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紮營的命令,大家均有如釋重負之感,回想剛出發時的雀躍,明明不到半天時間,心情的落差之大卻恍若隔日,熱度從沸點幾乎下降到冰點。
紮營地點是由納巴裡選擇的,雖說沙漠裡似乎在何處紮營都沒什麼區彆,但是否能住得舒服和安全,就能看出向導的本事了。
納巴裡選擇了一座高大沙丘背風麵的平坦沙地作為紮營地點,就是10號車被困的那座沙丘。
地點選好了,眾人就開始忙碌起來。
紮營,還是要看李皮特他們隊伍的本事,他們經常去世界各地的人文與自然奇觀感受……宇宙純淨能量,野外露營的經驗比較豐富。
反觀科考隊這邊,除了衛康本人屢次去野外考察積累了一定經驗之外,其他人包括張子安在內都是菜鳥,隻草草瀏覽過野營帳篷的說明書,沒有實際操作過。
李皮特隊伍的人一看衛康這邊效率太低,忙完了自己的又跑過來幫他們搭帳篷——其實這些人除了思想鑽了牛角尖之外,大部分都是熱心而易於相處的人,隻要不觸怒他們的逆鱗,其他事情都好說。
他們帶來的帳篷有大有小,包括單人、雙人、三人、四人帳篷,以單人和雙人帳篷為主,隻要張子安為了照顧精靈們,執意帶了頂四人帳篷。
經過簡單的商量,何荷與女偵探共住一頂雙人帳篷,搭建在露營地的中心,被其他人的帳篷包圍住。
13輛越野車停成新月弧形,與高大的沙丘如()般一左一右把帳篷群圍住,留下一上一下兩條通道可供出入,分彆作為男性和女性去方便的路徑。
李皮特和衛康嚴肅而鄭重地宣布了首要紀律——除了方便以外,夜晚任何人不得離開營地內部,兩位女性去方便時也必須結伴而行。
接下來是安排守夜人選,隊伍裡一共15人,除了兩位女性免於守夜任務之外,其他13個男性每人要守夜兩個小時,按車輛順序輪流來,一直到完成任務離開沙漠為止。
女偵探略有微詞,覺得自己也可以參加進守夜,沒必要讓男人們照顧,但衛康私下裡跟她講,主要是請她代為照看何荷,彆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惹麻煩,她這才勉強答應。
等紮好帳篷,太陽也落山了,西方隻剩些許餘暉,夜空裡升起滿天星辰。
氣溫翻著跟頭迅速下降,讓他們體會到了沙漠晝夜溫差的真諦,前一刻還為搭帳篷折騰得滿頭是汗,後一刻就覺得小風涼嗖嗖的,吹得脊背發寒。
其他人也就是脊背發寒的程度,最怕冷的何荷也隻是披上一件外衣,但眾人轉眼一看,納巴裡和薩利姆這叔侄倆居然穿上了皮毛坎肩,像是進入了冬天。
貝都因人祖祖輩輩在高溫乾旱的沙漠裡生活,對沙漠的適應能力超乎常人的想象。沙漠裡水源寶貴,如果他們跟普通人一樣在高溫中動輒出汗,恐怕根本沒辦法把沙漠當作自己的家。所以,他們已經產生某種程度的進化,身體適應了高溫。
張子安他們汗如雨下的時候,納巴裡和薩利姆的臉上僅僅是微微冒汗。
人是恒溫動物,不可能同時適應高溫和低溫,當氣溫下降時,叔侄倆就不約而同地感到寒冷,需要保溫。
這,大概就是“用進廢退”的真實寫照吧。
按理說,帳篷也紮好了,守夜也安排好了,可以休息了吧?還是不行,接下來的任務是各車輛駕駛者檢查油箱的剩餘油量以及水和食物的消耗量,然後彙總給李皮特和衛康,這也是以後每天的日常任務。
張子安的帳篷位於營地最靠近沙丘的位置,因為比較大,搭建起來也最費事,當他終於搭好帳篷,統計完自己的車裡油量和物資後,帶著統計出來的數據去找衛康和李皮特彙報。
他似乎是最後一個彙報的,其他人都已經彙報完了,衛康麵前的筆記本電腦顯示的Excel表格裡隻剩下4號車這一行空白。
衛康把他念出來的數字填入表格,Excel根據公式自動計算出了全部車輛的總油量消耗、總油量剩餘和平均每輛車的耗油量,以及剩餘的水和食物總量還有預計維持天數。
李皮特也在場,就站在衛康後麵,他們兩個看到顯示出來的數字時,同時皺了皺眉。
“怎麼了?”張子安看他們表情不太對,似有隱憂。
衛康與李皮特對視一眼,斟酌片刻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油和水的消耗速度有些過快了,超乎我們的預估……但是不用擔心,我們準備物資時考慮到了冗餘量,應該沒問題。”
對於他們這支隊伍來說,水是生命之源,油是前進和後退的動力,這兩樣是最重要的東西,比食物還要重要。
張子安聞言心中一凜,見衛康沒有反對,也湊過頭去仔細看了看表格。
目光移動到車輛平均耗油量這一欄時,他著實吃了一驚,如果排除數據有誤的可能,每輛車平均每百公裡的耗油量多達30升!
大排量柴油越野車扭矩大、動力強勁、皮實耐艸,相比汽油車更省油,柴油本身不易揮發、味道較小,所以此次進沙漠的用車是清一色的柴油車。
儘管柴油車有諸多優點,但還是出現了異常高的耗油量。
衛康在張子安來之前已經分析過了,原因有三點:一是他們攜帶了大量物資和設備,增加了負重,二是路況差到極點,三是空調是耗油大戶。
其中,第二點是最致命的。
在沙漠裡行駛,輪胎克服阻力做功,每時每刻都有四分之一陷在沙子裡,耗油量不能跟跑在高速公路時相比,特彆是翻越沙丘時,發動機簡直是在吃油。
今天大約有一半路程是在戈壁裡跑的,雖然戈壁的路況也很差,但至少比沙漠好得多,拉低了油耗,以後每天在沙漠裡行駛,可以預見的是,耗油量還將大幅上升。
情況顯然並不像衛康說的那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