳電工倒是看得開。
“王木工怎麼樣了？”張子安問道。
“彆提了，還在醫院住著呢，說是還要觀察一陣兒，他家裡人倒是出院了，一出院就把他的魚缸砸碎扔了。”吳電工答道。
“可惜，扔就扔，乾嘛還要砸碎了？老王那魚缸還挺不錯的……”趙焊工惋惜地說，“我估計老王那家夥肯定不甘心，說不定等他出院後還要整一缸魚。”
在場的人都能猜出他的想法。
“這樣吧，你要的那些魚，等我再進了貨通知你，價錢算便宜一些。”張子安覺得他在這裡實在是打擾其他顧客安靜地選購，想儘快把他打發走。
“真的？那太好了！還是張店長你夠哥們兒！”趙焊工喜滋滋地摩拳擦掌，“放心，等老王出院了，我把他也領到你這裡來買魚，絕對不會讓你虧了！老王那家夥舍得花錢，你把價錢往貴裡要就行！”
“你就這麼坑老王？”吳電工吐槽道。
張子安知道他又愛占便宜又愛吹牛，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隨便嗯了一聲，接著又補充道：“不過，本店的魚都是去海邊找漁民收購的，什麼時候能收到類似的，不太好說，可能要等幾天才行。”
“沒關係！”趙焊工大手一揮，“什麼時候到了通知我就行，反正我從老王那裡要了幾條魚，先慢慢養著。”
他轉頭對吳電工說道：“老吳，那咱們走吧——聽說那家被查封的水族館正在偷偷清倉處理，儘量減少損失，咱們趕緊去看看吧，沒準兒能撿漏什麼的……”
因為這次的岩沙海葵毒素事件，將沙群海葵屬珊瑚賣給王木工的那家水族館因為涉嫌販賣危險物品而受到了公安和工商的聯合查處，營業執照被吊銷，這件事在濱海本地的水族玩家小圈子裡已經傳開了。
其實那家店的店長也挺冤枉的，被查處的時候肯定很懵逼——如果知道的話，誰敢賣那玩意兒？他不可能故意販賣沙群海葵屬珊瑚，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那種極端危險的珊瑚極大可能是附著在活石上偷渡到王木工的缸裡。
但是，這件事影響惡劣，總得有人來背鍋。
那家店長就榮幸地成為了背鍋俠——好在隻是關店了事，大不了轉行做彆的去，如果被安個涉嫌投毒的罪名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由於店是毫無征兆地突然被查封，店裡積壓著大量魚缸、水族設備、水族生物，這些東西如果爛在手裡就太虧了。
趙焊工被王木工介紹到了水族玩家的圈子裡，聽人說那家店的員工在偷偷賣這些東西，價格極其低廉，連成本價都不到，賣完就回老家結婚。
這個消息是昨天夜裡傳出的，真假不知，聽說消息後的一些本地水族玩家連夜趕去挑選，開著私家車一車一車地往回買，買到就是賺到。外地的水族玩家則表示很眼紅。
作為有便宜不占非君子的趙焊工，好了傷疤忘了疼，聽說之後就坐不住了，恨不得一下子飛過去，比劃出一個“我全都要”的手勢。
吳電工對張子安做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都懶得吐槽趙焊工了。
趙焊工心急如焚，不容吳電工拒絕，拉著他就往外跑，似乎是生怕去晚了，好東西都被人挑走了，錯過撿便宜的機會。
張子安正想提醒他多留幾個心眼，彆因為便宜就把自己不了解的東西買回去，但話來不及出口，兩個老頭就已經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