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諸神的黃昏(88)
四號艦在乘風破浪,在火焰般的大海上,向著南方疾行。
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風聲,旋轉的紅色警報燈中,穿著第一代玄武重裝裝甲的周召院長屹立在四號艦的艦橋出口,老式的裝甲有兩層艦橋那麼高,渾身都是液壓套件和斑駁的裝甲,與簇新的艦橋格格不入。
而四號艦偌大的甲板上被擠得滿滿當當,黑壓壓的站立著太極龍的天選者,半空中還有密密麻麻的太極龍天選者懸空,即便在空中,他們依舊隊列齊整,就像是在大劇院裡觀影般,以四號艦為舞台,層層疊疊的向後圍站。
廣播聲在風浪聲中如同隆隆的雷聲,像是晴空將去,暴雨將至。
“現在十個組織的聯軍就在前方三百公裡,全世界最強大的組織幾乎全都來了。但就在剛才”周召環顧了一圈,戰士們神情嚴肅,如怒目金剛凝視著他們將奔赴的南方。儘管剛剛經曆了一波團滅,但他們戰鬥的意誌還在。可想到將要說的話,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就在剛才.總部發來通知,因為我們違抗命令,不會再有後勤補給了!”
不用周召院長明說,他們都知道是誰做了釜底抽薪的決定。戰士們麵麵相覷,不繼續發經驗值和錢,他們很快就會因為耗空儲備,而降級到三十三級,從而徹底的失去戰鬥力
以及作為天選者的未來!
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在逼迫他們撤退。
這可恥的背刺比敵人帶來的失敗還殘忍無情。
輕飄飄的風陡然間變得重若千鈞,如同泰山般壓向了每一個太極龍的天選者。本就凝重的表情,更是摻雜進了憤怒和痛苦。如果說第五神將的強悍是覆蓋在他們瞳孔上的陰影。那麼某些人可恥的背叛,則是纏繞在他們脖頸的繩索。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既要麵對強大的敵人,又要麵對陰險的叛徒。本來勝利就足夠渺茫,此刻已經完全看不到獲勝的希望。
在如此絕境中,喧鬨聲也不過壓過了風浪聲一瞬,隨後便是更深沉的靜謐。
顧非凡站在隊列中,他隻覺得就算對於NF之海來說,這天氣也太炎熱了。他完全想不通,作為載體他為什麼會覺得熱,覆蓋在身上的裝甲如同烙鐵,胸口的核心反應爐好似在瘋狂運轉,逼近了輸出極限。
他感覺他在燃燒,有一股無法發泄,又無法壓抑的情緒在體內膨脹,將他帶向失控的毀滅邊緣。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巴黎的那個夜晚,在地鐵隧道,成默轉身離去的身影。當時隻有憤怒和絕望,此際卻有更多的情緒湧上心頭,痛苦、委屈、憎恨.這些情緒就是來自背後的利爪,伸進了他的胸膛,撕碎了正在灼熱跳躍的心臟,血淋淋的。
他想要咆哮,想要抽出“紅色信仰”,向著一切不平發起衝鋒,卻被自己人的鐐銬困在原地,隻能衝著敵人張牙舞爪
他握住劍柄,想到這把劍的名字,多麼諷刺?
如今有人背棄了這信仰,將帶刺的刀刃插入了同質的軀乾。
你想要和敵人拚命,他們卻隻想要跪下,保護自己的利益而已。
就在這時候,他的戰鬥輔助器接收到了來自太極龍總部的緊急指令,他沒有做任何動作,帶著紅色感歎號的指令就跳到了眼前:“從即刻開始,白秀秀被剝奪一切職務,NF之海作戰指揮部將不再擔任指揮任務。所有戰鬥人員,將接受太極龍總部戰時管理會的直接指揮,違抗命令的人,將被視為PG罪!第一條指令:全部戰鬥人員和艦船立刻返回.”
顧非凡沒有繼續看下去,關閉了浮在虛空中的字幕。周召院長還在講述下一步的戰術動作,講如果要撤離,他們要先回身在電磁炮陣地前沿建立防線,協助真武集團軍撤離。在真武集團軍撤離後,他們再如何有序撤退
雖然周召院長用的是“如果”兩個字,但都知道,撤離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沒有後勤保障,麵對強大的星門,這場仗沒辦法打。
但奇怪的是四號艦並沒有做出轉彎的戰術動作,還在繼續向南。
又過了一兩分鐘,他收到了父親發來的信息,按道理來說,他不可能通過戰鬥輔助器收到父親發來的信息,這隻能說明,身居高位的那些人動員了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阻止他們繼續戰鬥。
猶豫了幾秒,他還是點開了私信。
“吾兒,我已看過第五神將摧毀第四十四集團的視頻。確非我方目前的實力可以阻擋。你們已經儘力了,事已至此,必須保存實力。活著回來,我們才能保留下將來再次崛起的希望。我知道我這樣說,你會很難過,伱一向是個驕傲勇敢還很要強的人,我們也很高興你將你培養成這樣的人。但接受失敗,也是我們人生的必修課.最後贈與你一句話: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顧非凡快速關掉了私信,他有點不敢相信向來是堅定鷹派的父親會選擇妥協。如果他的父親都選擇了妥協,那也就意味精英們的內部已經統一了思想。
他們被嚇到了。
想想也是,任誰目睹第五神將施展“裂變折疊”的可怖場麵,都會認為星門不可戰勝。即使顧非凡不想承認,卻也清楚第五神將的“裂變折疊”和他在阿羅哈看見白神將的“臨界束流”完全不一樣。如果說“臨界束流”是最低限度小於10萬噸梯恩梯當量的核武器,那麼第五神將的“裂變折疊”就是差不多100萬噸梯恩梯當量的核武器。
白教官的“臨界束流”不過摧毀了一座基地,他毫不懷疑第五神將手中的“裂變折疊”足以毀滅一座小型城市。他知道自己不該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可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白教官的確不是第五神將的對手。
這也正常,畢竟白教官臨危受命晉級成神將沒多久,又是第十一神將。而第五神將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不僅排名高七位,且成名已久,是裡世界在曆史上都能排進前十位的強者。
但這還不是令他擔憂和恐懼的問題,問題是星門不止是有第五神將
他隻能不去想這件事情而已。
可不去想這件事情又怎麼樣?
即便有戰勝敵人的勇氣又怎麼樣?
相比敵人的強悍,身後那群身居高位卻膽小怕事隻顧私利的人,他們發來的命令是比“裂變折疊”可怕一萬倍的核彈。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有這樣的隊友能贏嗎?
更重要的是,他們付出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
說實話,此時此刻,他痛恨星門,卻更痛恨綏靖者。
顧非凡第一次覺得無力和絕望,像是被栓在鐵鏈下的困獸。
不隻是他,甲板上的,還有那些浮在空中的太極龍戰士,都像是心如死灰的困獸。他放眼望去,用一句爛俗的話的來說,就是每個人的眼裡都沒有了光。他們站在這裡,變成了一群真正的機械人,一群行屍走肉。
不知道為什麼,顧非凡又覺得像是出了一身虛汗般,渾身無力心中發涼。他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像是站立不穩,似乎整艘航母都在搖晃。又覺得胸腔中位於心臟位置的核心反應爐在冷卻,馬上將在憤怒、委屈和悲痛的焚燒中變成灰燼。他竟想要嘔吐,半機械人沒有胃這個器官,他卻想要從胸腔裡吐出來點什麼。也許是位於肺部的空氣過濾器,也許是位於腹部的陀螺儀,也許就是那顆快要變成飛灰的核心反應爐。
迷蒙的視線中,他看到了高遠到難以觸碰的天空,茫然到望不到邊際的大海,幾艘早就被退役到海警的軍艦,如今水炮被撤走,換上了老式的武器,縱使那些武器保養的很好,也難以掩飾戰鬥力的缺失。還有一艘新到連舾裝都沒有完全完成的航母,在他們站立的甲板上,還殘留著安裝工棚明顯的劃痕和曬痕。以及.一群隊容齊整卻神情疲憊的半機械人戰士,他們剛剛經曆了慘痛的失敗,現在又要經曆背叛。
這一切都像是淚水中的電影影像,在遙遠和咫尺間徘徊,在模糊和清晰間彷徨。
他仿佛聽到了哭聲。
不,太極龍的戰士不會哭!
那一定是NF之海的海浪拍打著艦船。
“彆哭了,悲壯的死,不如苟且的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莫欺少年窮.”一旁的關博君垂頭喪氣的輕聲說。
顧非凡難過到不想說話,可是他必須解釋,於是沙啞著嗓子說道:“老子沒有哭,隻是今天的海風有點大,吹得我迷了眼.”
“是嗎?”關博君狐疑的問。
“是的。”顧非凡有氣無力的回答,他想也許關博君這一次說的是對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給他們十年,也許得三十年.三十年啊!他隻能擁抱這虛幻的安慰。他苦笑一聲,輕輕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這個詞實在太過時了,我更喜歡‘我顧非凡一生行事,何須向人解釋’。”
“沒想到你也會看網絡小說。”
“我不看網絡小說,我隻是在網上看到過這句話而已,覺得特彆像我說出來的。隻不過現在看來我還不配說這句話,實力它不允許.”
“彆妄自菲薄,你已經很強了。我們也做得很不錯了,至少我們殺死了第七神將,摧毀了星門的阿羅哈基地。”
顧非凡冷笑,“這些都是他們的功績,肯定與我們無關。我們.”他頓了一下,低下了頭,“他們肯定會把所有的鍋甩給校長和白教官.功績歸於集體,錯誤屬於.”
“白教官!”
“白神將!”
“教官!”
此起彼伏的低聲呼喚打斷了顧非凡,他和其他太極龍戰士們一樣重新聚焦於艦橋,向著從艦橋中款款走出來白秀秀行注目禮。
她穿著白色將官服,不過沒有佩戴任何勳章,隻有大簷帽上的金色徽章閃閃發亮。
很顯然這是她的本體,以本體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叫人相當意外。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奸細掏出激光槍,殺死這個已經被剝奪職務的神將。
眾多的目光默默的看著她毫無防護,手中提著兩把簡易折疊用具,坦然的走到了甲板上,向著艦橋前那塊沒有遮擋的空地上走去。
漫長又艱苦的戰鬥並沒有讓白神將的美麗消減,但長期幽閉的生活讓她的皮膚極為蒼白,尤其是她袒露在外的麵部和手部,還有未曾消散的淤青和傷痕,大概是肌膚過於清透的緣故,讓淤青和傷痕像是玉器裡的漂亮紋理。尤其是在陽光下,這種一碰就碎的質感,讓她顯得不像是人類。大概是站在了魁梧到了極限的周召院長的身旁,與高大威猛又是鋼鐵之軀的“玄武”對照之下,便覺得白神將孱弱的過分。不過這“孱弱”是就一位戰士而言,就女性而言,她的身材實在是很曼妙,直肩如削,腰細如柳,在堅硬的將官服包裹下線條也流暢如水。還有她的麵容也如水,比泛著波光的NF之海還要閃耀,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著,在帽簷下翕動,本該嫵媚的狐狸眼中全是淺淺的嚴肅的悲傷,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霧氣的幽靜湖泊。這混雜了威嚴端莊與風情萬種的美,讓她看起來像是一位因為觸犯天條,才被打落凡間的神女。
光看容貌身姿確實很難讓人相信眼前的女人是一位神將,然而白神將卻是顧非凡認知中最接近母親角色的人。儘管白教官不苟言笑的時刻遠比和顏悅色的時刻多得多,也從未曾無緣無故對普通學員溫柔以待。可誰又沒有受過她或多或少的照拂;誰又不確定她是關鍵時刻,最值得依賴的那個教官;誰不清楚任何時候她都會站在學員們的前麵,甚至為了他們變成凶猛的女武神。
“白教官為什麼這個時候用本體出現啊?不該躲在‘行者’裡麵嗎?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關博君喃喃的說。
顧非凡沉默了一下,低聲回答:“可能白教官也準備放棄了吧!”
“唉,我覺得白教官好可憐.這簡直就是十三道金牌,要她撤退啊!白教官準備把神將的職位交出來嗎?好像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其實根本不是她的錯,她已經做的夠好了。”顧非凡惱火的說,“成默這個王八蛋呢?他怎麼還不出現?艸”
“果然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不過”關博君歎息道,“就算他現在出現,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吧!”
“我總覺得他能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鬼點子,為我們扳回一城。就是不知道這混蛋到底在乾什麼!都這時候了說好的援兵呢?”
“對呀!也沒有看見杜冷和付遠卓”
“MD!這群混蛋,需要他們的時候,全都看不見人了!”
兩個人沒有意義的碎碎念中,白秀秀已經走到了周召院長龐大的身軀前麵一些,從艦橋斜著的陰影中走到了陽光下。隨著她的神態憂傷又肅穆的靜默,世界安靜了下來。
顧非凡和關博君也停止了念叨成默,和其他人一同專注的凝望著白秀秀,等候她宣布辭職或者撤退。
或者說都在等待白秀秀宣布失敗的降臨。
白秀秀優雅的正了下大簷帽,從容的說道:“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很多。現在我隻想說.”
海風中的眾人感知到了有大事要發生,都屏住了呼吸。
白秀秀停了下來,慢慢的環顧了半圈,瞳孔裡的閃光像是從每個人的臉上都劃過了一下,“總部發來的命令不符合程序,是無效的!不管他們怎麼說,不管他們支持不支持!我和指揮部仍然決定在12320區域重新集結,組成密集防禦陣地,以抵擋星門主力集團的攻勢,為電磁炮陣的修複爭取時間.隻要我們支撐一個小時以上,就有扭轉戰局的可能.”
人群爆發出一陣“嗡、嗡、嗡”的議論聲,沒有人想到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白秀秀還如此強硬,明明她看上去就像是是瓷器一樣易碎,很難想象在那樣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怎樣倔強的魂靈。
白秀秀將戰士們的表情淨收眼底,有些人從如釋重負變得提心吊膽,有些人從義憤填膺變為歡欣鼓舞.各種情緒在她的眼裡交織,她的內心卻遠沒有他人想象的那樣堅強。她站在迷惑、恐懼、質疑、木訥、不解、欣慰、憤怒.等等各種各樣的目光中,感覺眼前似乎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一場她隨時都可能會醒來的夢。成默沒有告訴她陳少華的叛變,孔黎沒有死在她的懷裡,謝繼禮沒有被上帝之杖擊殺她也沒有成為神將。
人人都羨慕她輕而易舉的成為了神將,卻不知道她為此付出了怎麼樣的代價,她從來沒有如此討厭過自己。太多的同僚因為她的命令而死,如今她又在下達不近人情專橫跋扈的命令。
她是如此的疲憊而冷酷。
也許在很多人的眼中,她已經因為仇恨失去了理智,正在帶領太極龍走向滅亡。
不幸的是,她對自己的決定並沒有信心,她隻是相信謝繼禮和成默的判斷。堅定的信任可以信賴的人,她一向如此。
她知道成默一定會來,她要做的就是幫助成默爭取更多的時間。
於是她打開了提在手中的一張折疊椅和一張小巧的折疊帆布行軍桌。在眾目睽睽中,她撥動了一下被狂風吹亂的發絲,挪了一下椅子,坐了下來。挺胸抬頭以標準動作端正的坐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戰士們被白秀秀出人意表的動作所吸引,停止了議論,重新安靜了下來,疑惑的看向了這位人類曆史上第一位女性神將,一位並不算強大的神將。
白秀秀先是一絲不苟的摘下了大簷帽,放在了旁邊,接著解下了配槍,隨後取下了手腕上的烏洛波洛斯。她的動作緩慢又嚴苛,如同在舉行莊嚴的儀式。
周遭的戰士們也被她的態度所影響,變得莊重起來,每個人都站直了身體,繃緊了麵孔,在風中,一動不動的凝望著她。
而白秀秀則凝視著那枚跟隨她多年的烏洛波洛斯片刻,她想起了陳康神將死的時候,她立即就接受了“神將”的角色,當然有出於對權利和力量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因為責任。她現在坐在這裡,除了相信謝繼禮和成默,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有責任給那麼多已經犧牲的人——一個交代。她當然想要活下去,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可她沒有辦法為了苟全自身,忘記那些犧牲的人。
正義、真理什麼的她並不在乎,她一意孤行,是為了那些和她一起戰鬥過的人。如果現在跪下,她用什麼去告慰那些在海上遊蕩的亡靈?
她將無顏麵對他們,除了死亡和勝利,她沒有任何理由離開這片大海,轉身回到安全的陸地。
複仇是她生存的意義,隻有複仇能讓她光明正大的離開那些回憶。
更何況,除了死亡和勝利.她已經無路可退。
白秀秀抬起了頭,“我會想辦法拖住第四和第五神將。”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平靜的說,“如果我快要輸了,我會自爆,然後自殺,就像陳康神將那樣,你們誰都能夠繼承我的神將之位,隻要你們有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
世界寂靜了下來。
那些不安和焦躁的嗡嗡聲融化在風中。
戰士們沉浸於緘默中凝睇著也許將是世界上最短命的神將的那位女士。
在她頭頂飄搖著太極龍的旗幟,金色的絲線勾勒出了璀璨的星光。陽光從側麵穿過血紅的旗幟撒在她的身上,像是投射下一縷火焰在炙烤著晶瑩剔透的瓷器。
那把鎏金的CF-98T神將配槍,在桌子上蕩漾著血色,如同上古被封印的凶器。距離它上一次擊殺神將,才過去了不到十天。
今天,它將又一次渴飲神將之血。