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行軍還是打仗,士氣都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士氣低落是不可能打勝仗的。
衛康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沒有替何荷求情,勸道:“小荷,條件確實艱苦了點兒,但你應該往好處想,這樣的經曆有幾個人能夠體會得到?情況沒那麼糟糕,你是剛來野外不適應,我以前經曆過更艱苦的情況,忍一忍就過去了,習慣就好,等回去之後咱們再好好慶功。”
高恪也勸道:“小荷,你也看見了,之前進沙漠的路況非常差,就算有人開車送你出去,你們單獨一輛車行駛在沙漠裡,萬一拋錨怎麼辦?萬一翻車怎麼辦?萬一迷路怎麼辦?誰來救你們?太危險了!還是跟大家待在一起更安全!”
他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何荷稍微冷靜下來,一想確實是這樣。
10號車遇險的一幕依然曆曆在目,單獨一輛車在沙漠裡行駛,不出問題還好,真出了問題就隻能等死,比跟著大部分共進共退要危險得多。
就把這段經曆當作剛進大學時的軍訓吧,忍一忍就過去了,雖然她軍訓時也是各種以肚子疼為理由逃避拉練什麼的……
“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適應,跟大家共進退。”她抹了抹眼淚,服了軟。
“對啊,這樣才對嘛!”
衛康也鬆了一口氣,轉憂為喜,總算化解了這場風波。
很多人也圍攏過來,紛紛出言安慰和鼓勵,告訴她沒什麼可擔心的,隻要大家團結一致,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被大家圍著中心,被大家嗬護和關心,令何荷產生了一些安全感,甚至隱約還有那麼一點兒小得意。
比起何荷,張子安和另外幾個人倒是對沙坑裡的骷髏頭更感興趣。他們圍著沙坑蹲成一圈,打著手電觀察這個骷髏頭。
之前爬出眼窩的那條沙漠蜈蚣早已鑽進沙子溜掉了,但大家不確定裡麵還有沒有更多的蜈蚣或者其他生物,沒敢貿然用手去碰。
“這人是怎麼死的?”有人用英語問道。
“不知道,頭骨沒有外傷,起碼不是死於鈍器擊打頭骨。”女偵探見有人安慰何荷,也過來查看骷髏頭。
“納巴裡不是說,這是古代的走私之路麼?八成是哪個可憐的走私者,在沙漠裡生病、喝水了水、迷路……太多可能了。”又有人說道。
這時,有人走過來說道:“不是走私者。”
眾人抬頭一看,原來是納巴裡。
納巴裡拿著一支水煙壺,眼睛透過繚繞的煙霧盯著骷髏頭。
“不是走私者,還能是什麼人?什麼人會來到這種鬼地方?”有人問道。
“也許是像咱們一樣的傻瓜吧。”另外有人自嘲,引起一陣哄笑。
納巴裡沒有笑,淡然說道:“我在沙漠裡不止一次見到過人的遺骸,但這個頭骨的樣子,跟我們貝都因人的頭骨不一樣。”
笑聲戛然而止。
沒人懷疑貝都因人向導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否則跟著貝都因人進入沙漠的自己就真是傻瓜了。
這條走私之路不一定是貝都因人最先開辟的,但貝都因人來到這裡後,他們就已經成為這條路徑的主人,並在這條路徑上活躍了至少幾百年,死在這條路上的貝都因人也不在少數,如果不是貝都因人的遺骸,又是什麼人的呢?難道是更早之前留下來的?
駕駛5號車,在李皮特隊伍裡被稱為學者的那個男人也站在旁邊圍觀,他皺了皺眉,似乎被納巴裡的話啟發,湊得更近,從女偵探手裡借來手電,仔細觀察這個骷髏頭的輪廓細節,驚訝地啊了一聲。
學者說道:“納巴裡先生說得對,這是個現代歐洲男性的頭骨,如果是被稱為Asianrobustmale的西亞男性頭骨,眉弓應該更粗壯才對。”
張子安不知道這位學者在現實生活中是從事何種職業,但觀察其他人的反應,似乎對他的結論很信服,沒人提出質疑。
這就更奇怪了,現代歐洲男性,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乾什麼?難道是某支科考隊的成員埋骨於此?
按照常理而言,就算是某支科考隊的成員死在沙漠裡,他的同伴也不應該就這樣遺棄他的屍體,至少會記錄GPS坐標和留下顯眼的標記,等日後重返這裡收斂遺體,這算是基本的人文關懷了。
除非是他的同伴回來找了,但風沙移動了他的遺體,令他們空手而歸,這倒也有可能。
衛康安慰好何荷,聽到他們在這裡爭論,走過來聽了一會兒,搖頭道:“據我所知,沒有哪支科考隊來過這裡,起碼以生物研究為目標的科考隊沒有來過……依我看,莫非是勘探石油的?”
被稱為領事的那個地中海男人一直在默默抽煙,此時踩熄煙頭站起來,招呼道:“與其猜來猜去,不如大家動手把這具遺體挖出來,看看從屍體的其他部位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來,大家去車裡拿工具,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幾個人跑回各自的車裡,取來折疊鏟,圍著遺體開始挖沙土。
何荷那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們這幫人的動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紛紛圍過來,一邊圍觀一邊興致勃勃地猜測遺體的身份。
人多,何荷也不怎麼害怕了,擠在人群裡旁觀,但依然不敢直視那個骷髏頭的黑眼窩。
在沙漠裡挖坑不那麼容易,雖然沙子很鬆軟,但一鏟子下去總會有周圍的沙子補充過來。
好在人多力量大,這具遺體埋得也不算深,你挖幾下我挖幾下,很快,一具比較完整的人體骨架就出現在眾人眼前,上半身基本全露出來了,下半身還埋在沙子裡。
骨架間還纏著幾縷土黃色的破布,顯然是這人生前穿的衣服。
學者跳進挖出來的沙坑裡,仔細在骨架間尋找線索。
驀然,他注意到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他把手探進骨架的肋骨間,摸索出一塊銀光閃閃的金屬飾物——黑色的反萬字,懸掛在生長於草坪上的一棵棕櫚樹中央。
有人認了出來,這是德國國防軍非洲軍團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