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不是不信雅列賓的話，他是不敢信。

現在布萊恩是個什麼狀態呢，就是他非常希望雅列賓說的都是真的，打心眼裡渴望是真的，而且他也認為是真的，隻是出於對黑魔鬼的警惕，他在拚命的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

當一個人求著彆人騙自己的時候，當然是好騙了。

就那種理智上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但情感上卻極度希望是真的，這種感覺相信很多人都有過。

楊逸有些無奈，看著好像有老了幾歲的布萊恩，想要勸解幾句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時布萊恩卻看向了安東，然後他沉聲道：“你怎麼回事？”

安東沒有開口。

布萊恩皺著眉頭道：“你恨黑魔鬼？不，你恨雅列賓？”

安東呼了口氣，他看向了布萊恩，低聲道：“我不恨黑魔鬼，我也不恨雅列賓，我隻是……討厭他們，不，你要分清楚，黑魔鬼是一個部隊，而他們隻是黑魔鬼這支隊伍中的一些人，他們不是黑魔鬼，他們沒資格代表黑魔鬼。”

布萊恩搖頭道：“不，你說彆人沒資格代表黑魔鬼我承認，但是雅列賓，他就是黑魔鬼，他有絕對的資格代表黑魔鬼。”

安東緊抿著嘴唇不肯說話，布萊恩思索了片刻，突然道：“說件讓你會驕傲的事情吧，我們在八十年代中期才知道黑魔鬼這支隊伍的存在，然後我們也知道了雅列賓這個名字，他的代號是魔鬼之王，然後整個西方世界的情報組織都以策反或者活捉一個黑魔鬼為目標奮鬥了很久，可是最後，沒有一個黑魔鬼的身份能被確定，連身份都無法確定，又怎麼能夠活捉或者策反呢？”

安東沉聲道：“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黑魔鬼。”

布萊恩繼續道：“黑魔鬼在蘇聯是絕密，在美國同樣是絕密，我們在蘇聯的高級鼴鼠獲得了這一情報後，先是沒人在意，因為黑魔鬼的一切都太過於神奇了，神奇的不像是真的，把天才集中到一起選出然後再培養成黑魔鬼，這種事費效比太低，是對人才資源的極大浪費，所以沒人在意。

有一段時間克格勃的行動非常成功，簡直成了我們的噩夢，那時候一個名字開始流傳，雅列賓，當然這隻是一個代號，沒人知道是怎麼流傳出來的，再到後來，CIA獲得了一個極為關鍵的情報，知道了黑魔鬼這支極特殊隊伍的存在。

再後來，有相當長的一頓時間，我記得那時候隻要克格勃完成了什麼了不起或者難度極高的事情，CIA的最高層都會說雅列賓又成功了，後來沒人說雅列賓了，他們說魔鬼之王又他媽成功了，那時候雅列賓就是黑魔鬼，黑魔鬼就是雅列賓。

哦，再多說一句，黑魔鬼這個代號，是整個冷戰期間唯一一個東西方達成了共識的代號，蘇聯這麼叫，我們也這麼叫，隻不過你們是褒義，我們是貶義，但我們都帶著敬意。

所以你說你不知道雅列賓這個名字真的讓我很詫異，而且你對雅列賓的態度，讓我除了詫異之外還非常的不可思議，所以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對自己的黑魔鬼非常不滿呢？”

布萊恩說了非常長的一段話，安東沉著臉聽完後，冷聲道：“如果雅列賓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厲害，那麼蘇聯怎麼解體了呢？如果黑魔鬼在雅列賓的帶領下真的那麼成功，為什麼黑魔鬼都沒有發現蘇聯所麵臨的危機呢？保衛蘇聯而存在的黑魔鬼，蘇聯呢？”

布萊恩搖了搖頭，道：“蘇聯解體不是黑魔鬼的問題，是因為蘇聯從根子上爛透了，問題出在蘇聯的最高層，知道雅列賓的名字和黑魔鬼的情報怎麼流傳出去的嗎，因為蘇聯某些最高層無法容忍黑魔鬼的存在了，很遺憾，這些高層的級彆太高，我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名字，你隻要明白一件事，黑魔鬼是一把刀，怎麼用這把刀，要看握著這把刀的人想怎麼用。”

安東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布萊恩輕聲道：“你差一點就成了黑魔鬼，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都發生了什麼。”

安東吸了口氣，低聲道：“黑魔鬼從誕生之初是對內的，後來就變成對外了。”

布萊恩沉聲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渴望加入黑魔鬼，但你對黑魔鬼沒能阻止蘇聯解體極為不滿，所以你開始恨雅列賓，因為他是魔鬼之王。”

掙紮了片刻，安東終於低聲道：“彆說了。”

毫無疑問，安東很矛盾，他的心理極為矛盾，他為黑魔鬼這個名字驕傲，卻又恨黑魔鬼沒能保衛蘇聯。

布萊恩淡淡的道：“安東，從一開始我對你極為警惕，因為你差一點就成了黑魔鬼，但是現在，我欣賞你並且感謝你為水組織做的一切，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在自我否定中發瘋，你確實該為自己是黑魔鬼的身份而驕傲，你也不必恨黑魔鬼沒能救了蘇聯，原因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不是個笨蛋，我覺得你能想明白。”

安東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他抬起了頭，看了看布萊恩，又看了看楊逸，看了看他身邊的所有人。

楊逸低聲道：“我覺得布萊恩說的很對。”

安東顯得很迷茫，他思索了良久之後，搖頭道：“對我來說真正的黑魔鬼已經不在了，可能我把黑魔鬼想象的太美好了，已經失去的東西總是最好的，現在我卻見到了雅列賓，見到了黑魔鬼，我不知道是該崇拜他們還是該唾棄他們，我現在很亂，我很亂，不要再說這些了，這是我的私事，你們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傑特羅吧。”

胡亂的揮了下手，安東沉聲道：“關於傑特羅，我也認為把他乾掉是最好的選擇，還有，還有布萊恩，我認為你不太可能找到安娜斯塔金娜，因為……”

布萊恩低聲道：“因為黑魔鬼不把人最後一絲利用價值都榨乾的話是不會放手的，我知道的，我知道，因為我早已經見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