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怎麼會有沙坑?”
張子安不僅在想這個問題,還順嘴說了出來。
他的自言自語沒有逃過精靈們靈敏的聽覺。
“為什麼不會有沙坑?彆在那裡嘰嘰歪歪,趕緊開車!你不是故意耽誤時間?”菲娜暴跳如雷地咆哮道。
“嘎嘎!你這個白癡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土地上有土坑,石頭上有石坑,沙地上有沙坑,這還要問?”理查德雖然看不見,但嘴也不閒著。
“不,有沙坑本身並不奇怪,奇怪的是沙坑出現的位置。”
張子安示意道,“你們仔細看。”
數條車轍印平直地向前延伸,被這個沙坑截斷了一小段,之後又繼續延伸,直到前方的沙丘處才轉彎。
“哪裡奇怪了?”
精靈們仍然沒有看明白。
張子安分析道:“我剛才軋到這個沙坑是因為視野問題,但李皮特他們經過這裡的時候是白天,陽光充足,能見度良好,為什麼沒看到這個沙坑而直接從上麵軋過去了呢?就算頭一輛車的司機走神了,沒看到,那其他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陸續從上麵軋過去了?難道他們很享受顛簸的樂趣?”
正常人開車時,除非沒看見或者其他特殊情況,否則誰也不會往坑裡開,除了顛簸得頭暈之外,還可能損壞車輛或者造成人身傷害。
李皮特他們的駕駛技術沒問題,光線和視野良好,明明可以避開這個坑的,卻接二連三地往坑裡開?
經他這麼一說,精靈們也覺得有些蹊蹺,但想不明白為什麼。
張子安默默地回想菲娜說過的話,然後再次向它確認道:“你說,以前的古埃及人在這裡開采過金礦?”
菲娜以為他見錢眼開,又要打金礦的主意,沒好氣地說道:“是又怎樣?聽說銅礦伴生金礦,早開采完了,你就彆做夢了!”
“我又沒打算在這裡淘金!”張子安辯解道,“隻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情況可不太妙了……”
“什麼意思?”菲娜追問。
張子安盯著那個沙坑,“意思是,這個沙坑在白天李皮特他們經過時還沒有,是剛才爆炸時才出現的。”
李皮特他們並非傻乎乎地往坑裡開,而是他們開車路過這裡時還沒有坑。
“既然礦已經被采完了,那地下可能留存著采礦時挖出的空洞,而爆炸引起的震動導致礦洞的結構受損,頂壁的岩石有錯位,所以出現了這個坑……”
張子安越說,自己的後背越涼,陣陣寒意湧上頭頂。
“李皮特不知道這裡的地下有礦洞,如果他繼續這麼炸下去……最糟糕的情況,是這片區域的局部甚至整體發生塌陷……”
古埃及人沒有環保意識,采完礦之後不會用岩石和沙土把礦洞回填,大概是那麼保持原樣就離開了。這麼做通常不會有問題,畢竟這裡人跡罕至,但誰也不會想到,兩千年後有人會在這裡肆無忌憚地使用炸藥。
沒人知道礦洞在地表之下多深,可能是幾十米深,也可能是幾米深,兩千年的歲月,早已令礦洞裡的人工支撐物朽爛,經不起折騰了。
一旦發生塌陷,整個魔鬼之海可能都會沉入地底,連同地表的一切,不論是李皮特等人還是張子安,全都會被卷入其中。
精靈們終於明白了,嚴重的後果令它們悚然色變。
“如此說來,定要儘快通知李皮特,讓他停手,否則難免玉石俱焚。”老茶說道。
“難。”
張子安搖頭,“李皮特他們蓄謀已久,曆經千辛萬苦才抵達此處,誌在必得。先不說未必一定會發生塌陷,就算真的塌陷,他們也可能會選擇放手一搏,搶在塌陷之前完成目標並撤離。”
“那怎麼辦?”飛瑪斯問道,“咱們沒必要跟著瘋子一起玩命吧?”
飛瑪斯傾向於先行撤離險地,讓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把自己折騰死了也怪不得彆人,如果他們也能活著出來,到時候再跟他們在外麵算賬。
這是最穩妥的方案,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不管你們去不去,反正本宮是要去的。”菲娜冷著臉提出異議。
雪獅子抓準時機表忠心:“喵喵喵!陛下去哪兒,奴家就跟到哪兒!生同衾,死同穴!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鴛鴦貓!”
張子安自動忽略了雪獅子的聒噪。
弗拉基米爾慨然一揮拳頭,“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依我看,右傾保守主義和左傾冒險主義都不可取,還是隨機應變,走一步看一步,摸著石頭過河比較好!”
它的意思是傾向於前進,但是要小心謹慎,與張子安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算是半票吧。
理查德咕噥道:“反正跟本大爺無關,地陷沒關係,隻要天不塌就行,大不了本大爺展翅高飛——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倒是有個白癡可能要倒黴了,既跑不快又不會飛……”
張子安任由它們充分發表意見,因為一旦發生塌陷,不僅是他,連它們都可能遭遇滅頂之災,所以它們有權發表意見。
老茶拈著白須,沉吟不語,顯然是左右為難,必須要反複思忖,否則一步走錯,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現在精靈們是兩票半支持,一票反對,一票棄權,還一票沒投。
“喵嗚~星海想去看看!”
星海雀躍地在後座上小跳著。
張子安本來沒指望從星海這裡得到有用的意見,聞言倒是挺意外的。
這下就是三票半支持前進了,就算老茶出於謹慎而投下反對票,就算把π放出來詢問它的意見,也已經改變不了投票結果。
“星海,你想去看什麼?金字塔的話,不是在開羅已經看過了嗎?繼續前進可能會有危險。”張子安提醒道,擔心星海可能沒搞明白狀況。
星海歪著頭,嘴角上挑,眼睛微閉,像是在笑,“前麵有星海想見的人~”
想見的人?
張子安和菲娜同時一怔,難道星海也是埃及豔後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