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口那條普通的狼畢竟不是精靈,它的理解能力有限,張子安連說帶比劃了好幾遍,它似乎才明白他的意思,轉頭跑向森林。
跟著張子安一起出門的隻有星海、理查德和π——說白了是精靈之中最不能打的三隻,雪獅子選擇留下跟菲娜在一起,這倒也好,省得後方空虛。
他小跑了幾步中,即將離開荒村時,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
森林之行的後半段,這樣的感覺已不止一次出現,時強時弱,飄忽不定,有時候窺視的感覺強烈到他認為隻要一轉身,就能看到窺視者的真麵目,不過當他付諸行動後,依然什麼都沒看見。
他不想給精靈們造成額外的心理負擔,因此一直沒提這事,再說也沒有實際影響,何必杞人憂天。
與當時在首都時弗拉基米爾的窺視有些類似,他沒有從窺視中感覺到惡意,當然也跟弗拉基米爾那種考驗性質的窺視不同,這次的窺視更像是單純的觀察。
“吱吱?”
π見他腳步放緩,比劃手勢詢問。
“沒事,走吧。”他依然把疑惑埋在心裡,自己承受。
狼帶著他們走了一段,他越走越是觸目驚心,周圍的荊棘、雜草、灌木不同程度地被大麵積壓倒,有的地方還沾著少量血漬,毛發到處都是,有狼毛也有貓毛,可以想象狼群一路護送菲娜和弗拉基米爾突圍時的驚心動魄。
他們進入一片小型林間空地,這裡留下的戰鬥痕跡更加明顯,地上還有一灘乾掉的血,血點由大至小指向他們的來路。
顯然,這裡就是弗拉基米爾被偷襲的地方。
隻是法推、老茶還有敵人都去哪了?
狼在地上嗅來嗅去,這裡的氣味太過雜亂,而它又沒受過專業訓練,從紛繁複雜的氣味中找出法推的氣味不難,但確定它往哪邊走了很難。
理查德剛才逞英雄,現在有些後悔了,畢竟跟著大部隊時它可以隨便浪,天塌下來都輪不到它頂,現在隻剩下小部隊,而且一個比一個鶸,這就令它感覺自己的小命危矣。
π也很緊張,死死握住木棍,掌心都握得發白了。
星海倒是一如往常,似乎渾然沒有感到害怕,哪怕是在這片小小的戰場裡。
突然——
嗷嗷~嗷嗷~嗷嗚——
從某個方向傳來一聲幽幽的狼嚎,聽起來不太遠。
張子安鬆了一口氣,這應該就是法推吧?
“嘿!”他打了個響指,招呼那條狼,“這是你同伴的聲音嗎?是不是法推?”
法推的說話聲他能聽出來,但狼嚎聲……他聽起來都差不多,也許世華能聽出區彆,但她又不在這裡。
狼動了動耳朵,顯得有些躊躇,過了幾秒才向那個方向邁腿跑過去,一頭鑽進森林。
又走了一段,這條狼越走越慢,它努力把鼻子靠近地麵尋找氣味,眼神卻越來越困惑,像是……找不到氣味。
然而,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幽幽的狼嚎從前方響起,聲音不高,總是在不遠處,像是在引著他們前進。
這種怪異的情況令張子安心裡也犯了嘀咕,莫非又是個陷阱?
但他沒彆的辦法尋找老茶和法推,即使明知是陷阱,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又走了一會兒。
呼——
嗖嗖——
嘩啦嘩啦——
“嗬!”
“哈!”
前方隱約傳來激烈的搏擊聲,以及由於淩厲出招而吐氣開聲的呼喝聲。
是茶老爺子!
張子安精神一振,看來不是陷阱,老茶正在與敵人激烈搏鬥,但不知法推在乾什麼,沒聽到法推的聲音。
老茶今天難得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它的實力也許稍勝埃米爾,但埃米爾的招式實在太怪異了,迥異於中原武學,利用貓骨骼和關節的靈活性,每每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反擊,並抹平劣勢。
另外老茶還在擔心弗拉基米爾和法推的狀況,它料定埃米爾把它和法推分開一定另有圖謀,也許米埃紮在某種方麵很克製法推,所以為了避免它和法推隨機應變互換對手,所以把它帶到這裡決戰——這是它來到這裡後才想通的,想返回卻又被埃米爾纏住,看來勢必要擊敗埃米爾才能跟法推會合。
埃米爾功底紮實、招式怪異,身形略胖但極為靈活,沒幾百回合分不出勝負。
它們可不像人類一樣站在地麵上拳來腳去,它們的戰場是三維的,從百米高的紅木之巔到崎嶇幽暗的亂石之間,到處都留下了它們的爪痕,樹枝、樹葉、荒草像是被絞肉機收割過一樣,片片碎裂,草漿和樹液流淌得滿地都是,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附近的所有動物,無論是吃肉的還是吃草的,全都逃得乾乾淨淨,把地盤讓給這兩位煞星。
兩百回合之後,埃米爾已經知道自己無論是功夫還是經驗都跟對方有一定的差距,輸掉戰鬥隻是時間問題,於是它佯裝踩失,一聲驚呼,從一棵矮樹頂跌落地麵。
老茶急著與法推會合,見狀立刻趁勝追擊,要將埃米爾斬落爪下。
然而,埃米爾斜躺在地上,它藏在身體下麵的一隻爪子早已鏟進土裡,瞅見老茶逼近,爪子猛地一揚,一片砂石泥土劈頭蓋臉地向老茶的腦袋飛去。
“卑鄙!”
老茶又驚又怒,對方的功夫儼然是一派宗師級的,竟然卻用這種街頭無賴鬥毆常用的沙土迷眼的戰術。
它立刻低頭含胸,砂石泥土劈裡啪啦打在它的鬥笠上,雖然沒被迷住眼睛,但它知道敵人是詐敗,陰毒的反擊肯定馬上就接踵而至,於是它來不及抬頭,隨即急速後退,雙爪橫在身前護住胸腹要害。
“^*&$Y@%)(*&!”
果然不出所料,埃米爾欣喜地用老茶聽不懂的語言喊出一個名字,用偷襲弗拉基米爾的那招故技重施,駢指似劍,向老茶的胸口刺來,正是西域昆侖山武學中的成名指功,意譯為信仰之指。
老茶有所準備,但雙爪能護住的麵積有限,護不住所有胸腹部位。
老茶耳聽劍指破風之聲,心知不妙,把心一橫,雙爪改守為攻,如果對方不撤指,勢必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這時,就聽張子安模仿埃米爾的指功發音高喊道:“咦!尼瑪之光!”
他對著埃米爾的眼睛按亮了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