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生活有多麼豐富多彩,長時間停電就有多無聊。儘管手機勉強還能上網,但信號很弱,勉強瀏覽網頁還經常斷,可能是最近的電信基站泡水了,導致大範圍的居民隻能借助較遠的基站上網,車多路窄,沒有辦法。
王乾和李坤還在琢磨搓麻將的事,倒不是張子安故意刁難他們,而是家裡實在沒麻將,以前老兩口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打麻將。
理查德也對麻將這種國粹很感興趣,嚷嚷著要一起打。
他嫌他們兩個聒噪,影響人家小芹菜寫作業,就塞給他們幾根蠟燭,把他們趕到隔壁水族館,那邊也得有人盯著。
水族生物都很嬌貴,空調停了之後,每隔半小時就得去監測一下各個水族箱的溫度,特彆是那幾種珍稀又喜寒的生物,必須靠添加冰塊來維持溫度,可冰塊加多了又會導致缸內海水鹽度降低,所以加冰塊時要按比例添加海鹽,不能無腦添加冰塊。
還好盤下隔壁那棟房子之後,找機會從內部把兩個房子的一樓打通了一個可以容人進出的側門,否則就麻煩了。
暴風雨的聲威有增無減,卷簾門的縫隙間開始往裡湧進渾濁的水,這證明外麵的積水已經高於人行道,也高於店鋪的地基和台階,粗略算來水深可能有二三十厘米了。
街道的下水道大概已經被落葉和雜物阻塞了,積水排不出去,水位肯定還會進一步上漲。
店員們已經用膠帶把玻璃門的下沿和縫隙都粘上了,但做不到完全密封,隨著水壓的增大,滲水也越來越嚴重。
兩個女生放下手機,戴上手套把抹布和毛巾放在門口吸水,等一批抹布和毛巾全都浸透,換上另一批,輪流把濕毛巾拿去寵物洗澡間擰乾,如此循環,避免汙水向店內蔓延。
“店長!”蔣飛飛在洗澡間喊道。
張子安過去一看,原來洗澡間的下水道也開始往外汩汩地冒汙水,表明這條街道的地下排水係統已經癱瘓了。
他們隻能用塑料袋裹著抹布塞進下水口,防止汙水反湧。
張子安想了想,拎過兩個塑料桶,讓兩個女生把汙水擰進桶裡,一個桶滿了,他就拎到二樓儲物間,先找了件雨衣披上,然後打開儲物間的窗戶往外倒汙水。
窗戶一打開,強風裹挾著豆粒大的雨點就射了他一臉,雨水從雨衣的領子處往裡鑽。
天地間一片混沌,街道已經成了小河,偶爾有一兩輛汽車分開水麵駛過,看著像是在行船,成排的樹木左右搖晃,老式住宅樓的陽台上擺著的花盆都被風吹落,劈啪地砸碎在地。
風雨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看來下次開窗戶倒水得戴個防風眼鏡。
他把桶裡的汙水潑出去,連關窗戶都很費勁。
外麵這副鬼樣子,小芹菜的媽媽能過得來嗎?
大家都在忙,外麵風雨又吵,小芹菜寫作業也寫得不太安心,同時也擔心媽媽的安全。
原本對台風毫不在乎的店員們,慢慢也感受到了台風的威力——被困在一間屋子裡出不去,還不斷有水往屋裡湧,誰也不知道水位會漲多高,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寵物店和水族館的經營造成多大影響。
這還僅僅是台風的邊緣,如果是台風的中心區域,一些老房子就算牆倒屋塌也不奇怪。
張子安和店員們正悶頭乾活的時候,聽覺靈敏的精靈們卻不約而同地把臉轉向玻璃門的方向。
飛瑪斯提醒道:“外麵有人在砸門。”
風雨雷鳴的聲音太大,張子安他們什麼都沒聽見,就算聽見一點兒,也以為是樹枝和雜物被風吹到門上。
“媽媽!”小芹菜扔下筆,向玻璃門跑過去,拍打著玻璃門尖叫道。
店員們向張子安請示,是不是打開門打她媽媽進來?
張子安擺手,“小芹菜,你彆喊了,外麵聽不見,你把嗓子喊啞也沒用。咱們不能開門,一開門水就全進來了,而且也不用開門,你們在這裡等著。”
他自己回到二樓,再次進入儲物間,披上雨衣,推開窗戶,把頭探到窗外。
儲物間是狹長布局,窗戶比較窄,來的人多也沒用,反而礙手礙腳。
店門口,一個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女人拚命拍打著卷簾門,大聲呼喊著小芹菜的名字。她沒穿雨衣,全身都濕透了,披頭散發,光著腳沒穿鞋。
“噯!上麵!這裡!”張子安大聲喊道。
她因為拍門無果,擔心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正想找個避雨的地方從包裡拿出手機打電話,這時聽到他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
她抬頭看到了張子安,指著卷簾門大聲喊道:“開門!”
張子安擺手,指著窗戶下方停放著的五菱神光,“門被封死了!你爬上車頂,我從二樓窗戶把你拉進來!”
弗拉基米爾就是經常走這個路線,跳上車頂,再跳到二樓窗台上進屋。
她一愣,但這種情況下顯然沒時間多做解釋,也沒時間問額外的問題,她走到五菱神光旁邊,嘗試爬到車頂。
“用這個!”
張子安從窗戶給她扔下來一張折疊椅,讓她蹬著椅子爬上引擎蓋,再爬上車頂。
渾濁的泥水早已漫過人行道,像是小河一樣衝刷著街道兩邊的房屋和雜物,垃圾箱都被衝倒了,各種生活雜物亂漂,但鋼管四腳折疊椅這種椅腿受力麵積很小、力學結構牢固的椅子,在泥水站立得還算穩當,不會被輕易衝倒。
她正好光著腳,把椅子展開,踩上椅座,這樣再爬到車頂就比較容易了。
爬到車頂之後,她單薄的身體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把手伸過來!”
張子安探出身體,拉住她伸過來的手,但是他和她的手上全是雨水,太滑了,根本拉不住。
他讓她稍等,又屋裡取出膠皮手套戴上,又扔給她一副讓她戴上,這下摩擦力足夠了,他憋足一股勁,一鼓作氣把她拉到窗台上。
她配合著牢牢扒住窗台,拚命把腿抬進窗戶,總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