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二章 閉上眼(1 / 1)

一指成仙 潭子 2208 字 2個月前

咚咚跳動的心臟,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捏住,驟停下來。

盧悅仰麵看著純淨得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怎麼也無法接受這樣的巨變,一瞬間連呼吸都忘記了。

五息!五息!

明明兩張破規符加一起,還有五息時間的,明明……

這一刻,她多想時間能夠回流一丁點,隻要給她回去那麼幾息,她願意拿出所有一切,所有的功德,所有的身家,甚至所有的壽元……

她要和飛淵一起!

他們約好了,一起的。

可是老天,從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無論她怎麼祈求,墨色都沒有回流一點,純淨的天空一塵不染!

嗬嗬!

好一個一塵不染……

盧悅嘴角微翹,臉上帶了種莫名的諷刺!

那就這樣吧!

抽身……退步……

天道愛怎麼變,就怎麼變好了。

她不知道應該恨誰,隻知道不想自己再是那個被丟下的人……,黑暗的世界裡,有飛淵有長壽,他們走得應該還不遠,可以追上。

一起!

一起……

“悅兒,悅兒,你給我醒醒,醒醒……聽見沒有?醒醒……醒醒……”

乾魔從穀正蕃的記憶裡,隻看到活蹦亂跳,以氣死他為樂的女兒,也親身見識到活力四****力無限,任何時候,都不曾認輸的她。

可是現在……

她眼中的一切光彩,全都斂去,裡麵隻剩無儘的悲寂痛恨,和……和對生命的放手!

這怎麼行?

忙到此時,好不容易救下她,怎麼能讓她一聲爹都不喊,就這麼死了呢?

她要是死了,穀正蕃……

來了,又來了!

剛想到穀正蕃,乾魔的心臟處,馬上就又傳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這份痛裡,因為感覺到女兒對這個人世的無聲問候,而帶了無數後悔,無數痛惜……

“你給我起來,起來,你爹穀正蕃沒死,丁岐山沒死,你就要先死嗎?”

乾魔沒想到,他強壓了穀正蕃那麼久,結果輕而易舉地就被他翻盤了,此時的嘴巴,身心好像再不受他控製,他隻能看到,他的手不停地拍打女兒的臉,想把她叫醒回來,“快點起來,起來起來,聽見沒有,你爹要笑死你了,丁岐山要笑死你了。”

喊出這話時,穀正蕃悲痛不已,做為親爹,他居然和丁岐山一樣,是這個魔星女兒最無法忍的存在。

他再顧不得暴露自己沒死的消息,隻希望能用自己,再刺激到她,讓她回過神來,不要再沉浸在自我放逐的世界!

那就……笑死吧!

渣爹和丁岐山,如何能跟飛淵長壽比?

盧悅閉上了眼睛,耳旁的聲音,似近實遠,好像聽到,又好像全沒聽到,她隻想靜靜地去找人,靜靜地跟飛淵和長壽一起,手挽手,一起去喝那碗孟婆湯。

……

抱福宗,畫扇和玄霜對著明明滅滅的三盞魂燈,心力憔悴!

“快快快!木府異相消失了。”

衝進來的長白幾個,帶起一股風,三盞魂燈好像在風的吹動下,真的穩住了,畫扇和玄霜還沒高興起來,就見屬於盧悅的那一盞,在風中搖擺間,一下子熄了下去。

這?

所有人都呆住了。

畫扇和玄霜的反應尤其的快,本命真元不顧一切地往那盞滅了的燈衝去,隻希望能用這裡的一絲魂力,觸動她整個神魂,把她拉回來。

很快,反應過來的長白四人,也一齊出了手。

“穀令則,救盧悅!救她!”

畫扇哪裡肯死心。

三盞魂火應該是一樣的,可是現在盧悅的一下子滅了,顯然是她做了什麼。

那個留下木府天道線索的人說,他是被其他人聯手甩出,才逃得一條命,那……

三個孩子,她哪一個都不想丟了,以前不能丟,現在她也不要丟!

妹妹明明滅滅的魂影,一下子徹底消失,穀令則原本是呆立在當場的,可是畫扇帶著靈力的聲音,硬生生地把她又叫醒了過來。

她如風一般地衝了出去。

魂燈,魂燈……

人之三魂為天魂、地魂和命魂。她們是雙生之體,哪怕盧悅的天魂和地魂都滅了,她也可以用命魂幫著她再續……

一定能再續!

衝進房間的穀令則狠狠一點眉心,一團帶著她模糊樣子的命魂之燈,燃到盧悅的魂燈上,帶動那裡還剩的一點點火星……

木府中,最後一根顫顫的銀針,在額上汗水,糊住眼睛前,被安巧兒乾淨利落地插進盧悅的心臟處。

“……你……你行不行啊?”

乾魔聲音發著顫,他不敢大聲,生怕空氣中的一點點波動,觸到那三根要命的針。

“……行了!”

透過銀針,安巧兒感應到盧悅的心跳,在停了一刻多鐘後,又有了波動,當場忍不住腿軟,坐倒在地上。

安家的救命三如針,她用過不活多少次,可從沒像今天這樣,壓得她不自信,壓得她喘不過氣。

乾魔抖著手,去摸女兒的脈膊,半晌之後,他也感應到,剛剛停下的跳動,現在若隱若現間,又能摸到了。

真好!

真好呀!

乾魔非常沒出息地紅了眼圈,“都有誰沒出來呀?”

到底是誰,把他女兒弄成這個樣子的?

誰沒出來?

安巧兒和伊澤等人,麵麵相覷間,又一齊轉過頭,看向雪地裡,那大片大片的紅。

有個名字呼之欲出,有無數曾經熟悉的麵容,也在腦間快閃,可是突兀地,它們就那麼消失了,無論他們怎麼找,也……也找不到了。

這……

反應快的安巧兒麵色已經發白了。

他們這是在哪裡呢?

好像……好像是盧悅追丁岐山和魔靈幻兒,衝進了木府,然後她和伊澤不放心,帶著一堆物資進來,再然後……

安巧兒使勁揉額,他們好像遇到了一件還是兩件,非常恐怖的事,然後……

她忍不住抬頭望了望天。

之前她和伊澤相互抱著從……

她又不記得了。

安巧兒瞪著藍天,都差不多要鼓出眼珠子。

“彆看!”

乾魔迅速打了她一下。

他的女兒在出事之前,也是瞪著天,然後慢慢沒了聲息的,“這裡不對勁,我們要馬上離開。你們快點把那裡收拾一下,馬上走。”

馬上走,馬上走……

所有人在回想的時候,都覺不對。

大家著急忙慌地收拾同伴的屍身,看到臉的同伴,他們前一息好像還記得名字,可是後一息……

忘了,忘了呀!

他們從高空中落下,除了近處,****魔擋了一下的人,其他人的身體,其實都有不同程度地損傷,可是此時,誰也顧不身上的痛,身體好些的就地伐木,製作地上那個,看樣子好像散了架子的雪撬。

“……師兄,那……那隻靈駝的頭……”

所有同伴的屍首都在半個時辰內收拾好了,隻有那顆靈駝的頭,金旺財不知道怎麼辦。

伊澤被小狗師弟拉著,看向長壽落在雪地裡的頭,心中異常的難過。

短短時間,他的腦子好像就被什麼東西洗過一般,忘記了很多很重要的東西,可是這個好像還帶著笑意的靈駝,他卻覺得,它是他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他不知道它從什麼地方來,不知道它一個小小的勉強算是靈獸的小家夥,怎麼會出現在木府裡,更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不管你是誰,總之……謝謝你!”

伊澤伸手,把長壽已經失去光澤的眼睛蓋上,一件披風包裹住它,正要收進納物佩裡時,被人從背後大力推開。

踉踉蹌蹌甩開所有人,跑過來的盧悅,慢慢蹲下去,掀開披風後,神情怔怔地盯著它,被切得整整齊齊的脖頸。

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拚命地按向還有一絲絲血線冒出來的地方,悲痛得無以複加。

她不記得它的名字了,可是隻一眼,就是知道,它是她的夥伴,是她的朋友,她的寶貝!

是她的……

“盧悅!”安巧兒後悔死了,早知道,就應該在伊澤他們把現場打理好,才收下三如針的,“你身體不好,才……,真的不能再傷……”

“滾!誰要你救的?”

盧悅摟著長壽的腦袋,猶如因獸,“我要你救了嗎?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要我死?為什麼還要讓我活著,安巧兒,我恨你!恨你……!”

安巧兒啞然!

她親手把她救回來,當然知道,她是心痛太過。

她忘了之前的所有,盧悅能好轉,隻怕也是因為忘了之前的大半。

可是,記憶的餘波還在,天生的親近還在。

她好像也記起來了,盧悅一直有一個靈獸袋,這隻……這隻好像靈駝的小東西……

安巧兒忍不住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這種小小的,都不能算是靈獸的靈駝,怎麼是盧悅的靈獸。

好像……可能……她的靈獸,是個非常厲害的才對。

安巧兒越用腦子越是混亂!

“啵!”

雖然腦子亂,可是聰敏的她,知道此處絕不是善地,一針紮下的時候,洶湧淚流的盧悅應聲而倒。

“阿金,扛著你師姐,我們馬上走。”

金旺財忙過去,要把滿手血汙的盧悅和長壽分開。

“我來!”

乾魔一把拉開他,披風重新裹好長壽,抱起盧悅大步走向才整出來的雪撬,“老夫也算是你們的救命恩人,這一路,就由你們帶著我走吧!”

啊?

安巧兒和伊澤對望一眼,確定在之前,好像是這人救了他們一下下。

而且盧悅的不對,也是他發現,並且及時救治,若不然……

“晚輩安巧兒,敢問前輩……認識盧悅?”

“老子是她爹!”

啊?

所有人一齊瞪來。

雖然他們失了這裡的某些記憶,卻明明白白地知道,盧悅的爹穀正蕃,就是她最大的仇人,而且那家夥早在幾十年前,就在她的結丹天劫下,魂飛魄散了。

“你們什麼眼神?”

乾魔瞄瞄大家,心情異常不爽,“老子是她的義父,義父難道不是爹嗎?”

義父?

伊澤忍不住打量他。

老頭的頭發黑白相雜,麵容清矍,很有些高古的樣子。

他的眼睛雖然看彆人的時候,顯得異常淩厲冷漠,可是對著師妹,卻好像隻剩下疼惜……

師妹在外麵,又拜了一個師父,難保再認一個義父。

“在下伊澤,添為盧悅的師兄,敢問前輩尊稱?”

乾魔心裡一咯噔,他不能跟他們說,他叫空牙吧?

可是此時,他的麵容是空牙的,身體是空牙的。

天地門畫扇等人,全者認識他的,這些小輩……

應該不認識!

想定主意之後,乾魔輕咳一聲,“老夫空穀客,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在這裡,我隻認我女兒一人,你們……可以當我不存在。”

當他不存在?

所有聽到的人,都默默無語。

安巧兒雖然心中有太多疑問,奈何她現在腦子非常亂,相要儘快梳理,坐到雪撬時,就進入想心事的狀態。

生與死到底什麼樣子,大家雖然不太知道,甚至對自己曾經的經曆,也全都忘卻,可心中的那份恐懼,卻做不得假,所以再趕路的時候,又下意識地如前般分了兩隊。

乾魔終於能休息了。

他幫盧悅掖掖被子,帶好雪帽後,把最近的空間,讓給安巧兒,自己轉到後麵躺下去。

這兩天兩夜的趕,可把他累死了。

好在,穀正蕃抱到盧悅,心緒已經完全安了下去,再沒出來搗亂。

“喂!小丫頭,你叫安巧兒是吧,記住嘍,盧悅要是醒來,還如前一般不肯接受現實,你就再拿出剛剛的狠勁來,把她弄暈了。”

安巧兒:“……”

乾魔聽下麵的人竊竊私語說什麼忘了的事,懷疑他們遇到仇家,打架的時候,觸到這裡缺損的天道,“她身體不好,休息個兩天,回複得好些了,才有力氣去想之前的事。”

之前的什麼事,乾魔其實情願盧悅忘了。

若不然,憑她今天的表現,他還真有些怕。

所有人都好像被鬼趕一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出事地,他們把那裡的一切丟開十裡範圍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這一放鬆,就好像真的放鬆了,輪班拉撬的人,睡一覺後,基本連一點點的模糊,都忘得一乾二淨。

所有人的記憶裡,隻知道他們曾遭遇大難,曾被人一路追殺,逃無可逃下,還被人截住,然後一場莫名其妙的昏迷,再醒來後,仇人死絕了,同伴也隕了大半,甚至好些人的屍首,都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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