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七罪宗審判之日(2)(1 / 1)

第890章七罪宗——審判之日(2)

成默看見德洛姆女士為了不拖累女兒安娜,狠狠的將那個可憐的女孩從懷抱裡推開。他清楚的聽見德洛姆女士眼眶裡含著淚水大聲的說“我不認識你,趕快滾開”,然後扛著無數的拳打腳踢和橫飛的唾沫衝向那個禁錮她的囚籠。

不幸的德洛姆女士,為了女兒,迫不及待的成為人們眼中的“異端”。

而人群所形成的洶湧浪潮並不曾因為這溫情的一幕所平息,活在瘟疫恐懼和上層壓迫中的群眾反而遷怒於無辜的安娜,他們毫不猶豫的把淚水漣漣的安娜從地上扯了起來,罵她“賤種”、“災星”、“浪蕩貨”、“表子”

在中世紀女巫總是和性聯係在一起,因此人們眼裡引發瘟疫竟然不是女巫最大的罪過,勾引男人和yin蕩才是。汙言穢語淹沒了安娜,她驚恐萬分,想要掙紮和逃離,卻引來了更大的惡意。

有些人無動於衷,有些人背過了臉,更多的人,尤其是女人,繼續對安娜施暴,語言上的,身體上的,靈魂上的。

就連看不過去的十字軍士兵想要勸阻,都沒有能夠擋住瘋狂的人們繼續瘋狂的舉動,德洛姆女士又跑了回來,一直沒有哭的德洛姆女士流下了淚水,用身體護住了自己的女兒,她在拳打腳踢中念誦的念誦:“我不該當醫生的,我不該當醫生的造物主啊!懲罰我就夠了,救救我的女兒吧!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為什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你不應允,夜間呼求,你不出聲.”

這懇切的哀求穿透了喧囂,卻阻止不了暴虐持續。站在暗處的成默看到了各種各樣的表情,冷漠的無動於衷,憐憫的無動於衷,麻木的無動於衷以及失去理智的憤怒。他還看見了有和他一樣的天選者,站在屋脊上,像是觀看電影般注視著這一幕見者傷心聞者落淚的人間慘劇。

為了不讓兩母女命殞當場,十字軍的士兵隻能將這對可憐的母女都塞進了囚車。

成默麵無表情的目送歡呼著的人群跟隨著囚車遠去,像是遊行的慶典進入了最高潮的尾聲。他覺得有些時候世界真是諷刺,原本是禁錮的牢籠,如今卻變成了保護的樊籬;原本該被審判的,如今高舉著權杖;原本應當受人敬仰的,如今卻遭人唾棄

然而成默也如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選者們一樣,隻是作為一個神祇樣子的旁觀者存在。就像玩一個遊戲,你會在乎一個NPC的死活嗎?

不會。

我們在乎的隻是自己的任務和應該獲得的獎賞。

就算此刻,置身於其中,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那又如何?

這也不過是關於德洛姆女士和她的女兒安娜的一段故事。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有多少差不多的慘劇?人類的悲痛加起來比喜悅要多得太多,人類的犧牲和欺騙也比圓滿和正義多得太多。

成默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但在這一秒竟然產生了一種任務無所謂應該救救這對母女的想法。這樣的想法在成默的心中蠢蠢欲動,不過也隻是蠢蠢欲動而已,頑石般的理智壓在上麵,讓他同情心無法泛濫。成默心想自己永遠也變成不了一個心懷歹毒的人,但也變成不了一個好人,甚至不會成為任何一種模板似的人物。

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既成不了壞人,也成不了好人,既成不了小人,也成不了君子,既成不了英雄,也成不了垃圾。如果說他與普通人有什麼不同,那麼就是絕大多數總是向往成為某一種人,比如成為一個有權勢的人又或者成為一個有名望的人再或者道德高尚的人。

成默不一樣,他不向往成為任何人,但他有能力成為任何人,卻隻想選擇做一個普通人,一個長命百歲的普通人。

成默從來不想當英雄,他知道英雄意味著自我犧牲,他想了想剛才才拿到的“瘟疫之主”以及還有沒有拿到的“歌唱者號角”,站在陰影裡選擇了回歸本體。他遠眺著囚車在翻騰的人流簇擁下,沿著狹窄的街巷向前,就像洪水衝進了城市。

浪潮中的安娜在母親的懷抱裡瑟瑟發抖,前天她還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今天幸福快樂的一切都變的遙不可及。凡人的生活就像一朵蒲公英,脆弱到一陣狂風或者一場暴雨,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之摧毀,也許是將它吹到冷寂泥濘的荒野,也許是將它埋葬在無人可知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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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從床上起來,下床的時候坐在書桌前的謝旻韞問:“你剛才沒事吧?”

“怎麼了?”

“我感覺到你的心跳加快,血流加速,體溫也升高了不少”

“沒事,隻是看到了一些叫人不太舒服的場景而已。”成默穿好了鞋,走向了洗手間,他站在洗手間門口轉頭問,“對了,你會對NPC產生同情心嗎?又或者說,你會不會認為現在這些殺來殺去的遊戲是人類殘忍本質的體現?”

“我不怎麼玩遊戲.不過你問的這個問題挺有意思的,你先去洗臉刷牙,容我想一下。”謝旻韞半轉著身體說。

成默“嗯”了一聲,進了洗手間,洗漱完畢之後,成默出來,就看見謝旻韞已經站了起來,她拉開了窗簾,讓外麵的陽光撒了進來,頓時原本昏暗如黃昏的房間裡變得亮堂堂的。

“要來杯咖啡嗎?”謝旻韞問,她走向了進門處的櫃子,看著電熱水壺說,“不過隻有速溶的。”

“行。”成默點頭。

謝旻韞將白瓷杯子用開水稍微燙了一下,拿起雀巢的咖啡包開始衝咖啡,須臾之後房間裡就飄蕩起咖啡的香味,她將兩杯咖啡端到了茶幾旁放下,隨後坐在了沙發上,一邊用銀色的咖啡勺攪動著咖啡,一邊說:“剛才你問的那個問題,我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在遺跡之地我並沒有對那些NPC產生同情心,就算是對麵是載體,我也不會在擊殺他們的時候有愧疚感,畢竟我心裡是清楚的,NPC和載體都隻是工具,本質上裡世界的競爭類似於體育競爭,雖然殘酷,但算不上殘忍。圓桌議會製定了規則,對天選者的行為加以約束,這就是文明的體現。當然,也有很多遊戲就是為了讓我們感受殺戮的快感而存在的,也有一些人是享受殺戮的。但我認為,能將內心的邪惡釋放在遊戲中,而不是釋放在現實中,這是件好事,這就是文明和道德的力量。遊戲的意義大概就在於此,給了我們卸載壓力的空間,也給了我們釋放欲望的空間.”

謝旻韞停了下來,成默看著幾點白色的泡沫在奶咖上打著旋,低聲道:“說到‘文明’,我想起一個笑話,馬林諾斯基(奧匈帝國的人類學家),在太平洋的巴布亞與當地食人族聊天。他對食人族的族長提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告訴族長‘現在歐洲在打仗,每一天都要死幾萬人’,食人族的族長疑惑不解:‘你們怎麼吃得了那麼多人?’馬林諾斯基解釋說,‘歐洲人不吃人肉’族長萬分震驚:‘不吃肉,為什麼要殺人?你們太野蠻了!’人類為了更好的生存組建了社會,而社會發展出了文明和道德,可隨著社會發展,一個社會和另一個社會就不可避免的會因為資源或者偏見開始戰爭,這種有規模的屠殺,比人類以個體存在時更血腥。為了讓每個人活的更好的文明社會,卻與組建時的願望背道而馳”

“但現在人類在進步啊!不可否認的是,隨著科技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人類越來越文明了。”

“表麵現象而已,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記》中說:文明到底使我們的什麼東西變溫和了呢?文明隻是培養了人的感覺的多樣性……除此以外,彆無其他。正是由於培養了這種感覺的多樣性,人大概才會發展到在流血中尋找樂趣.也正是因為這種多樣性,讓人類可以從如今多種多樣的娛樂中得到消遣,比如動不動就殺人盈城的玄幻小說;比如以極端犯罪為賣點的遊戲;比如一些刻意販賣血腥暴力的電影實際上人類的本性並沒有因為文明而改變,如果不是核武器的存在,也許早就爆發了比二戰更大規模的戰爭了。”成默稍稍有些沉重的說。

謝旻韞搖了搖頭說:“我覺得‘殘忍’是人類動物性的體現,而文明能讓有智慧的人類產生共情,因此才會同情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實際上‘殘忍’這個詞並不是‘善良’的反麵,而是文明的鏡像,正是人類有了文明才能意識到什麼是‘殘忍’,動物是不會知道什麼殘忍的。確實,人類的動物性存在於基因深處,但教育能夠修築起道德的藩籬,將獸性約束在裡麵。”謝旻韞端起白瓷杯子,緩緩的喝了口咖啡,才看著成默輕聲說,“當然,現在的世界並不完美,這也正是我們需要努力的動力與意義所在。”

謝旻韞的回答並不能解除成默的困惑,他知道按照米國的農業產能,完全可以供養全世界還剩下的赤貧人口,徹底的消滅地球上的饑餓,但沒有利益的事情米國人不做;他知道,很多人也知道,華米合作,世界才會走向更美好的未來,但為了各自的利益,世界隻能走向分崩離析。

人類是如此的自私。

成默看不見世界會變得更好的可能性。不過他並沒有再次開口和謝旻韞繼續展開探討,因為他清楚謝旻韞同樣知道這些,不過她認為一切都會通過人類自身的努力變得更好,而他對一切保持悲觀的態度。

成默也端起了溫熱的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當暖意直達心底時,他想:“世界與我無關,我能保護我在乎的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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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0日下午3點,成默打開電腦,看了下私密郵箱,這時西園寺紅丸依舊沒有發任何信息給他說和他交換信息。成默相信西園寺紅丸已經知道“歌唱者號角”事關重大,不開口大概是不想讓他確定陳放和陳少華是他的棋子。

成默清楚眼下狡猾的西園寺紅丸是他可以爭取的對象,正有些猶豫該不該主動一點,就收到了女媧傳來的海量信息。其中包括星門和太陽花旗幟的攻略進度,成默大致的掃了一眼,看到此刻星門已經完成了666名女巫的抓捕,正準備出發前往吉斯菲爾德修道院。他立刻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激活了載體重返阿斯加德。

回到遺跡之地的克裡斯欽菲爾德,成默毫不猶豫的直奔監獄,此刻他的激活時間隻剩下了不到半個小時,必須儘快找到德洛姆女士才行。

從廣場一路潛行到監獄花了成默十多分鐘,這時監獄正在列隊清點人數,整個院子裡人聲鼎沸,獄卒的喝罵聲和女人們的哭喊聲吵鬨的讓人煩悶,成默稍作觀察,發現周圍有星門的天選者,不過他們並沒有特彆的重視守衛工作,有些人站在房頂聊天,有些人百無聊賴的對著空氣翻看著什麼,成默猜測他們在看天選者係統的界麵。

成默沒有多猶豫,瞬移進了地牢,卻發現德洛姆女士已經不在這裡了,也沒有看見安娜,隻有水蜘蛛在漆黑的水麵上悠閒的漫步。他連忙離開了彌漫著水腥味的地牢,跑到了監獄一層,找了一間麵對院子的房間,躲在裡麵開始尋找德洛姆女士,可仔細搜尋了兩三遍成默都沒有從中看到德洛姆女士,就在這時,成默看見好幾個教士從監獄正廳的拱門走進了回廊,這其中還包括紅衣主教。

很明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主教大人的臉色有些嚴肅,步子也邁的很快,看到並沒有星門的人在院子裡,成默便走出了房間,跟了上去。

很快一群人就走到了監獄一層的走廊儘頭,拐進了一間有兩個十字軍士兵把手的牢房,成默還沒有跟進去,就聽見裡麵傳來了主教大人憤怒的聲音:“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們隻是沒想到這個女人上午還那麼硬氣,結果受了這麼點懲罰就自殺了。”有人低聲辯解。

“你們這群廢物,看個人都看不好!”主教大人斥責道。

成默心中一驚,連忙衝進了牢房,馬上就看見德洛姆女士躺在牢房的乾草堆上,她蒼白的臉上浮動著詭異的微笑,脖子上還有一道深紅的勒痕,牢房裡的橫梁上麵係著條灰布腰帶,正在沒有一絲風的房間裡晃蕩

(明天上午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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