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黑色夢中(9)
成默和顏亦童走到天鵝湖邊的時候,正是一天陽光最盛大的時候。
太陽金燦燦明晃晃的,天空清透蔚藍,遠處起伏的山巒隱約,天鵝湖像是一麵與天相接的平鏡,天與湖分不清誰是誰的倒影。
在這樣的好風景中徜徉,無疑人的心情也會變得歡愉起來,一切的煩惱都能夠暫時拋諸腦後。
在顏亦童像是rap般的碎碎念中,兩個人走過了天鵝湖凸起的三角形半島,成默扭頭看向了“黑夢酒吧”的方向,玻璃瓶入口就像是閃耀的鑽石,耀眼的叫人無法直視。
成默立刻收回了視線,很隨意的問道:“你打算去哪裡劃船?”
顏亦童抬手指了指正南方,“彆急啊!就在哪裡,馬上就到了。”
“沒有急,隻是問問”
成默看向了顏亦童手指的方向,極目遠眺,就在大約兩三公裡的地方有個不高的山崖,山崖下長著一片紅樹林,湖水在金光下翻湧,幾隻白鷗在樹林之上蹁躚起舞,遠遠看上去天鵝湖竟有了海的氣質。
“我們走快點,那裡的風景可漂亮了。”顏亦童扯著成默的胳膊小跑了幾步,讓速度快了起來。快走了一段路,顏亦童就抱怨了起來,說一定要想辦法弄個交通工具。
好不容易兩個人走到了山崖邊,顏亦童已經累的不行,一屁股就坐在了環湖石板路旁的一塊岩石上,不停喘息著說道:“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這點運動量對成默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他就站在山崖邊,吹著湖風欣賞風景,即便成默如今已經見慣了美景,可這片山崖也令他覺得有意外之喜。山崖下的湖岸邊不僅有茂盛的紅樹林,還有一片如彎月般的沙灘,比表世界熱門度假地的海岸也不遑多讓。
成默也不知道是人為設計的,還是地球上真有這麼一處地方。
顏亦童凝望著山崖下的紅樹林說:“穿過樹林,還有一棟舊房子,房子裡裡外外都種了好多木棉花,可美啦!我敢保證,要是在國內,這裡一定能成為超火的網紅打卡地”她又抬手指了下山崖半山腰說,“我要是有錢,就在這裡買塊地,修個房子,天天看看湖,吹吹風.哎呀,沒有番劇也勉強能過吧!”
對此成默嗤之以鼻,“你能過一年就了不起了。不管什麼風景看多了就會膩。”
顏亦童坐在岩石上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才站了起來,輕哼一聲說道:“我才不像你,就是個花心大蘿卜。”
“不是說風景嗎?”成默不解的說,“怎麼扯到花心上去了?”
顏亦童不理成默,小心翼翼的沿著山崖比較和緩的坡慢慢的朝下走。
成默跟上。
大概是時不時就有人從這裡下去的緣故,滿是碎石和雜草的崖坡上被踩出了可供人落腳的階梯,但這些階梯極其不規則,間距也時大時小,走起來十分費力,尤其是對於顏亦童這樣穿著小皮鞋和裙子的姑娘來說。
成默雖然算不上什麼紳士,起碼的愛護女生的心還是有的,於是開口說道:“童童,你等一下,讓我走前麵。”
顏亦童頭也不抬的說道:“不用,這裡我來過好多次啦!不可能會摔倒!”
說著顏亦童還加快了速度,像隻小鹿般在山坡上跳躍著快速向下。看到石子“噗、噗、噗”的朝下滾,成默有些擔心,於是也加快了腳步,跟上了顏亦童,眼見就要到了陡峭的地方,顏亦童還沒有放慢的意思,成默不得不提醒道:“童童你小心點!”
話剛出口,顏亦童就踩到了一塊有些鬆動的石塊上,一個重心不穩,尖叫著搖晃了起來。時刻準備著的成默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顏亦童在空中揮舞的手臂,將她扯進了懷裡。兩個人在崖坡上抱在一起,像是風中的小草亂顫了好幾下,才穩住了平衡。
成默將自己的腳趾都摳進了腳下的草皮中,才勉強維持住了平衡,他抱著顏亦童直到懷中的女孩終於沒有亂動了,才鬆了口氣說道:“說了叫你小心點。”
“我本來好好的,就是你突然喊我,把我嚇到了.”顏亦童氣鼓鼓的說,她回頭看向了成默,“要要不然.我根本不會.不會”
顏亦童凝視著成默,說話的聲音漸漸慢了下來,她那雙水潤又明麗的眼睛陡然間就出現在了成默近在咫尺的地方,像是海上升起的兩彎月牙。這兩彎月牙中蒙著淡淡的水氣,給人一種朦朧感,鑲嵌在白璧無瑕的麵孔之上清新極了,像是每個男性記憶深處的那位走在夏日晚風中的少女。
成默一時之間也被風吹迷了眼睛,像是宕機般的想起了許多年前的放學後,某個頭發亂蓬蓬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將付遠卓的椅子從窗戶裡塞了進來,還氣勢洶洶的對他說:“看什麼看,不知道過來幫忙啊?”
忽然的近距離接觸,似乎也讓顏亦童愣住了,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微微張著嘴唇,呆呆的看著成默,又像是在看著成默眼鏡中自己的影子。
一男一女就這樣僵直著身體的站在半山坡上,如果不是風吹起了藍色的裙角,白色的水手領,看上去他們就像是不會動的雕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幾分鐘,成默腦海裡那個運轉無比準確的時鐘都有些失調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樣子不太對。他轉過了頭,避開顏亦童那顏色溫暖像是落日般的雙瞳,輕聲說道:“站穩了。”
顏亦童也回過神來,她不知所措的舉起了原本抓著成默胳膊的手,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這.這隻是個意外意外”
“嗯!我知道。”成默依舊轉頭望著山崖下的那片紅樹林,但他卻聞得到顏亦童身上淺淡的梔子花香氣,還有唇齒間甜膩的味道,像是陽光曬在橘子上的味道,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覺得有些乾渴。
“我站穩了.”
成默鬆開了手,顏亦童轉身一言不發的向下走,這下她收斂了很多,每走一步都試探好幾下,動作慢的就像是病入膏肓的老年人。雖然走的慢,兩個人卻沒有再交談,直到走到山崖下的沙灘上。
顏亦童帶著成默橫過沙灘,朝著一半長在湖中,一半長在岸上的紅樹林走去。林間有條走出來的小路,小路藏濃濃的樹蔭之下,光點細小的如同漫天螢火。
兩個人穿過紅樹林,又是一片沙灘,沙灘的不遠處有幾間米色的石頭屋子,其中最靠近沙灘的一間屋子隻剩下了一麵牆壁,牆壁上孤零零的空著一麵窗戶,窗戶麵朝著湖泊,背後是一大片白色的銀膠菊。人文與自然達到了妙到巔毫的和諧。
這真是孤獨又燦爛的美。
“是不是很漂亮!”顏亦童得意洋洋的問。
“嗯!”成默看著那株從破敗窗戶裡伸出來的白色小花說,“不過這不是木棉花,是銀膠菊”
“啊!我還以為長的像是棉花的白花就是木棉花呢!”
“木棉花大都是桃紅色的,白木棉確實長的挺像棉花的,所以不是這麼小一朵一朵的再說了木棉是樹。”
“長見識了!長見識了”顏亦童輕盈的跳到石頭牆壁的窗戶上坐著,仰望藍天擺了個造型,很是遺憾的說,“可惜沒有手機,要不然可以拍兩張照片留念一下。”
金色的光打在她的臉上,石窗斑駁,白花鮮嫩,天也清澈,湖也清澈,人也清澈,一切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恬靜。
成默忽然GET到了顏亦童的美好之處,他不敢多看,四下望了望,“沒有人住這裡嗎?”
“不知道誒!反正我每次來都沒有看到過人。裡麵的房子也都是空的,就隻有一張床”
“那船呢?”
“跟我來。”顏亦童跳下石頭窗戶,拍了拍裙子向著另一側的屋子走去,走到靠近山崖邊的石頭屋子時,成默就看見屋子牆角放在一隻白色的木舟,木舟的裡麵放著兩支小槳。
鵝卵石灘、沙岩老屋還有白色木舟,又組成了一幅油畫般的圖景。
“鐺!鐺!鐺!”顏亦童做了個請的姿勢,很是驕傲的說,“怎麼樣!是不是很棒!本小姐帶你來的地方,肯定絕美!”
“這裡真沒有人?”成默又問。
“放心吧!我都來了好幾次了。從來就沒有看見過人。”
顏亦童走到木舟旁,彎腰費力的想要推動木舟。成默又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看到“私人領地”之類的標識,才和顏亦童一起將木舟推入了湖中。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船,相對而坐,一個人拿起一支槳開始劃了起來。顏亦童的力氣比較小,導致船總不能走直線,成默說讓他一個人來劃,顏亦童還不願意,成默隻能配合顏亦童的力道,慢慢的兩個還是離岸越來越遠。
等距離岸邊有好幾公裡的時候,他們便放下了槳開始隨波逐流。
顏亦童靠在船沿,伸直了兩雙細長勻稱的雙腿,仰頭看著天空的浮雲,“哇!感覺好好!下次我們應該帶點飲料和甜點過來.”
成默很隨意的“嗯”了一聲,在這裡已經能夠看到丈母娘的那座小島。
見成默有些心不在焉,顏亦童嘟了嘟嘴問:“是不是和我說話挺無聊的?隻會說些工作上的瑣事,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娛樂圈八卦.”
成默回頭看向了顏亦童,笑了下說:“沒有啊!我覺得很有意思,我對文娛行業還是蠻感興趣的,側麵反映了人類對精神生活的需求。”
“彆這麼高屋建瓴啊!來點接地氣的對話!”
“呃~~”成默抬手推了下眼鏡,“你知道的,我不太擅長和女孩子聊天。”
“那你和雅典娜聊天的時候都聊些什麼?”
成默抬頭看了眼飄著幾縷白雲的天空,想了想說道:“我和她其實不怎麼聊天。”
“啊?”
“也就偶爾討論一下數學,其它的時候,就是帶她吃吃喝喝。”成默微笑,“還有陪她看《蠟筆小新》.”
顏亦童恰好看到了成默臉上那抹幸福的淺笑,她也沒有顯露出什麼妒忌的情緒,隻是撇了下嘴,翻了個白眼說道:“哎呀!看你快要笑出花來了!談戀愛有這麼甜嗎?”
“有嗎?”成默說,“也就.還好吧。”
“切!這叫還好吧?我看你肯定得意快活的不得了。不過想想也是,沈老師和雅典娜那樣的女人,我看了也心動啊!嘖嘖!那胸那腿,真是極品”顏亦童低頭看了眼自己,歎了口氣說,“好自卑哦!我要有沈老師的一半就滿足了.”
成默下意識的瞥了眼顏亦童的水手服領口,看上去確實沒形成規模,但他知道這隻是因為水手服的款式不顯而已,除非讓沈老師這樣的女人來穿才會誇張,像顏亦童這樣處在B-C之間的,實際上在亞洲人中已經還可以了。
顏亦童也注意到了成默審視的目光,連忙直起身子抬手擋住成默的視線,哇哇叫到:“不許看!不許看!”
“啊!?我也沒看到什麼吧?”
發現遮眼睛收效甚微,成默不僅在笑,還能看的見她,顏亦童放下手,開始撓成默的癢癢,咬牙切齒的說道:“什麼叫沒看到什麼?你就是嘲笑我!”
成默其實不太敢讓讓顏亦童碰到自己,於是左支右絀的閃躲了起來,不得已的情況下,治好求饒道:“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聽到成默求饒,顏亦童愈發來勁,“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兩個人玩鬨的動作逐漸有些過於激烈。木舟本來就小,晃動的幅度漸漸加大,一個猝不及防,顏亦童就撲倒在了成默的身上。
和剛才在山坡上,成默隻是從後背抱著顏亦童不一樣,這一次是兩個人是麵對麵的貼在了一起。
再一次四目相對,沒有像剛才尬了那麼久。
顏亦童馬上起身,坐到了成默的對麵,她捋了下淩亂的頭發,撇過頭,沒好氣的說道:“人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