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語言也是一種武器，直刺內心，而且很犀利。

伊恩被趙強的話給打蒙了，他瞠目結舌，然後是一臉的茫然。

“我不確定，我覺得你說的有些……，不，我不知道，但我覺得……”

我不確定，我不知道，我覺得。

現在伊恩也就能說上這些了，剛剛獲得晉升的他對於跳槽的心思產生了一絲動搖，但是趙強的話讓他因為升職而對未來產生的些許期待，此刻正在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趙強一臉的嚴肅，他搖了搖頭，輕聲道：“看來你還是不太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啊，我換個方式再問你一遍同樣的問題，你負責一個實驗室，那麼你有項目嗎？你會有資金嗎？你有合格的下屬嗎？”

伊恩輕歎了口氣。

“我……有很多想法，我有一個課題，我想證明一些事，我需要支持，但是我現在……”

伊恩說話很含糊，他是一個科學家，但一個科學家不見得能準確而順利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尤其是他在思維混亂的情況下，連組織自己的語言都有些困難。

趙強根本不用伊恩說什麼。

“一個人如何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價值，你如何評價自己的人生價值？”

伊恩顯得有些痛苦，他低聲道：“人生價值，你跟我說人生價值？我的價值觀就是我想做點事，做點對英國，對世界，對人類有好處的事情！”

“你說相對世界和所有人類做出有貢獻有好處的事情，這個目標很偉大，但你在為英國做事，而且是情報部門，伊恩，你要麼選擇為英國的秘密戰線默默的奉獻終身，要麼就為你的偉大目標而投入全部的力量。”

伊恩攤手道：“我大學畢業後就進了考斯維爾實驗室，我以為在這裡能更快的實現我的夢想。”

“但是你錯了，對嗎？”

趙強一臉憐憫的看著伊恩，很是無奈的道：“伊恩，你選錯了實現價值的地方，讓我來告訴你，英國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英國了，現在的英國腐朽而墮落，你現在對自己的處境還不夠了解嗎？碌碌無為的人身居高位，你這樣年輕而有才乾的年輕人卻看不到未來和希望，你做出了成績，你拿出了成果，卻因為威脅到了上司的地位而被掃地出門，他們給你一個實驗室，但是伊恩，你是科學家，你知道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實驗室，光靠你一個人能做出什麼來？”

伊恩重重的歎了口氣。

趙強很鄭重的道：“你是個天才，你學習了很久，你希望為自己的國家出一份力，但是伊恩，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的國家不需要你這樣的人了，一個人有個人價值，有社會價值，如果能在實現個人價值的同時滿足社會價值的需求，那當然是最好的，但問題是國家不需要你了，你無法對這個國家做出貢獻，更無法實現你的個人價值。”

伊恩徹底不說話了。

趙強緩緩的道：“我為什麼說你的國家不需要你了，很簡單，你看看現在的英國都成了什麼樣子，所有人都短視而逐利，那些基礎科學研究項目被砍了，一些能在商業上快速賺取利潤的項目才會得到投入，不管是國防科技也好，還是基礎科學和自然科學，根本就得不到撥款，你覺得是這樣嗎？”

伊恩無力的點了點頭。

“英國現在看起來還很光鮮，但這是什麼，是回光返照，是在吃老本，十年以後呢，二十年以後呢？你還年輕，難道你要隨著英國就這樣一步步的走向腐朽嗎？”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不知道你在進行什麼方向的研究，但我想知道你能得到什麼支持，你們有技術嗎？你們有資金嗎？你們有專家嗎？”

伊恩痛苦的抱住了腦袋，他搖著頭道：“彆說了，彆說了！”

趙強緩緩的吐了口氣，然後他沉聲道：“如果不能實現你的社會價值，那麼至少要實現你的個人價值吧，伊恩，你還年輕，你身上有無儘的可能，你本可以在科學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濃墨重彩的名字，就像牛頓，瓦特，法拉第，弗萊明，麥克斯韋，歐內斯特，想想這些人，你會不會覺得激動？”

“想想那些偉大的科學家，他們為人類的進步做出了多大的貢獻，想想那時的英國科學家，他們帶動了整個世界的進步，現在呢？”

“你該實現自己的價值，伊恩，當該首先實現自我價值，然後你才有可能實現更大的價值，就好像居裡夫人，她是波蘭人，但她隻有在法國才能實現自己的價值，還有愛因斯坦，他是德國人，但他甚至隻有到了美國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這些難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嗎？”

趙強一張嘴嘚吧嘚吧的說個不停，然後他伸出了雙手，一臉誠摯的對著伊恩道：“到我們那裡去吧，我無法給你什麼待遇上的承諾，但是，我可以承諾的是你會有一個同樣年輕而天才的團隊，如果你的能力能夠帶領這個團隊，那你就是負責人，如果你的能力不足，那你就隻能讓彆人帶領你。”

伊恩看著趙強若有所思。

“我們的科研隊伍很年輕，我的航天科研隊伍平均年齡隻有三十歲多一點，八十年代出生的年輕人已經挑大梁了，你能不能成為一個項目甚至一個學科的領航者？那要看你的能力，隻要你有能力，你就上！資金？人才？支持？沒有問題，統統不是問題，一切都不是問題！”

埃裡克舉起了手，低聲道：“抱歉打斷一下，三百萬英鎊的……額，安家費……”

趙強還沒說話，伊恩就沉聲道：“那不是問題！”

趙強點頭道：“對，一切都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你的能力，你有能力，我們不管你的國籍你的出身你的習慣和你的一切，你就是一個項目的帶頭人，如果你很強！你就是一個學科的帶頭人！我們國家會全力支持你的研究，這些不是我的承諾，而是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該有的胸懷。”

說完後，趙強吐了口氣，道：“我是不是在說謊，我有沒有在講大話，有太多的實例可以證明，你自己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